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蹊,不舒服要和妈妈说。” 蒋蹊眨着眼睛望着她,“宝宝头晕,喉咙痛。”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蒋蹊委委屈屈,眼睛瞬间 润,软糯的声音里夹带着泣音,“我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蒋妤一听,心登时揪了起来,“抱歉,是妈妈疏忽宝宝了,以后妈妈一定多陪陪宝宝,好不好?” 蒋蹊听了这话,很听话的点点头。 蒋妤抚着他的额头,想起昨天许薄苏去过幼儿园的事,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想和蒋蹊谈谈,又不知道从哪谈,犹豫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蒋蹊先说出口。 “妈妈,他好凶。”蒋蹊像是告状似得和蒋妤说:“昨天他骂人了。” “骂人?” “昨天他去幼儿园看我了,我不舒服,他就带我去医务室,可是医生说我没有生病,他就骂那个医生,”蒋蹊凑近蒋妤,声音低低的,眼神还不住的瞟向门口,唯恐门外的许薄苏听到了,“他骂得可凶啦,宝宝害怕他。” “没事,有妈妈在,不怕。”蒋妤想了片刻,看着蒋蹊的眼睛,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底印出的自己,问道:“小蹊,你知道他是谁吗?” 蒋蹊点头,“知道。” “他是谁?” 蒋蹊双 紧抿,似乎对这个问题极为抗拒,不愿回答。 “小蹊,告诉妈妈,他是谁?” 蒋蹊垂了眼,小手紧紧抓着蒋妤的衣袖,鼓着双颊,固执而又坚定说:“他不是爸爸!” 态度抗拒,语气坚定。 “小蹊,看着妈妈。” 蒋蹊抬起头来,看着她。 “小蹊,之前你怎么和妈妈说的?” 蒋蹊摇头,“小蹊还小,不记得了。” 蒋妤笑话他,“耍赖?” “没有耍赖,小蹊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为什么?” 蒋蹊沉默片刻,而后说:“他让妈妈难过,还让妈妈这么辛苦!” 蒋妤沉了口气,小蹊才三岁,她 本不知道这些是他从哪里听来的,或者是看来的。 毕竟网络上关于她和许薄苏的 言无数,或许是保姆,或许是邻居,又或许是幼儿园的老师聊到的八卦被他听了去。 但无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蒋妤还是希望他能单纯的看待这件事。 “小蹊,妈妈之所以难过不是因为他,而妈妈之所以这么辛苦,也不是因为他,妈妈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难过辛苦的。” 蒋蹊捏紧了拳头,气鼓鼓地说:“所以他才不是我的爸爸!小蹊长大了,一定不会让妈妈这么难过辛苦的,可是他这么大了,还让妈妈这么辛苦难过,他就不是我爸爸!” “小蹊……” 蒋蹊抱着蒋妤的手臂呜呜直哭,“不要爸爸,小蹊不要爸爸,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有了爸爸的话,爸爸会把我抢走的,以后小蹊就见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滚烫的眼泪砸在蒋蹊手臂上,那灼热的温度似乎也灼烧了蒋妤的心。 一直以来她最为担心的,就是许薄苏知道蒋蹊的存在后,会抢走他,直到后来许薄苏保证,不会带走蒋蹊,她这颗提心吊胆的心才安稳。 从小蒋蹊和她相依为命,在蒋蹊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她尚且不能容忍别人将蒋蹊抢走,自然,只有自己的蒋蹊也不会愿意从自己身边离开。 所以,这种 言对于蒋蹊而言,会让他多么惊慌。 “你听谁说的?” “花花说的,她就是,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后,她的爸爸不让她见妈妈。”蒋蹊哭得直打嗝,双眼通红,眼泪不停地 ,长密的睫 被泪水濡 ,粘黏在上下眼皮,一道道泪痕划在脸上,无比惊恐地望着蒋妤,仿佛释放了许久以来积 在心底的恐惧,两只手死死抓住蒋妤的手臂不放,可怜至极。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爸爸……” 蒋妤连忙安抚他,“小蹊乖,妈妈怎么可能会离开小蹊呢?是小蹊误会了,妈妈是永远都不可能让小蹊被别人带走的!” 听到蒋妤的保证,蒋蹊稍稍止了哭声,却还是一颤一颤地打着哭嗝,“那……那爸爸呢?” 蒋妤给他擦着眼泪,“宝宝是妈妈的,爸爸也不行。” 蒋蹊自己拿手背擦眼泪,郑重点头,“宝宝是妈妈的,爸爸也不行!” “好了,不哭了,要相信妈妈,对不对?” “……对!” 蒋妤看他哭得头发都汗 了,一模内里的衣服,也摸到了汗意。 也许是哭得累了,没过多久,蒋蹊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即使是睡着了,睡梦中还在一颤一颤的打着嗝,眉睫不安的颤动,手心紧紧抓着蒋妤,片刻不让她离开。