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二十名弟子皆是昆仑 英。 而楚璇玑身为莫长离的徒弟,自然也是一道跟了来。 由昆仑至蜀山,路程亦是十分遥远,即便是御剑,也要几 的时间。 离草为捆妖索所缚,不能自行御剑。 本是莫长离要带着她,但楚璇玑却是自告奋勇地接了下来。 莫长离对于楚璇玑这个徒弟,似是也极为纵容,便也依了她。 楚璇玑身上的噬心虫已为掌门施法除去,没有制约她的威肋,如今更是嚣张猖狂。 路上,欺着离草无法使灵力,明里暗里变着法子欺凌她,羞辱她。 当初她便对这妖女说过,她所受的凌辱终有一 要千百倍地讨回来,如今可算是有了机会,终于可以看到她 狈的模样了! 实是痛快的很! 离草对于这一切,也都只是默默地忍着。 一夕与噬心虫皆与她有关,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明尘师兄之死她确是一点不知情,此番被冤枉,亦不知幕后人的目的,她心中总归有些担忧。 而这些亦都仍算小事,只是想到百年都不得再见师父一面,只能 夜夜被困在那永远天 的锁妖塔内,她无法想象那样的 子该如何度过。 在途中客栈宿下之时,苍绯说:“不想被关进锁妖塔的话,就趁现在逃走,捆妖索困不住本君,只要你将主控权 给本君,要逃是轻而易举之事。” 逃走么? 离草只是茫然地看着远处,嘴角却是扬起一丝微凉的笑意。 若是就这般逃走,那可真的成了叛出师门的逆徒了。 岂不是与前师姐一样? 师父也定然会失望的很。 而天下人定然也会 笑师父连收两名徒弟都是如此不成气候。 她……实是做不出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苦笑:“大叔,我不怕被关进锁妖塔,我只是怕见不到师父,更怕因为我的事让师父蒙羞。” “你……你这小妖怎的竟如此死心眼?!”苍绯见她拒绝,简直是要被气得半死:“那姓慕的都如此对你,你竟还总想着他?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受尽苦难也无怨言?!” 而自己不论怎样对她好,都比过不过她心中的师父! 一句话却是问得离草又是一怔神思恍惚。 师父究竟有什么好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心底总有一种 觉让她无法不去想师父,无法不去喜 师父。 她想,也许所谓的 就是这般没有道理的罢。 半晌,她没有回答苍绯的话,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大叔,对不起,要拖累你跟着我一起在锁妖塔里受罪百年了。” 苍绯却是冷声一笑:“若是本君不愿进锁妖塔呢?你可愿为了本君逃走?” 他只想知道,在她心中,他究竟是否有那么一丝的地位。 离草微微一怔,心底却是陡然一跳。 为了大叔逃走? 这……这…… 本来应当很自然就拒绝之事,离草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丝犹豫。 过了良久,离草才低低地开口道:“大叔,若是我将自己全部的修为都给予你,你是否可以 体而出?” “什么意思?”苍绯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这小妖是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或许不足以助你完全恢复,重塑 身,但是,应该能让你的元神 离我的身体,重新寻找宿主。”虽然,想到大叔离开,她心中亦是有种不舍与难过的 觉涌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 觉似是更甚于见不到师父。 也许,她之前一直不惧关进锁妖塔,更多的原因也是想着有大叔陪着她罢。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不会孤独无助。 可是,大叔终究是魔君,如何会肯陪她这小妖在锁妖塔内受百年罪? 既然他想离开,那……她也没道理拉着人一起下水。 苍绯听着她的话,却是陡然一股怒气冲上头来,只叫他又气又恨。 这小妖竟是不惜自己废去她最为珍惜的修为,也不愿与他一道逃走么?! “好!好!你不愿走,本君却偏要拉你一道,管它什么叛出师门,管它什么蒙不蒙羞,与本君都没有关系!” 他这话一说出口,离草又是一怔。 