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洺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淮王曾经逗留京郊未回封地以及被人刺杀他都不知道。 而淮王现在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毫无证据,他 本就不怕傅毅洺去外面胡言 语。 就像当初“傅毅洺谋害程墨”的谣言无法撼动他一样,“淮王曾经逗留京郊”的消息也无法撼动淮王。 唐芙看着他手中那支发簪,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淮王以为她经他提醒想起了那件事,笑着说道:“因为身份特殊,我当时实在是无法去 谢你。” “后来……后来我又一直没有机会进京,即便心中挂念,也无法前来与你见面。” “我让人去打听你的消息,在知道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之后,本 向唐家提亲,娶你为侧妃,但那时你已经与程公子有了婚约,我……”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不用拿来骗我了。” 唐芙再次打断。 “王爷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自然也知道就算你去提亲,我祖父也不会答应的。” “我是唐家嫡出的大小姐,纵然唐家门第算不得高,无法和王爷相比,却也不会将我嫁去做妾。” “何况我祖父一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也从不参与朋 之争,自然更不愿意卷入皇室纷争,除非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任何一个皇子的。” “别说你已经成亲,有了王妃,就算是淮王妃的位置空悬,以正 之位相 ,他也一样不会答应。” “你心知如此,所以才未曾前来提亲,而是想要破坏我的婚事,将我直接从京城掳走!如今却还一脸真诚的在我面前说什么曾想娶我做侧妃,真是虚伪至极!” 淮王虽倾心唐芙多年,却从未正经地跟她打过 道,两年前在唐芙是第一次正面说话,如今是第二次。 他印象中或者说幻想中的唐芙应该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如那 在灵堂时所见一般,身披孝服,冰肌玉骨,睁着一双懵懂而又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我见犹怜。 未曾想今 方知,原来她也有桀骜不驯牙尖嘴利的一面,他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不留颜面地讥讽。 淮王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旋即失笑。 “芙儿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了你。” 话音落,傅毅洺面 一沉,冷若寒霜。 “我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淮王不以为杵,仍旧不理会他,只与唐芙说话。 “不过我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时,确实曾想过要来提亲,明媒正娶的将你 入陈郡。只是后来得知你是唐府嫡女,唐老太爷和唐老夫人不可能将你嫁给我,所以才只能作罢。” “但我想要报恩是真,想要伴你终生也是真,此情此意,绝无半分虚假。” 他如今身处武安侯府,唐芙的丈夫就在她身边,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丝毫没将傅毅洺放在眼里。 傅毅洺怒不可遏,抬脚就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却被唐芙拉住。 唐芙一边拉着他,一边冷笑着对淮王道:“你所谓的报恩就是毁了我的婚事,设计将我 出唐府,然后再让人羞辱于我,等磨平了我的 子就将我关到你的淮王府,一间小院没名没分地过完一生吗?那王爷只怕是对报恩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淮王摇头,耐心解释:“当初用那种下作方法将你 出唐家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可我从未想过要羞辱你,更没想过要将你关起来,磨平你的 子。” “我只是想将你带去陈郡,待 后误会解开,你放下了心结,便与你相伴终生。至于名分,我自然也会给你的,绝不会委屈了你。” “你或许觉得我用的方法不对,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天地?哈……” 唐芙嗤笑:“可别打扰天地了,天地没空鉴你这片令人作呕的真心!天下真心若都像你这般,还不如拿去喂狗!” 傅毅洺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他怕她真的动怒,伤了身子,赶忙轻轻拍她的肩背,也顾不得淮王了,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柔声哄道:“别生气别生气,你怀着身孕呢,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当。” 淮王的脸 在唐芙那句话之后终于变了变,一直挂在 边的笑容微僵。 尤其在看到傅毅洺小心翼翼的安抚她,当着他的面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 唐芙的话却还没说完,继续道:“你说你未曾想要羞辱我,又为何用让你的下人像赶一头畜生一样漫山遍野地驱赶我?以追逐戏 我为乐?若不是你的吩咐,他们……” “我没有!” 淮王打断,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让他们等在城外,找机会将你请回去,从未让他们戏 于你!” 他纵然使了些非常手段坏她婚事,想将她带往陈郡,但从未让自己的下人这般对待她! 他自己都不舍得如此,又怎会让那些下 的东西作践她? 