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王 的消息被大肆宣扬,曾在城中作 的摄政王派别现正散播消息,说小皇帝已经不行了,服从敬安王,才是明哲保身的正确决定。 太后已经入眠,被伺候多年的嬷嬷喊醒,这才知晓如此变故,她赤脚下地,看见屋外已经 作一团,如十年前那般,老太太眼前阵阵发黑,喃喃自语,“十年两次浩劫,上天怎的如此戏 玄京,造孽,造孽啊。”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先帝醉酒后,将尚且年幼的沈良州抱在怀里,细细端量,他说:“若朕死后的十五年内,你仍然能安然无恙,那才是成了。” 那时只当是醉酒,如今看来,便是他早就想到的。 他的人选,从不是任何一个人。 青颂只昏 了一小阵子便悠悠转醒,手心的伤口已经被细细的包好,恍然呆坐了一会,听见外殿传来阵阵说话声。 她听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听出这是宋昱和陆沉的声音,赤脚下地,慢慢走到屏风处。 “敬安王早在回京之际便在途中暗藏了人马,隐蔽到了如今,已在城外五里驻守。” 陆沉的声音急促,“你有把握吗,敬安王今 可是……” 宋昱嗯了声,“我知道。” “宋昱,我不管别人如何,只有你一定要保障自己的平安。” 青颂站在屏风处,看见陆沉紧紧抓住宋昱的手,语气近乎祈求,带着小心翼翼,“等到尘埃落定,你的心愿也算已了,到那个时候,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她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向宋昱。 看不清宋昱的脸,只看见他慢条斯理将手从陆沉手中 离,沉静道:“谁跟你说,我要走的?” 陆沉僵在原地。 他又接着说:“谁又告诉你,我的心愿已了的?” “宋昱。”陆沉的声音带了丝颤抖,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宋昱的心境都时时平和,很少有过浓烈的波动,心里好像能容下所有,又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陆沉从未见过宋昱的眼睛里有过像现在一般的固执,她几乎哭出声,手指着沈良州,“是他在用她牵住你!” “那又如何。” 宋昱缓慢而清晰的重复道:“我一直没有想做的事情,在哪里都无所谓。” 可现在有了。 他想看着她,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便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可他与沈良州不同的地方便是,只要她是真的好,那就是结局。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侧头看着躲在屏风后面的青颂,“醒了吗?” 青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仍然 觉不到嘴巴的存在,她看着宋昱,似乎有话要说。 宋昱瞧见她□□的双足,不动声 的皱眉,缓步到她面前,将人抱起放回了软塌。 小姑娘的手紧攥着他,眼里带着急切。 “不用担心。”宋昱的掌心轻抚过她的眼睛,温柔而细致,“ 给我就好。”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靠近,宋昱拉过薄被将她裹住, 低了声音,“你乖乖待着,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来。” 甘 殿外被驻守将士围了个水 不通,敬安王站在殿前,望着内里烛火通明,他冷冷一笑,吩咐众将士听候指令,然后推门而入。 陆沉守在榻前,蓦然回头,冷冷望着他。 敬安王的视线落在榻上沈良州苍白的面容,仔细看过,随即一笑,“ 里 成这样,两位倒真是尽职尽责。” 他笑盈盈望向静默在旁的人,“您说是吧,宋大人?” 宋昱透过他,看见殿外驻守的将士,面无表情道:“皇上前脚病重,小王爷后脚就带人过来 ,这才算得上尽职尽责。” “如此顺利,宋昱,老天都助本王一臂之力。” 敬安王的视线落在陆沉身上,已经是势在必得。 宋昱淡淡开口,“听说王爷近 病症加重,已经瘫在榻上动弹不得,小王爷今 这出,王爷怕是不知情吧?” “本王在做什么自己很清楚,你少拿他 迫本王。” 敬安王哼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还有那个什么兵符,这么多年还是找不到,有什么用呢?” “敬安王怎么会觉得那余下的兵符会不重要?” 宋昱眼神冷淡的移过去,“王爷这一生,不是一直在竭尽所能寻找吗?” 敬安王也笑,指了指 榻上的沈良州,“他都成这样了,找或找不到,又有什么重要的。” “宋昱,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都到了这一步,本王不信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眼神示意,身旁的随从心领神会,上到榻前递给陆沉一个 致的瓷瓶,道了声:“快些吧,别误了时辰。” 