还未及细想,忽而屋外传来了一阵琴音。 铮铮琴音,曲调 畅华美,而后丝丝缕缕,似清风、如雨滴,转眼又似一倾碧波展开, 光跳跃于波面,闪闪如鳞。 但没过多久,琴音一转,之中夹杂着重重怨念,以及一股山雨 来风 楼的波涛暗涌之气势,一个个音符似会紧揪住人脑般,令人下意识的沉浸其中,恍恍忽不能自拔。 守在屋中的莫长离微微凝眉,似想要挣 侵入脑中的琴音,却是被越攫越紧,神智似也渐渐有些 离飘忽起来。 而楚璇玑更是早已为琴音所 ,双目完全陷入了 醉的境地。 琴音却又渐渐婉转低细下去,极尽 绵缱绻之能事,一声声宛若叹息,九转回肠而终至无语凝噎。 一股沉沉的睡意伴随着琴音袭来,楚璇玑整个人便这般倒了下去。 而莫长离到底修为更高深一些,凝神摒息,与那琴音相抗衡着。 离草亦是为琴音所 ,幸得苍绯一直提醒,她才能勉力收住神识,没有沉睡过去。 琴音渐渐消散,屋门蓦然被推开,守门的两名弟子亦是倒在了地上,但见那平缓的呼息可知只是睡了过去。 一道身影立于门前,一身绯 的宽大长袍, 角带着妖 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妩媚。 离草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人时,却是不由惊怔地瞪大了眼:“一……一夕?”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小镇距此处数千里之远,被封了妖力的他怎可能在短短一 之间便行至此处?! 莫长离见到这突然出现的男子,立时警觉地握紧了手中之剑,扬声清喝:“什么人?!” 一夕半眯着美眸看着他,眼底掠起了一道如针般锐利的寒芒,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竟如鬼魅一般掠过了他,停在了离草的身前。 然后,他一只手缓缓伸出,将仍在发怔的离草一把揽至到了自己怀中。 “一夕,你……你究竟……?!”离的如此之近,离草自是能 觉出他此刻身上那强烈的妖气,与以前完全不同。 但是,他明明妖力被封了,怎么会…… “你这小妖还不明白么,这家伙 本就是一直在作戏,骗你的!”苍绯冷冷一句道破了所有:“哼!本君早就说他并非善类,你这小妖偏偏不肯听信。” 不!不会的!一夕为什么要骗她?! 他们明明是同类! 一夕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看着莫长离,缓缓地开口道:“回去告诉执剑长老,他的徒弟现在我手上,想要救她便来找我!” 说罢,身形一晃,竟是带着离草就这般消失在了屋内。 莫长离急急追出屋去,却只见得外面一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弟子,而那男子的气息却已是完全消失,一丝都察觉不到。 未想此人竟这般深不可测,莫长离不由紧紧拧起了眉。 听他所说的话,似是针对执剑长老而来。 可是看离草方才的神态言语,竟似是认识那人…… 莫长离一时无法将其中关系想通透,此事亦是耽搁不得,他将众弟子施法唤醒,又回到屋内,叫醒了楚璇玑,将方才之事告诉了她。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昆仑,将此事告知掌门与执剑长老。” 楚璇玑听他这般说,却是不以为然:“师父,离草本来就是罪徒,就算被杀了也不为过,何必还要劳烦执剑长老冒险去救她。” 莫长离摇摇头,温声道:“璇玑,不论如何,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还是要让掌门去裁度。” 楚璇玑其实心中恨不能离草就这般被那人杀了最好,但师父的话却又是不能不听,只得忍了下来,随同他一道回了昆仑。 *** *** 此刻在琼天 内的慕 音独自坐于房中的案前,刚修书将遣送离草去蜀山之事用纸鹤传去蜀山,一面随手去拿案上的茶盏。 然而却发现杯子是空的,一时不由恍了恍神。 平 总有人会在第一时刻为他沏好最喜 的敬亭绿雪,而现在,人不在,茶自然也无人再沏。 而整个琼天 也冷清了不少。 不过只是一 而已,竟似过了很久一般。 本来应是早已习惯的生活,因为她而改变,此刻又再次回到了过去的生活时,竟是又不适应了么? 他 角不由得扬起一丝苦笑。 罚她关入锁妖塔百年,她……想必心里还是会怪他的罢? 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他已别无选择。 