当初那些人回陈郡复命,因为没能办妥他 代的差事,又在傅毅洺面前 了脸,暴 了身份,他直接就让人杀了,一个没留,也没有询问具体的经过。 在他眼里,只有差事办没办妥的区别而已,过程并不重要。 如今唐芙说起,他才知道那些人竟然曾经如此对待她!难怪她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真的没有让他们这么做,你信我。” 他温声道。 唐芙的态度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有所好转。 “就算没有又如何?王爷身居高位,总该明白上行下效的道理吧?” “若不是你这个做主子的对我态度轻慢,举止轻浮,使出诸多下作手段 迫于我,从不曾真正善待我,你的下人又怎么会会错意,对我诸多羞辱?” “你说你念着我的恩情才会如此,但做这些事前可曾问过我的想法?问过我是不是需要你的报恩,是不是想要跟你去陈郡?” “你什么都没问,全凭自己一腔意气用事,说白了全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淮王料想过今 来定然少不了一些争执,少不了听一些难听的话。 但他以为这些话都会是从傅毅洺口中说出,却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是唐芙在说。 “以前诸般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约束好下人,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绝无半分虚假。” 唐芙失笑,眼神轻蔑。 这句话她听着很 悉,因为傅毅洺也曾对她说过。 可同样的话从傅毅洺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甜 温暖,从淮王口中说出,只让她觉得恶心。 “你 本就不懂何为真情,就不要糟践这两个字了。” 她说道,看向淮王的眼神轻蔑中还带着些嘲讽,直到此时才说出了多年前的真相。 “你手里的簪子确实是我的,但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就丢失了。” “当时我外祖家的一个表姐随父母来京城探亲,见我那簪子好看,便想借去戴一戴。” “我原本并不想借,但她说晚上就还我,加上她娘也在旁边帮着说话,我不好拒绝长辈,只得答应了。” 唐芙现在回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心里一阵犯恶心。 虽然唐老太爷对唐芙的母亲顾氏评价颇高,但与顾氏的娘家却并不是很亲近。 概因顾氏的父母去后,顾家就成了顾氏的大伯支应门庭,家风也愈发 了起来。 可两家到底是姻亲,偶尔顾家人以探亲的名义来打秋风,唐家也不好拒不接待,只能硬着头皮招待些 子,等他们自行离开。 唐芙的那位顾姓表姐从小就 占便宜,每次来都要从她这里拿走不少东西,所以她很是不喜 她。 那次表姐又拐弯抹角的向她要这支簪子,因为这是祖父送的,唐芙死活不肯松口,任凭她说什么都不给。 可她的姨母见到自己的女儿管别人要东西,非但不阻止,竟还帮着一起要,说是借给表姐戴一天,戴一天就还她。 对方话都说成这样了,又是长辈,她能如何?只得借了。 后来果不其然,表姐这簪子一借走,就不打算还回来了。 她记得那时她们和其他府上的几个女眷一起在未凉山上游玩,表姐估摸着山上人多,她不敢闹事,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小心把簪子 丢了,让她不要责怪。 倘若唐芙当时认了,回府之后自然也不好再向她索要。 可若只是支普通的簪子唐芙也就算了,但那是祖父花重金为她买的,她哪里舍得就这么被人昧下了。 心中不忿加上多年积怨,她没像以往那样忍气 声,一再强调那支簪子的重要 ,非要找到不可。 众人见她十分宝贝那簪子,又听说是唐老太爷送她的,知道意义非同一般,便帮着一起找。 未凉山虽大,但她们刚才去过的地方也没多远,若真是在山上遗失了,应该也不至于找不到。 唐芙心知簪子一定就藏在表姐身上,事情闹大了她不好收场,定会故意将簪子扔出来假装是掉在地上了。 果然没过多久,在远处找簪子的表姐就惊呼一声,将周围人都 引了过去。 这其中涉及到顾唐两家来往的细节唐芙并未多说,只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就跳到了最后的结果。 “表姐说她刚才找到了簪子,正想捡起来的时候山坳里去忽然冒出两个 民,一个抢了簪子逃走了,一个被他的下人打晕了。” “那个被打晕的……想来就是王爷你了?” 淮王先前听她说出那般难听的话都只是面 僵了僵,现在则 沉的仿佛暴雨前的雷云。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 唐芙再次说道。 “我当时 本就不在附近!等听下人告诉我之后知道那簪子是不可能找回来了,所以连去都没去!” “发现你的人不是我,是我表姐!救你的人也不是我,是其他几个女眷过去之后看你头破血 ,觉得为了一支簪子罪不至死,就让人将你送医了。” “虽然这件事已过去多年,但王爷手段通天,想要查证的话自是不难,真相如何,一问便知!” “所以,你以为的恩情从始至终就不存在!你所谓的情意也只是你一厢情愿,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你这些年的所谓痴情…… 本就是一场笑话!” 第72章 淮王想过唐芙或许会为了跟他撇清关系,不承认这簪子是她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了亲,若让夫家知道自己的首饰落在了外男的手里,于名声而言到底不好。 不过这没关系,他来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让她承认,而是为了让她想起那件事,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心系于她,一直没有忘记她。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唐芙认下了这支簪子,却告诉了他另一个真相,多年前被他误解的真相。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