陆沉正了正脸 ,接过瓷瓶,将里边的 体倒进了搁置在旁黑褐 的药汁里,用汤匙搅动。 寂静的殿内只能听见汤匙轻碰瓷碗的声响,几下过后,陆沉抬起头,将沈良州半扶起身,对敬安王道:“这药喝下去,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想好了?” 敬安王觉得好笑,“谁想好了?” 陆沉便不答话,用汤匙喂着沈良州一口口喝下。 敬安王眼神越发深沉,宋昱面无表情望着,丝毫不为所动。 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关他事。 半盏茶功夫不到,沈良州开始剧烈咳嗽,陆沉站在旁,看见他咳嗽了好一阵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了一阵子,锁定在宋昱身上,嗓音嘶哑,“成了?” 宋昱点头。 敬安王猝不及防,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们……” 他倏忽望向刚刚那随从,只见他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迅速开门,见殿外密集的将士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空无一人,他猛的回头, 沉的盯住沈良州。 陆沉扶沈良州坐起,在他 后垫了枕头,又喂他喝了几口水,冷冷道:“下次再喝这药,我可不救了。” “陆沉!” 敬安王黑着一张脸,怒不可遏,“你竟然背叛我!” 陆沉冷淡的撇他,“敬安王以为,我与你谈得上背叛?” “陆!沉!” 敬安王气的直抖,咬牙切齿,“本王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陆沉面无表情,收拾好药箱,独自离开了。 “敬安王与其威胁别人,倒不如想想自己。” 沈良州淡淡开口。 云湛从内室中出来,手上推着轮椅,坐着垂着脑袋的靖贤王。 敬安王大骇,怒目圆睁,“你竟敢!” 沈良州冷笑,“你能收买朕的人,怎么不想想朕也会收买你的人。” “你们几个一唱一和,就为引本王入钩?” 敬安王冷笑,“把本王困在这里又如何,五万 兵就驻守在城外,来时本王已经下了令,如若子时仍不见本王出来,五万将士即刻杀进 ,不留活口。” “五万将士?”沈良州面无表情重复一遍,冷冷道:“那真是巧了,云晟回城时,刚好碰见五万无主将士 落城外,现在估计已经带兵逐回了。” “你说什么!” 敬安王脸 大变,白了一张脸,“不可能!边疆战 ,云晟明明……” “边疆是战 ,云澄子承父业将云晟替了回来,况且。” 他笑了下,冷淡而疏离,“早在南疆新帝继位,就与玄京已然 好,此番也只为锤炼兵马,怎么?你不知吗?” “你胡说!” 敬安王额前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南疆与玄京十几年战 ,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重归于好,南疆新帝怎么可能会配合你演这出戏,沈良州,你莫以为这样就能击溃本王!” 若是近年来战争只是锤炼兵马,那便是骗过玄京所有人,所有突发的战 ,都只为让旁人觉得与南疆关系愈发紧张,这怎么可能,怎么能是。 “若那新帝继位是与朕同样立场呢。” 沈良州目光灼灼,冷声道:“谁与你说三言两语便能化解,沈敬,你以为这些年朕付出了多少,才堪堪换来一纸和平。” “不,不,本王不信!” 敬安王面 惨白,嘴 颤抖,“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的,五万兵马为我方所用,你不可能……” “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沈良州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身子还有些虚弱,陆沉扶住他,慢慢到敬安王面前,撇过垂坐在轮椅上的靖贤王,一字一句,“你们父子十几年都找不到的那枚兵符,你猜会在哪里?” 敬安王愣住,倏忽的扭头,望向宋昱,“你?” 沈良州笑了下,不及眼底。 “你以为在朕这里啊,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想从朕这里拿到,真是辛苦了。” 他转过头,笑 看向靖贤王,“皇兄认为呢?” 靖贤王的发间掺杂了白丝,一向严谨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老态,他动弹不得,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孩子心浮气躁,低不下身子,受不得委屈,他教导着,指引着,仍然抵不过力不从心的躯体。 不自量力,不知悔改,也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这幅自以为是被打破后的惊慌模样。 可这沈良州…沈良州… 他忽然想起那时圆滚滚的小孩子,跌跌撞撞跑来抱住他的腿, 声 气喊他皇兄。 