他相信她,但那时所有证据与形势都对她不利,又有楚璇玑 油加醋,她 本无法逃 罪名。 且不说明尘之死,就楚璇玑被下噬心虫之事,他很清楚是她体内的魔君所为,但,此事又如何能向众人公布? 一旦叫掌门与其他长老知晓,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界时定然是哪怕连同她的元神一道驱散,也断不能留下魔君这危险的 源! 所以,在掌门与其他长老察觉到她体内魔君之前,他必须先作出裁决,将她暂时送走。 虽然,这个刑罚对于她可能残酷了一些,但总比被驱散了魂魄的要好。 何况,蜀山还有个凌剑非,到时应该也会对她多加照顾。 当然,他更希望的是魔君会因着要被关入锁妖塔百年而 出她体内,这是最好不过之事! 只是,他的这一番苦心,她又是否能明白? 心情有些复杂,慕 音微微皱紧了眉,实是无法摆 现在这种心神不定的状态,最终起身出了房间。 然而,刚行至大殿,便见一弟子匆匆奔进来,向他道:“执剑长老,不好了,莫师兄回来说离草师妹被人劫走了,掌门正请您过去商量此事。” 被劫走了?! 慕 音眸光一紧,有几许凌厉之 掠过眼底,当即拂袖便朝玄光殿急步而去。 到了玄光殿,莫长离将事情又与他说了一遍,他敛了眉,神 凝重。 太清真人微微捋着长须,沉声道:“ 音,看来此事是那人有意设的局,完全是针对你而来,只怕是魔族的陷阱。” 慕 音却是面无表情,淡淡道:“不管此人目的为何,他劫走的,是我的徒弟。” 所以,就算是陷阱,他也必须去。 太清真人知道他的 子,也不再阻拦。 慕 音又转眸看向一旁的莫长离,蹙眉问道:“你说,小草唤那人一夕?” 莫长离点点头:“想来离草师妹应该是认得那人,只可惜他并未说在何处,却是不知要到哪里去寻他们?” 慕 音微微敛了眸,眸中隐隐绰绰闪动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一夕么…… 若真是那个人的话,他想,他或许知道他们在哪了。 *** *** 南风馆内,一夕悠然地坐于桌旁,一身宽松的绯 衣袍,部分黑发散垂下来,如泼在肩头的浓墨, 边勾着一抹优雅的笑容,正安定神闲地轻抚着他面前的琴。 离草身上仍为捆妖索所缚,只坐在一旁,双眸盯着他瞪得老大。 “一夕,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恢复了妖力?!”她当真一直都被他欺骗了么? 一夕顿住了手,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她,却是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小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傻。” 离草微微皱了皱眉,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定然还有很多话要说下去。 “从一开始,我就是有意接近你,包括这家南风馆,亦都是我所有。” 离草依然只是蹙眉,似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之外:“是为了师父么?” 他对莫长离所说的话,她听着了,那话十分明显,是冲着师父而来的。 只是,他与师父又有何恩怨?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笑,身子向后微微靠了靠:“你知道么?城中死的那些人,其实,都是我杀的,我 本一点儿也不冤枉。” 这句话终于让离草变了脸 ,眼底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一种沉痛。 她这般苦心地想要替他洗涮冤屈,可未想到头来却只是白费心思。 “你……是蛇妖?”她看着他,眸光微闪,缓缓地问了一句。 “你说对了一半。”一声叹息幽幽长长,仿如有许许多多深深沉沉的东西随着那一场叹息倾泻而出,以至闻之恻然:“我……并非真正的妖,而是妖与人所生的孩子。” 乍听他道出这样的事实,离草不免有些惊讶:“怎么会?人妖不是不能在一起么?” “呵……”一夕微微一扬 ,带着讥诮与奇异的笑意:“人妖自是不能在一起,我的母亲是被凡人强暴之后才生下了我。”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