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晏笑,“这话倒是在理。” 安正则动手将桌上的馄饨碗移了一移,两只碗沿相撞,不大不小发出声音,适时为自己刷了一发存在 。 段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他晾在一边,有些尴尬,“安相现在回府不?” 安正则道,“微臣还想再看看情况。” 段清晏潇洒地一收扇子,朝他二人行了一礼,“良辰易逝,微臣这便不耽搁了。” 段蕴和他告别,“皇叔路上小心。” 安正则也跟着说了句,“王爷回见。” 段清晏点点头,将扇柄在低垂着头的清尘面前一晃,“这小妹想什么呢,本王走了。” 清尘仓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更加仓皇地低下头福身行礼,“恭送王爷。” 。*。*。 楼下的官差进进出出搜着违 物品,楼上只余了安正则和段蕴清尘三人。 段清晏走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安正则从旁边捞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段蕴还是站着的状态,看他坐下很不自在。 “坐吧。”安正则淡淡道了两个字。 段蕴犹豫了下,坐下去后还纠结地问了句,“不是让朕回 么?” “是要回 ,微臣亲自送陛下回去。” “不用,安相还要处理事情……” “陛下还没玩够?” “朕……”段蕴语 ,“好不容易出 一次,可刚出来吃了碗馄饨就碰上皇叔了。” “都和王爷在一起了,还没玩够?” 段蕴琢磨了下,总觉得这话里的意味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我们没玩什么啊。” 安正则条理清晰,“陛下从酉时初刻出 ,遇到九王爷最迟不过酉时三刻,而再次回到赵家馄饨馆却已过了戌时。期间隔了如此之久,陛下哪里都没去?” 段蕴小心翼翼地斟酌词汇,“去看了、看了些歌舞……” “秋罗馆和天香阁?” 段蕴下意识点头,旋即一怔,“你怎么知道?安相你难道派人跟踪朕?” “微臣若说是无意间发现了陛下的行踪,陛下会相信么?” 段蕴绞着手指头,放轻声音道,“那如果不是这样,安相是怎么知道朕何时出 的?” “闻元外出采购米面,碰巧遇见了何公公。” “那和朕有什么关系?” 安正则微叹了口气看她,“陛下从小时候起,便喜 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且每当看见有人上街,就吵闹着也要去玩。何公公今 出了 ,而陛下也没什么要事,哪里还能在 中待得住?” 段蕴无话可说。 “为什么让何弃疗出 ?”安正则片刻都不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陛下让他去做什么?” 段蕴知道瞒不住他。 说何弃疗回老家,兴许换做皇叔会信,然而安正则自然明白她在瞎掰。 何弃疗的老家在央河,就是那个被称为大理国 放首选之地的央河。 那年央河洪水泛滥外加粮食歉收,本就民不聊生的地方更是饿殍 地,何弃疗一家五口只活下来他一个。 他颠沛辗转来到明安,走投无路之下进了 混饭吃。彼时刚进 的何弃疗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瘦弱得和七岁孩童一般身形。 新进 的小公公总是会被大太监欺负,何弃疗弱得连路都走不稳,更是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欺负得他 哭无泪。 那个时候,安正则正每 在东 做太傅。 偶尔他授完了皇长孙的功课后去皇 僻静角落散步,不时会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在土里拿手刨野菜 吃。 安正则不由大动恻隐之心,他将那孩子叫到跟前问了情况,而后带他回了自己家。 原本只是出于怜悯想给他一个容身之所,可渐渐的,安正则发现这个孩子有着一些不可多得的优点。 其一是他本 纯良,约莫是小时候受过太多苦,进 之后又 受欺 ,何弃疗为人处世都带着小心翼翼,极其善于观察旁人的脸 。这一点往了深了说去,便是细致。 其二是有一 何弃疗在后院劈柴时被安正则的祖父安大将军看见了。安大将军年过花甲却依旧矍铄得很,他练完刀![](//www.iyiguo.net/ig/qiang.png) ![](//www.iyiguo.net/ig/gun.png) 后抱着双臂在柴房门口看何弃疗砍柴,也不知从哪看出来的,当即就认为这个豆芽菜般的小孩有前途,适合学武。 安大将军像捡了个宝似的,兴致![](//www.iyiguo.net/ig/bo.png) 跑到自家孙儿那里,开口就要求带何弃疗去习武。 可何弃疗毕竟身子骨很差劲,而且之前十几年中从未接触过武学,安正则觉得他祖父这个想法有那么点儿……异想天开。 安正则深谙孝义之道,也不存在诸如舍不得何弃疗受苦这类心思,便点头答应,任凭他祖父带走这孩子吃苦去了。 数年之后,景德帝驾崩,安正则被擢升为首辅,而他背后的安大将军一族却被先帝一纸诏书 去了 城。 