苏彬不自主地向后躲了一下,伦的手臂一颤,眼眸黯淡下来…… “伦,”苏彬又心软了,他本能地放低语调,拉着伦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伦:“你说。” 苏彬做了几个深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伦一怔,这个问题,苏彬在马里赛斯庄喝醉酒的那天晚上也糊糊地问过自己,现在终于肯当着他的面问出来了吗? 捏了捏苏彬的下巴,伦道:“你这个问题,就好像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自己会是他们的儿子”一样愚蠢……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你就当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苏彬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有点懵。 他又换了个问话的方式:“伦,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没有后悔过吗?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我很傻,很笨,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伦皱起眉头,不悦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苏彬:“我最近经常会想起我们在一起时许下的那个誓言,我发现,我总是做不好。” 第163章 .他真的逃了 苏彬:“我最近经常会想起我们在一起时许下的那个誓言,我发现,我总是做不好。” 与其说做不好,不如说是苏彬当初本没意识到,伦真的会让他们的关变得如誓言般严苛——出所有的思想和自由,毫无保留地信任、绝对服从对方的命令、足一切需求…… 每一次为了讨好伦而做出一点改变,每一次为了更好的关系而委屈求全,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苏彬突然后知后觉地开始恐慌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稀里糊涂地踩进了一个甜又危险的陷阱,逐渐习惯了伦的管束和教导,习惯了伦的陪伴和照顾,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一个原本独立的人变成了一个没有伦就不完整的人。 当他开始反思誓言的内容时,才是他从真正意义上开始正视这段关系的时候。 苏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伦的引导下渐渐达成了伦曾经说过的“一体”,伦是主体,他是主体的部分。而作为非主导的部分体,在失去自我的过程中,他的恐慌又显得那么合情理。 看着苏彬茫然无措的表情,伦选择收敛自己的戾气,反而安道:“到现在为止,你都做得很好。” ——只差一步,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了。 苏彬:“……是吗?” “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伦的语调低柔而充蛊惑,“因为我没告诉你你父亲的事,并限制你与他们的联系,所以你在怨恨我吗?” 苏彬摇头,他怎么会怨恨伦呢?说实话,尽管他父亲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他们的情实在太淡了,就算现在让苏彬比较,他也觉得伦更加重要;可是,那毕竟是他的爸爸,苏彬再怎么想忘记过去,也斩不断血脉的羁绊,得知那种事,也会心惊跳,担心不已;还有对黄正洺的情,就像伦对他的猫,mua在伦最孤独的时候陪伴了他,黄正洺对自己也是如此,虽然他伤害过自己,但苏彬忘不掉这个人曾经待自己的好…… 他不怨伦,他只是有点害怕伦的手段——那么决绝地替自己斩断一切,让自己除了伦,再没有其它神寄托! 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神情变化,许久,又低低地问了一句:“你有我,还不够吗?” ——我的傻瓜,割舍掉那些无用的情吧,承认你上我,离不开我,只能有我。 苏彬呆呆地望着伦,这个人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拯救了自己,时至今,伦都遵守着当初许下的诺言,如天神般屹立在自己身后,让自己安心依靠,免惊免扰……可是,这样是不够的…… 伦的健康永远是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苏彬的心底。 比起抛弃和背叛,苏彬更不能接受死亡的分离…… 虽然伦现在看起来很健康,苏彬也经常劝诫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未来总是充希望的……可是,随着他对伦的情渐加深,苏彬发现自己本没法乐观。 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越是在乎,越容易患得患失。 “对不起,伦,我害怕……”苏彬微微摇了摇头。 “害怕失去我?”伦双手轻叩住苏彬的两只手腕,皱眉道,“你要我重复多少次,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也不会离开你。” ……又是这样,说这种誓言,有什么意义? “可是你还是会离开啊!”苏彬一急,吐出了心中的恐惧,“你忘了你的身体状况了吗?万一你走了,那剩下的几十年,我一个人怎么办?我知道说这个你又要不高兴了,可是兰斯,现实不是乌托邦,虽然我愿意相信你,愿意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待,但我不能只靠着‘希望’自欺欺人……以前我觉得没了情,至少还有友情,没有友情,我还有亲情,没有亲情,那还有学业、事业,这些都能支撑我再站起来,继续走下去……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反复想我们的那个誓言,我发现,如果真的完全做到,那么你对我来说就等同于一切!倘若你不存在,我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伦的嘴一颤,眼眸亮了亮,啊,这个笨蛋终于想对了方向。 苏彬喃喃道:“我只是想,如果除了你,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些让我留恋的事情,那么,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可能会少一点绝望和痛苦……” “苏彬,”伦抓着苏彬的手腕拉近他,低声道,“你不会有痛苦的。” “怎么会没有?除非我是死人!”这句话口而出的时候,苏彬心里一惊咯噔了一下,陡然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觉。 