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杯水以及几颗药递到了蒋妤面前,“先把药吃了。” 蒋妤轻轻握着蒋蹊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掰开。 柔 的手心里全是汗。 “谢谢。”蒋妤疲惫道谢,接过许薄苏手里的药,一仰头,一口 了下去。 水有些凉了,蒋妤喝了两口也就不喝了,放到一侧,抬头便瞧见了许薄苏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神,正凝眉望着蒋蹊。 “你都听见了?” 许薄苏点头。 “他……”蒋妤脑子一片混沌,所有想说的话似乎找不到由头,疲惫 铺天盖地,几乎让她失去了解释的力气,“以后,我会多花时间陪陪他。” 许薄苏沉默地点头。 刚才在门外,蒋蹊与蒋妤说的一切,他全数听见了。 蒋蹊那些话无可厚非,说到底,他对于蒋妤和蒋蹊而言,是个外来者,三年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从来不曾出现过。 甚至于在几个月以前,蒋蹊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在蒋蹊的世界里,父亲这一角 是陌生的,自己突兀的闯进,孩子 本无法接受。 而对于一个女人,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依靠,是绝不会把躯干 得这么直的。 许薄苏看着昏昏沉沉,却依然 直了脊背坐在 边的蒋妤,眉眼微沉。 太要强了。 即使在病中,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许薄苏在蒋妤身边坐下。 蒋妤 了 眼睛,似乎是因为刚吃完药的缘故,格外的困顿。 “你先睡一会,一个小时之后我叫你。” 蒋妤探了探蒋蹊的额头,摇头,“不用了。” 她想的是,一个小时而已,她还能撑住。 可是蒋妤却小瞧了自己的病,没过十几分钟,上下眼皮耷拉在一起,再也没有睁开的力气。 许薄苏看着趴在病 边缘睡着的蒋妤的侧脸,也许是因为连 的工作而导致的疲倦,蒋妤脸 很不好,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依然紧蹙,分外不安。 这样虚弱的蒋妤毫无平 里的坚强与凌厉,毫不设防的模样,蓦然让人升腾几分怜惜。 许薄苏的手伸了过来,却僵硬而又沉默的在蒋妤头顶上方停住,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将手收回。 “蒋妤,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第103章 第 103 章 许薄苏很清楚,是自己, 给蒋妤造成了婚姻的 影, 是他让蒋妤变得不得不坚强的模样。 母子本弱, 为母则刚。 许薄苏又想起了蒋妤在第一期节目上款款而谈的那些话。 无数次想要终止自己的生命, 却因为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而放弃。 整整三年的挣扎…… 许薄苏看着蒋妤随意搭在 上的手臂,手镯下的手腕上,若隐若现的, 是一道浅白的痕迹。 渐渐入冬的天气开始转冷,医生的白大褂里已经 上了厚重的 衣,路上已有不少行人穿上了棉袄,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疾步而行。 可以预料, 这将会是个很冷的冬天。 许薄苏搭在 沿的指尖微微发颤,从空气中 受到的凉意,是他这么多年以来, 从未经历过的。 那寒意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许薄苏错觉的认为, 自己似乎要被冻僵之时, 伏在病 上的蒋妤动了动,随后从睡梦中清醒, 猛地回神。 许薄苏曲着僵硬的手握了握, 觉到了血 的温度 遍四肢,体温回暖, 低了声音问道:“好些了吗?” 蒋妤点头, 没有说话, 着疲惫的眉心,转动僵硬的脖子,小小睡了一会之后,比之之前总算要舒服了点。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蒋妤探了探蒋蹊的额头, 受到蒋蹊额头的正常温度后,松了口气。 随后医生前来检查,检查结果是已经退烧,可以出院。 出院前医生出于职业本能,再三强调需要注意的事项。 蒋妤一字一句记在心里,连连道谢。 蒋蹊一直趴在许薄苏肩头,睡得昏昏沉沉的,也没醒,无奈之下,蒋妤只好接受了许薄苏将其送回家的建议。 到家已经晚上九点,整个混凝土建造的城市被灯火笼罩,漆黑的夜空仿佛被烫出了一个个 。 许薄苏轻手轻脚将蒋蹊放在 上,蒋妤用热 巾准备给蒋蹊擦身体,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盖上被子退出了房间。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