安大将军临行前没有带上何弃疗,说是这孩子心眼实在对人好,所以留下来给安正则做个心腹。 段蕴登基之后,何弃疗再度进 ,从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小豆芽菜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其实段蕴将何弃疗当做亲信,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安正则的关系。 连何弃疗这个人都是安正则带给她的,她说何弃疗回老家去了,哪里能指望安正则回信她。 . “朕派何弃疗去了明安城北郊。”段蕴缓缓道出实情。 安正则眉梢一蹙,“北郊?” “皇爷爷在位时,身边有位总管太监高公公,如今他正在北郊的一处宅子住着。” 作者有话要说:新鲜出炉第二更~ ☆、第45章 这喜人送给你 “陛下让何弃疗去找高公公?” “朕之前便派他去过一次,只是那时高公公外出并不在家。”段蕴如实相告,“这次是第二次去了。” “或许陛下委实该亲政了。”安正则似乎 了丝笑容,可那一脸无奈不 让段蕴觉得方才的笑是自己错觉。 段蕴进一步解释道,“朕是想从高公公那里多了解些情况。行 花败那个案子,距今已过去了一个月,没有大理寺一方的介入,光是依靠刑部的动作简直太慢了。” “刑部尚书不久前传了信回来,言明已派人去蜀地唐家堡请求帮助。而高公公离开皇 已有两年,不知陛下想从他那里了解到什么。” “朕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段蕴觉得安正则似乎在看轻自己,别扭着便不想和他多说,“总之何弃疗已经去了,安相若是想知道具体情况,可以到时候直接去问他。” “陛下这是在和微臣置气么?” “没有。” “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安正则柔和了语气,“何弃疗习武数年,虽算不上是 通可也勉强担得起高手二字。他在陛□边便是为了保证陛下安全,有什么事情比这个重要?” “安相别担心,朕带了暗卫出 。” 暗卫是景德帝留给她的,何弃疗是安正则送进 的,而清尘是自小跟随在她身边长大的。 安正则觉得何弃疗最安全,他有着凄苦且清白的身世,又对安氏有着特殊的情 ,更何况何弃疗跟着安大将军习武,数年见不到外人,更不用担心他有二心。 因而他总是希望何弃疗常伴段蕴身边,不管怎么说总要好过先帝的暗卫,那些暗卫倘若知道段蕴的女儿身,会有什么后果是无法预见的。 至于清尘,终归是个女子罢了。 安正则并非是 别歧视,只不过清尘 后总会嫁人,会全心待着自己相公和孩子,他怎么能指望一个女子牺牲自己一辈子去照顾另一个女子周全呢? 。* 。* 。 楼下的大嗓门官差噔噔噔跑上楼,见到安正则忍不住欣喜汇报,“大人,兄弟们已在后厨的草垛里发现了大量的罂粟籽和罂粟壳!” “好。”安正则起身道,“可有追查到掌柜的行踪?” 大嗓门摇摇头,“伙计都说不知道,不过也无从得知他们说的可是实话。但据说这家的老板常去天香阁消遣。” “先封了店,然后收缴这块地皮和房屋,等核查到房契地契的归属时再行处置。本相便不再这里妨碍公务了,还请王大人为了百姓再辛苦一会。” “应该的应该的。” 安正则给了段蕴一个眼神示意她起身,段蕴乖乖带着清尘站起来,跟在安正则后面离开了赵家馄饨馆。 馄饨馆门前一片萧索,只有从门口望进去尚能看到几个官差的身影,与他们进门的热闹样子大相径庭。 段蕴 慨了一下论赵家正宗鲜 馄饨的倒掉,随后转向砸了这家招牌的安正则问,“安相是如何发现这家店有问题的?难道仅仅因为那什么医馆?” “偶尔路过这店面,觉得顾客盈门,生意好得不正常。便着人留心了一下,发现这家店回头客也多得不正常,当然最有说服力的还是医馆的诊断。” 段蕴心有余悸,“这东西的危害真的那么大么,朕今天吃了两碗,会不会有什么……” “别担心。”安正则自然地摸摸了她的头,“他们放的剂量并不算大,偶尔吃一次对大多数人来说并无大碍。” 段蕴可怜巴巴,“可朕若是不属于那大多数人呢……” “方才给陛下喝的水也有一定的药用,”安正则柔声问她,“陛下此时可还想吃馄饨了?” 段蕴歪头一回味,释然道,“似乎确实没有那种念头了。” . 月的 子,兴善大街上格外热闹,虽然京兆尹带着一群官差 大街搜查违 食品 加物,可对于鸿宾楼那种大酒楼却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三五好友约了,在酒肆的二楼坐着边喝酒边赏月,顺便还可以听得见不远处秋罗馆与天香阁的歌舞升平,委实乐事一件。 段蕴被这些酒家传出的嬉笑声 得有些走不动道,她扯了扯安正则的衣角看他一眼,真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陛下想去哪?” 段蕴兴奋一指,“前面好像有画灯笼的。” 安正则看她兴奋的样子心头一阵 足,出口便道,“那微臣便陪陛下去看看。” 段蕴忙点头。 “街上人多,天 又晚,陛下要跟紧微臣。”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