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叡蹲下来,“嫂嫂还好吧?” 明姝嘶哑着嗓子啊了声,她左右张望,看到那些家仆,反应过来现在还有外人。郁闷的说了声没事,拿个背对着他。 这儿火灾还在继续,屋子起火了连成了一片,虽然还烧不到这块空地来,但在火的炙烤之下,热浪翻滚。 “嫂嫂起来吧。” “哦。”明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沾 泥土的衣裙。她看向阿雉。 阿雉此刻也起来了,他刚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这个少年肃然起敬。将军他见过不少,可是年纪小小,却能冷静自若,指挥应战的却不是很多。就算是宗室里头,很多这个年纪上的少年,也只是会嘴上说的好听,一动真格就 了底。 慕容叡这才注意到那个少年,少年年岁比他要稍小些,也低了半个脑袋,他浑身上下脏脏的,尤其脸上,被抹的几乎见不到真实容貌,但那少年沉稳,哪怕看不见真实容貌,浑身上下的贵气让他站在那儿,如同鹤立 群一样,很快和旁人区别开来。 “壮士,多谢壮士相助。” 慕容叡顿时想到了,兰洳和他说过的,有个混账东西劫持了明姝,要不然他也不会过来对付那些人, 得元气大伤,还折了好几个人。 慕容叡想起驿站附近的 锐。 “言重了,一块出去吧。” 阿雉伤了脚踝,走路一瘸一拐,慕容叡干脆叫家仆背着他走,免得拖累了他们的行程。 那边村子里头是呼天抢地的在救火。明姝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的村子,忍不住问阿雉,“你家的仇人到底是谁啊,甚么血海深仇,哪怕拉上这么多条人命,也要你死啊?” 阿雉的脸 很难看,他深深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火海,目光 沉,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个村庄离驿站有好几里的路,而且还是隔着河,还有一大片的农田。 明姝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儿去的。 慕容叡备好了马,让阿雉骑上去。 “现在夜里是不能进洛 了,只能等明 天亮之后再说,麻烦郎君先将就一下。”慕容叡话语说的客气,阿雉点头,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一番矜持。 他看向那边已经爬到马背上的明姝,明姝依然脏脏的,因为哭过,两只眼睛肿的核桃似得,坐在马背上,在月 里,原本就纤弱的身子骨越发单薄。 阿雉喉咙一紧,扬声道,“我说的那些话还都算数!” 明姝肚子饿了,她听到阿雉这话, 脸 茫,不知道他说什么。她一天就吃了两碗糙米粥还有一块很 糙的饼。又经受了那么一番惊吓,体力已经耗尽。之前生死关头没有 觉,现在 险之后,她就觉得肚子空空。 明姝扭过头,去看慕容叡,“有吃的吗?” 声音低低弱弱的,加上那一双哭肿了的眼睛,还真是个 受欺凌的小可怜。 慕容叡这次身上没带干粮,他走过去,安抚道,“没事,嫂嫂,忍忍。到天亮咱们就能吃东西了。” 明姝摸摸已经瘪了的肚子, 脸委屈。 慕容叡叫人把俘虏捆紧了,嘴里也 上破布,小心看着,不要叫人逃跑或者自杀。 慕容叡驱马走在前头,明姝盯着他的后脑勺,都没见到他回头看她一次。 明姝顿时又要哭了:太无情了,是不是她现在模样不好看,他就不搭理她了?好像不对,这儿还有人呢。 明姝肚子饿,跟着脑子也昏昏沉沉起来,她想要睡。可在马背上又能有什么好睡的,睡着了要是从马背上滑下来,被马踩上那么一脚,小命说不定就丢了。 她忍着瞌睡,脑袋低低抬抬的。强撑着到了大路上。为了防止那些人去而复返,直接就在靠着城门有半里路的地方坐下来休整。 明姝睡在草地上,几乎是马上就睡了。 阿雉转头见到明姝蜷缩在地上,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睡得着。不过想起在茅草屋那儿,她依然可以靠着干草垛睡着,简直叫人无语哽咽。 “笨女人。”阿雉低低道。 那一声被慕容叡听了去,他目光倏地锐利,“郎君还请慎言。” 慕容叡言语客气,但阿雉还是从他话语中嗅到一股浓厚的不悦。 这女人是傻,但也只能由他来说。 阿雉心下有些不快,但这点不快很快烟消云散,自己这条命是眼前这人救得,要不是他,恐怕现在这会已经早就没命了,哪里还能坐在这儿。 阿雉笑笑,“抱歉。” 慕容叡才走开,他走到离明姝不远的地方坐着。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就这么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城门才开,慕容叡问阿雉家门何处,好叫人把他送回去,阿雉说直接把他送到一处宗室那儿。 慕容叡心里皱皱眉头。 应了声是。 送走阿雉,慕容叡转头看向明姝。 明姝被他的目光一盯上,心跳砰砰的。说实话,明姝 险之后,并不想马上回慕容家,毕竟公婆似乎对两人的事都有察觉,回去了也是被锁在屋子里头。 慕容叡看看那些家仆,家仆都是他挑出来的人,他扯扯嘴角,“嫂嫂要回家吗?” 明姝犹豫了好会,拿不准慕容叡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脑袋没动,但是生出手来,手指左右摇摇。 慕容叡明白她的意思了,明姝这脏兮兮的一身,不好直接进门去,别说让长辈见到,就算是叫奴婢们见到也是不好。慕容叡寻了个地方让明姝整理一番,然后跟来的那些人暂时先到别处去,给他办点事。 他来洛 没多久就买了一处别邸,两人好事都是在那儿做成的。 到了那儿,慕容叡让人准备热水让明姝沐浴。 这个天,哪怕呆在屋子里头什么事都没做,一 不洗浴都浑身难受,更别提在土里打滚了这么两三天。 明姝拿着丝瓜瓤差点把自己给 下层皮来,头发都仔仔细细用专门煮的药汤给洗了两回,才穿上衣服。 送来的饭菜已经早早摆好了,明姝把 漉漉的头发拿 绳子捆到身后,捧起碗箸就吃。 