那时候他才到他 间,如今早已长大,个头也比他高出一截。 这十几年里,当初的小少年逐渐长成如今的模样,眼睛里的固执也终被无情所代替。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先帝会选择他这个年岁最小的弟弟承任,如今看来,他就像……就像当初的先帝。 他隐忍不言,被掩盖在所有风光下,心甘情愿作为傀儡,不动声 推翻全盘。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这个世人皆知的傀儡皇帝还能问上一句,“你信命吗?” “……” 靖贤王想说信,又不信,可是努力了很久,只能勉强抬眼看他。 沈良州笑了下,疏离而冷淡,“朕要与靖贤王单独谈谈。” “宋昱,你留下。” 寂静的殿内只余下三人,沉默许久,突兀的响起沈良州的声音。 “这殿内只有我们三人。” 他面无表情,语调清晰缓慢,“许多灰暗的往事也该在这门后被翻出来。” 是灰暗的,灰暗到令人心生厌烦。 他把那些隐匿在见不得光的一点点拽入光明,看着它们换了方式重新显现出来。 他问兄长,“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 没有回应,他便继续一字一句,“败在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儿子。” 先帝临终前总共下了三道密旨,一是针对于靖贤王。 新帝尚且年幼,承担不起大任,靖贤王执政辅助,掌控大局,如新帝昏庸无道,可取而代之,但需众服。 随行送过来的,是柄御赐戒尺和一枚兵符。 那枚兵符的权限极小,不如云晟的一半,似乎是在提醒他得到更多之前,不可起兵造反。 靖贤王觉得心酸又高兴,心酸他防他,高兴他看重他。 第二道是对于沈良州。 新帝登基,必有战 ,靖贤王暂为执政,如有谋反之意,云晟侯遣,摄政王必诛之! 云晟多年带兵打仗,手握重兵,忠心耿耿,是先帝留给他的底牌。 沈良州一直在十五岁那年才拿到密旨,在这之前,他已对摄政王起了诛心。 第三道对于宋昱。 新帝年幼,摄政王贪厌,如若争斗,必保玄京安定。 他预视了争斗,却只说保玄京安定,其他一概不提。 宋昱很聪明,可没有野心,甚至不屑于他们之间的斗争,他最早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伪装掩埋。 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如何才能不动声 的掀起波澜。 这是先帝计划中第一个 节的地方。 宋昱不动声 尽收眼底,借着沈良州之手 离,冷眼看着找寻不到目标的靖贤王,虎视眈眈盯住沈良州,动弹不得。 那些年靖贤王一派与小皇帝打的火热,他躲在暗处窥探。 后来,他叹着气,终是放心不下,要回来亲眼看着。 靖贤王一直忠于寻找那枚消失不见的兵符,他要起兵造反,他要先帝泉下有知,也会欣 他这个早就已经沦为弃子的儿子。 先帝信不过任何人,算好了一切,本该天衣无 的计划中,却忽略了人的特点。 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靖贤王的忠心,沈良州的深情,宋昱的牵挂。 他的这些儿子们,不如他无情,却比他有情。 说他败了吗,也没有,沈良州还是稳稳的坐在皇位上,身旁有宋昱,有云晟,还有众多不被他推演其中的朝臣。 只有那个弃子,那个踏脚板,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败了。 这可能是他推演过无数遍后,能够想到最好的结果。 他太 心了,以至于对死后的身后事做不到一死百了,放心不下自己热 的江山,信任不过自己的儿子,怕这江山改姓,怕被百姓遗忘。 只有真正能够承重的人,才能坐在这个挚 的宝座。 那天可以称之为玄京史上的反转,在人心惶惶之时,城门大开,云晟大将军带兵归来,打算 的敬安王被小皇帝一锅端。 反转之快令人咋舌,人们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皇帝长大了。 大到能陪敬安王演这出戏,能不动声 将局面扭转。 甘 殿内依然寂静,沈良州站在原地,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许久之后,他转身慢慢走向屏风后。 软塌上的被子隆起一块,一动不动,他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闷坏了?” 隆起的被子里慢慢探出一个小脑袋,乖巧又安静,被子掩住大半个脑袋,只 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沈良州心窝子一软,抬头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安 ,“没事了。” 青颂慢慢 出整个脑袋,嘴巴依旧是麻的,她张了张嘴,呜咽的哭出声。 “又哭。”他的拇指指腹摩挲过眼泪,笑道:“你是水做的吗,眼泪说有就有。” 她含糊不清说了几个字,然后恼怒的瞪他。 沈良州闷声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骗你什么了?” 