他看见伦暗绿的眼眸在灯光的折下发出盈盈的光,然后,眼睛的主人双开合,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有痛苦,因为,我会带你一起走。” 听到这句话,苏彬的心脏停跳了…… 什、什么意思!?什么叫一起走!? 伦重复道:“一起走,就不会有痛苦了。” 苏彬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想让我陪、陪你一起死?” “你不愿意?”伦收紧手掌,那力道大得几乎让苏彬叫疼。 苏彬:“……”一起死,要怎么做?伦要杀了他吗?qaq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不会留下你的,”受到怀里的人不自主的颤抖,伦松开他的手腕,改搂住对方,抚摸他的脊背,安道:“我已经做了药剂的配方,” 苏彬:“……”是、是毒药!伦通这些! 伦温柔地问:“你在犹豫吗?” “我、我……让我想想……”苏彬的三观已经彻底崩塌了,何止犹豫啊,他完全无法接受! “相信我,不会有痛苦的,”伦亲吻着苏彬的额头,嘴里却吐着恶魔的死亡咒语,“到时候我们躺在一起,我会抱着你,就像睡觉一样,等你闭上眼睛,就什么觉都没有了……” “……不要说了,”苏彬吓得反搂住对方,惊慌道,“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呵呵……”伦轻笑着,腔因为低沉的笑声而微微震动,把他的执念传递给怀里的人——傻瓜,我们不会分开的,自私如我,怎么舍得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独活呢? …… 晚上,苏彬浑浑噩噩地睡了,伦的那些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回响,他一夜梦魇,梦见伦快挂了,要喂他喝毒药,要带他一起走——他才二十三岁,他真的不想死(兀-兀)…… 次一早,苏彬就被吓得发了烧,一睁开眼睛,又看见伦带着口罩给他打针,本能地往被窝里缩,被伦抓着手臂狠狠地扎了一针,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梦是不做了,但苏彬却是半清醒状态的,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总是难得得一致,此刻,他们正一同摇旗哭喊,催苏彬快逃。 苏彬的脉搏凸凸地跳着,想着策略……伦的想法是疯狂的,他显然还没有能够为情赴死的思想境界。 所以,他真的逃了。 仓促的、冲动的、没有任何计划的。 因为发烧,伦放他一个人在家里休息。 苏彬爬出被窝,直接套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给家里人营造了一个只是去附近遛个弯的完美假象。 手机有定位系统,带着手机等同于告诉伦自己在哪儿,苏彬只犹豫了一瞬就把那玩意儿留在了头柜上。 银行卡亦然,使用伦的卡会暴自己的行踪,更别说他的护照、身份证等一应私人物品,也不知道被伦藏在哪里,苏彬们兴起找那些东西的念头。 苏彬走出老远,才被冷风吹得清醒了点儿。 ——我要去那儿?他问自己。 “伦竟然想带着我一起死!”大脑这样回答他。 …… 苏彬浑身一抖,甩了甩脑袋,他只是想找个伦找不到他的地方躲起来,先让自己烧糊的脑子冷却一下,才能正常思考。 所有他在m市和伦共通的朋友,包括金飞、诚哥、齐新……都不能找,这些人会把自己的行踪暴给伦,所以,他决定去一个别的城市。 可是,去别的地方必须要有钱,苏彬一摸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和几个钢镚,只够买得起一张火车票! 苏彬想了想,买了张去l市的火车票,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l市的苏老板外卖店,问到了李美菡的住址,虽然伦没允许苏彬继续更李美菡联系,但苏彬还是在偶然间听说这姑娘和孙昱杰一样留校继续读硕士了。 李美菡看到苏彬找上门来,直接呆了:“苏彬!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苏彬脸烧得通红,虚弱道:“李美菡,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美菡:“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苏彬:“我想在这里找个不需要身份登记的住处,然后……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啊?”李美菡一头雾水,但还是尽快帮苏彬联系了,也是巧,她的一位朋友短期换去美国,宿舍空着没人住,留了要是给她保管,李美菡发消息征求了对方的意见后,就安排苏彬住了进去,之后,苏彬又问李美菡借了两百块钱现金。 李美菡犹豫着想八卦苏彬出了什么事,苏彬摇头道:“不要问了,这件事拜托你帮我保密,谁问你都不要说,否则我就完了!” 就算在这里,苏彬也很不安,凭着伦的手段,如果他想找自己,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苏彬在这里寸步难行。 李美菡无语了片刻,问:“那你总要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干嘛,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苏彬叹了口气说:“没啥,我就有点,想静一静。” 李美菡:“……” 第164章 .选择的权利 一个下午,伦都有些心神不定,他在想苏彬…… 从在金飞家那次因为“生死”问题导致的矛盾后,伦就开始计划这一切。 如今,他们在一起将近两年,从苏彬开始为自己吃醋,尝试着撒娇,学着说情话,一点点依赖,再到无时不刻都想着自己,用醉话说着上自己……对方的每一刻变化,都在伦的掌控和预料之中。 尽管在面对苏彬时,伦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总想着再往深里索取一点,再往重里榨一点,怎么绵都不够……每每这时,苏彬都有点怕他,但伦已经在尽力地克制自己了。 看着苏彬一点一点走向自己为他建造的牢笼,伦是足的。 只差最后一步了,伦站在笼子里,反复哄外头的苏彬——进来吧,到我身边来,这里是最安全的。 一旦苏彬走进来,就彻底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会死心塌地地跟自己在一起,生死相随,永世不得逃离。 可就在这时候,苏彬竟然开始犹豫了! 他跟伦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瞻前顾后,若即若离…… 直到昨天那一席茫然的倾诉,伦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可那家伙竟然犹豫了,还被自己的话吓得发了烧! 是自己太急着收网了吗?……不,苏彬早晚要面对这个现实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