抬上来的饭食,都是她最喜 吃的菜,汤饼切的极细,她吃完汤饼,连 汤都没有放过,全都喝到肚子里头。 慕容叡靠在门边,两手抱 ,看她饿的两眼放绿光,不 心疼又好笑。 明姝把碗箸一放,摸摸肚子,问一边的侍女,“还有吗?” 在外头担惊受怕,又不得不饿肚子,终于安全了,恨不得马上吃的 的。 依靠在门边的慕容叡发声了,“有,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说完,慕容叡叫侍女下去让庖厨准备。 明姝 脸奇怪,“你甚么时候来的?” 她沐浴换衣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门那边来了个人。 “在你用膳的时候。”慕容叡坐下来,手掌在明姝脸上稍稍摸了一下,“瘦了。” 明姝眼里泪光闪闪,她的确是瘦了,倒不是这一两天瘦下来的,前段 子开始,她就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了,也都是在明面上,他做他的,她呢,就只能是个安分守己的嫂嫂。 明姝一头扎到他的怀里,他也沐浴过,衣襟里还残留着皂荚的味道。 略有些苦味,但充斥着浓厚的清醒味。 “我都是为了你瘦的。”明姝双手抓住他 前的衣襟,扬起脸,她眉尖微蹙,尖尖的下巴就抵在他 口上,在肌肤上留下些许痛。 “你老是不来见我。”她说着觉得自己的下巴太戳人了点,又慢慢的把脸儿收起来,埋到他的怀里。“这次我都快吓死了,要是死在那些人的手里,我就,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后怕,被刀锋掠过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现在终于缓过来了,她怕的就连手指尖尖都在抖,如果她没躲过去,就算慕容叡赶来了,她也死了,虽然还拉上后面那个垫背的,但还不是一样的死了。 慕容叡 了 她,“傻女子,你就想这个?” 明姝立即不 了,她都把自己的心肝肺掏出来给他看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还嫌弃她吗? 她气的张嘴咬他, 膛上的 太紧实了,寻不着下口的地方,她就咬他肩膀上去,可是刚刚吃 ,浑身懒洋洋的都没有力气,牙齿用不上劲。 慕容叡扯了扯衣裳, 出肩膀上一个旧噬痕来,小巧的个牙印,“还有个在这儿呢,照着这个咬。” 细细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醒目,那是第一次 的时候留下来的,明姝红了脸,埋首在他 口,骂了声讨厌。再没说要继续给他来一口了。 “你是真的这么想的?”慕容叡低头问怀里的人。 她现在紧紧的团在他的怀里,他都想往她 股那儿抹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条抖抖的短尾巴。 他一手圈住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把力道放到了最轻,“真的这么想的?” 明姝生气了,就是不答,慕容叡有他的办法,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亲上她圆圆的眼睛,明姝终于不情不愿的,“我才不会和你说谎话呢,和你说谎话没意思。”她说着,嘴 动了两下,“我其实没甚么亲人了。只有你了……” 生母已经去世,而且她也没有其他同母的兄弟姐妹,哪怕嫡兄关心她,可到底那是别人家的亲哥哥,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她 觉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亲人,和她关系亲密的,而且牵肠挂肚的,只有慕容叡一个人了。 慕容叡对她来言,又何尝不是亲人呢。 慕容叡知晓她的处境,他反手抱住她,“你不是好好的,不要瞎想。” “不多想不行。”明姝在他身上寻求 藉,“要是你来晚了呢,来晚半点,我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慕容叡来的恰到时候,可是明姝光是想象一下,就还是忍不住后怕。 他那天和三老的人纠 了大半天,所谓三老,便是地方上德高望重的三个老人,朝廷命官在很多小地方,完全施展不开手脚,而且地方太多 本没有办法顾忌过来,就让地方上选出三老来协理地方事务。 地方上的人,一般有事了,不会去想着闹到当官那儿去,而是让三老来裁决。 其实三老也不是正经选出来的,当地最有权势家族里的人。他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次,三老还是不信,也不是不信,估摸着是怕他回去了,找人来寻麻烦。后来慕容叡令人当场掀翻了几个,诈三老说,他早就已经和家里说明,到这儿来寻人,若是他们还敢把人扣在这儿,到时候就不止他带的这点人了,还有家里养着的私兵。 在小地方,王法不顶用。拳头大才是正理。三老怕真的有私兵过来,叫他跟着那些村人去看看。正好遇上在那儿烧杀。 “不会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明姝听到,趴在他肩头上,“真的?” 慕容叡点头,“当然真的,你倒是想想看,我甚么时候骗过你” 明姝在他肩头嘀咕了几句,“我怕,还是怕。” 明明在当时撑的好好的,怕是有,但更多的事想要活下去。现在逃出来了,反而没了之前那股气劲。不过也无所谓了。 慕容叡抱住她好会,这时侍女把做好的汤饼端上来,明姝见状 呼一声,撒开搂住他的两条胳膊,吃的起兴。 “刚才还说离不开我呢,怎么,一碗汤饼就叫你变心了?”慕容叡过去语带调笑。 明姝放下碗箸,把碗推到慕容叡面前,“要不,我让你吃几口,一解心头只恨?” 慕容叡也不客气,不过他要明姝喂。 拿起木箸给他喂了口,然后剩下来的全部归她了。 吃完之后,才心 意足。 “银杏他们怎么样了?”明姝问慕容叡。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