青颂惊讶于他居然能听清自己说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脑袋蹭在他的 前,慢慢抱住了他。 沈良州怔了下,似乎没有想到,他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紧紧抱住了她, 贴在她耳边呢喃,“担心了吗?” 她不说话,哭的 糊糊。 沈良州捉住她受伤的手轻啄,他本想抱她回去,可昏 多 身上 力,只能作罢,任由她趴在自己 口哭。 本想教训一下,心却软的一塌糊涂,说不得,凶不得,只能惯着纵着。 怎么一张嘴哭,好像就全变成他的不对了。 他轻声哄着,头脑大概是不太清醒,要不然怎么能一直在道歉呢,上次笑了她,上上次凶了她吓了她,连同初次见面惊到了她,他通通道了歉。 觉得有点好笑,但心甘情愿。 到了最后,青颂不哭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问她,“饿了吗?” 她点头。 沈良州让人上了吃食,陪她一起吃完,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见她还盯着他,不由笑道:“要喂吗?” 小姑娘赶紧摇了摇头,小口小口的喝水。 有一次她发烧,喝不下药,六月跟她说,那药就是沈良州一口一口喂下去的。 再次躺下的时候,她有些倦意,窝在他怀里,脑袋蹭着他的下巴,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令人莫名的安心。 打了个哈欠,她有些昏昏 睡,仰头只看见沈良州的下颚,便凑上去,小心翼翼的轻啄了下他的喉结。 沈良州倏忽一顿,双臂 在她身侧,将她 锢在怀,鼻尖蹭过她的脸颊,“跟谁学了些勾人的把戏?” 青颂的惊愕被他 入腹中,慢条斯理,具有侵略 。 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他含糊不清,“下次记住,要闭眼。” 抵死纠 ,席卷过她嘴里的空气,她有些 不过气,空暇之际咬上一口,他的眼睛更红。 一番火热的 舌之战,沈良州败下阵来,埋在她的颈窝呼 重,许久才说:“一直觉得你还小。” 他顿了顿,她又打了个哈欠,翻身重新将她揽入怀,轻抚她的后背,“睡吧。” 小姑娘沉沉的睡过去,发出均匀的呼 声,他听着听着,就叹了口气。 要疯了。 这一觉极为沉稳,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 头偏西,青颂呆怔的坐了很久,茫然的望着眼前景物,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非国师府。 她爬起身穿好衣物,蹑手蹑脚出了门,见四下无人,松了口气。 昨晚那么 ,今儿估计也正统不了。 她做好偷溜出去的准备,跟做贼似的,特意选了僻静的地方,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沈良州带着人浩浩 往这边来。 青颂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四下张望,手忙脚 的爬进半人高的假山内,慌 之中还蹬掉了一只鞋子。 来不及捡,她战战兢兢躲在假山里,还不忘拽着旁边浓密的枝叶遮挡住自己。 真是,要是被看见就丢大人了。 沈良州在假山附近停下脚,身后的人立即四处散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青颂胆战心惊,忽见沈良州直直朝她看过来,吓了一跳,想挪动身子,布料蹭破勾住菱角,被死死的拉住。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只手拨开浓密的枝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 静默几个呼 间,她讪讪出声,“卡……卡住了。 沈良州问她,“要做什么?” “我、我想着回去。”青颂涨红了脸,又挪动几下,仍是被死死勾住。 沈良州眼神挪动,笑 盯住她,“不着急,朕还有事对你说。” 有侍卫过来,低声轻语几句,沈良州眼神冷淡下来,嗯了声。 他伸手将她从狭隘的空间抱出来,布料刺啦一声,青颂的脸更红,紧紧攥住破碎的裙边,窘迫的想刨坑把自己埋起来。 沈良州眼里带了笑意, 去外袍披在她身上,弯 捡起掉在旁的鞋子给她穿上。 “你乖乖回去,别想着跑。” 青颂应了声,看见沈良州的目光聚集在一处, 边的笑意有些森冷。 她好奇的扭头要看,被捏住脸颊,努力仰面望着面前的男人。 “不要看,很脏。” 耳朵捕捉到身后细微的声音,像是痛苦至极,她睫 颤了颤,僵直住脖子,不敢动弹。 “是……谁?” 沈良州慢条斯理理好她的碎发,目光越过她落到那处,嗓音清冷,“自以为是的人。” “他死了吗?” “没有。” 沈良州收回目光,眼神撇过悄然立在一处的人,“走吧。” “朕反悔了,你比较重要。” 他牵住青颂的手,慢慢往回走。 “饿了吗?” “有点。” “想吃什么?” “…… 。” 他笑起来,嗓音柔软,“依你。”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