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过后,耶尔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正是在家里,他有些迟疑按住面前腾的狗头,“……汤圆?” 眼前的小萨摩耶大约三个月大,一身纯白的绵软蓬松,眼睛圆溜溜的,不断朝他吐舌头,“汪呜!” 练地应对小狗的热情,耶尔无意中抬起眼,看见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指向九点……对,他刚才想和汤圆出去散步来着。 他拿起旁边的项圈给汤圆套好,快速收拾好后出了门,但刚关上门就碰到了刚下班回家的邻居。 “带汤圆出去散步?” 那是个严肃干练的医生姐姐,视线扫过转圈圈追着尾巴咬的小狗,皱了皱眉。 “我还是建议你去领一只专业的神抚犬,汤圆再可也是个没受过训练的浪狗……” 耶尔垂眸将钥匙拔出,笑了笑打断她道,“都一样的顾姐,可小狗就是天然的抚剂,对吧?” “倒是顾姐,最近每天都加班,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注意好好休息才行。” “好好好……知道了,你去散步吧,注意安全。” 年轻的医生神情微松,叮嘱了他一句后进了门。 汤圆是被遗弃的萨摩耶幼犬。 当时见到它时是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浑身脏兮兮的,又瘦又小,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后来检查到是被踩断了一条后腿。 可能是饿太久了,见到拿着食物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耶尔,就小心翼翼地跑上前去,躺下来不练地出肚皮,嘤嘤地撒娇要吃的。 顺利吃掉了耶尔的早餐之后还不死心,拼命摇着尾巴蹭他的腿,甚至十分赖皮地一路跟着回了家。 最后顺利获得一个兢兢业业的铲屎官。 小区里很多带着宠物散步的人,三三两两地玩在一起,但基本都会避开耶尔和汤圆,傻乐的小狗就呆在草坪上自己追球玩。 “浪狗养不!” 同样遛狗的大爷一脸不屑地嚷道,“这种畜生浪久了,本不认主人,指不定哪天就会自己跑走了。” “哟这小孩还瞪我呢,我说得哪里不对了?!” 耶尔蹲下来,把被吓了一跳,一直往他腿后躲的汤圆抱在怀里,眸光沉沉地看着那大爷被他女儿拉走。 “爸你少说两句,之前就和你说这人有神经病,你还惹他……”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腿发麻,怀里的小狗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乖乖地舔他的手,垂在下面的尾巴扫来扫去。 耶尔闭着眼,把脸埋在小狗蓬松的里。 “竟然说我们汤圆会走丢……我诅咒他拿不到退休金,永远钓不上来鱼……” 可那竟一语成谶。 某天晚上他下课回家,发现大门竟然是开着的,而会扑上来接他的小狗不见踪影。 “汤圆……汤圆?!汤圆!!” 监控里他忘记反锁好大门,长大了的汤圆就跳起来咬开了把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到那道白影子消失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心脏处轰然一声,尖锐的噪音在耳边拉响警报,逆行的血让四肢麻痹僵冷。 后面的记忆陡然模糊,变成一片嘈杂的噪音,重凌的息,歇斯底里的叫喊,慌又无措的解释……全部从他的世界消了音。 兵荒马一整晚后只剩疲力竭,喉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茫然又机械地走过又一条街道,终于眼前发黑跪倒在一个垃圾桶旁。 “叮。” 一块金属的狗牌被撞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耶尔缓慢地移动眼珠。 那块悉的狗牌上一片凝固的红,深到发黑的血和着恶臭的污水,缓慢地从垃圾桶底下溢出来。 他的小狗躺在垃圾桶里,被车轮碾碎了脊骨,袒出森白的骨头和粉的内脏来,肠子了一地,破碎得几乎捡不起来。 好不容易被养得柔软蓬松的发漉漉的,紧贴在冷僵的身体上。 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垃圾桶外的天空,时常哈着热气的嘴微张,像下一秒就会“汪呜”地叫出声。 ……汤圆? 耶尔猛地睁开眼睛。 窗帘只拉了一半,深红而明亮的霞光倾泻而入,蔓延到头一角,让他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心脏好似已经撕裂,只剩下带血的残块在腔里剧烈跳动,窒息闷痛不已,耶尔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强撑着力的身体坐起。 大脑一片空白,刚才肆的噩梦如残雪消融,不留痕迹,只剩下笼罩在心头的巨大惶恐,强烈到承担不住的悲伤和愤怒在灼灼焚烧。 耶尔在上呆坐了一会,身体仍然止不住惊悸和颤抖。 梦中的情境已经记不清楚,但却蓦地让他想起雌虫来,仿佛即将干枯而死的旅者寻求清凉的水源,第一次如此紧迫而渴望地—— 希望西泽此时此刻能在身边。 他颤抖地掀开了被子,身体却力到本站不起来,跌跌撞撞地仓促走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爬了几步挣扎着起来,好不容易开了门,却发现家里一片死寂冷清。 他在浴室里找不到雌虫。 客厅没有。 台没有。 厨房也没有。 哪里都没有,仿佛雌虫从未出现在这个家中,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秋大梦。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