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呐,他就升华了。 不一样了! 是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然而,千百年来,无为而治这套理念也并没能发展的枝繁叶茂,或者说和儒家的那一套学说完全无法抗衡,其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很多研习它的人都搞错了重点。 所谓无为而治,那追求的是“治。” 最终的追求还是要治,治才是目的,而无为只是一种手段,人们的期待是通过更少的干预而达到社会的大治。 但是,如果少干预,却还是成不了事呢?那就别怀疑了,该上手段的,就还是要上手段。 就比如老范吧,虽然他本人还是比较恬淡的,也不贪图太多的名利,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彻底放下了名利。 他只是选择了一种消耗最少,得利最多的方式。 那就是选择一个稳赢的队伍,站进去,而且,你看,老范的时机掐的还特别的准确。 别人都还在犹豫要不要上车呢,他老人家都已经在车上稳稳的坐着了,王谧呢,也尊重他,毕竟,老人家也算是大学问家了。 有他支持自己,在朝堂上的号召力也是有一点的,他呢,又是个不招灾不惹祸的个,就放在那里当摆设,也是好的。 而袁悦之就不同了,到底还是年轻点,心不定,一会想这样,一会想那样,总是反复横跳。 他这样就很容易搞出事情来,而很显然,袁悦之还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能力超群,只要是他想的,他都能做到。 游刃有余。 却忘了,这个朝堂从来都是风云变幻,很多事情,瞬间变化,只有一不变应万变才是万般妙法。 就现在这个局势,你什么都不做,就在王谧的眼前晃,都很有可能招来祸患。 袁悦之居然还想主动搞事,看来,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些教训,更没有取经验。 罢了! 或许,他真的能有解之法吧! 只是他老范道行不够,还没有看出来。 面对突然的巨变,大臣们这边是议论纷纷,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就连太后王贞英都好奇的很,惊讶的很。 “大兄怎么来了?” “昨天你们都没有收到消息吗?” 小得儿连忙认错:“太后娘娘恕罪,这是奴婢的失误,小的昨天明明还嘱咐属下加强警惕,却完全没有发现宰辅的意图,这都是奴婢的失误,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万死!”说话间,小得儿就要跪下,这么大的事,还是王贞英经常嘱咐他一定要盯牢的,他却疏忽了,这难道不是死罪吗? 这是万死之罪! 王贞英摆摆手,赶紧止住了他的表演。 “算了吧!” “看来,大兄是临时想起也这样做的,你也拦不住,他府上那么多的北府兵看守,都没能防得住,你又能做什么?” 小得儿当然是什么也做不了,他又不管不到王恭每天脑子里冒出什么样的念头来。 再说了,今早他都一直陪在王贞英的身边,哪里有空闲去管外的事情? 于是,他带着一长串的眼泪鼻涕,慢慢站了起来。 本来他也没打算真的求死,都已经是太后娘娘身边贴身的大太监了,是受到十成的信任的。 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处死? 而另一边,王恭倒是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的,打仗的事情,王谧比他清楚的多。 他来,也不过是出于一时愤,这可是北伐之战! 是大晋南渡之后,规模最大,最为正式的一次北伐,而且,冥冥之中,王恭也有一种预,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王谧一定能够做到。 别人会半途而废,但是他王谧一定会凯旋而归。 昨晚,一夜未睡的王阿宁,坐在自家场院里,看着府外通明的灯火,想着那些看守他的北府兵,突然慨万千。 虽然他无法出去,但是,朝廷上的变故他也了解的很详细,这也是王谧准许了的。 告诉他又何妨? 反正他也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王谧呢,一开始倒不是打的这样的算盘,只是想表现自己的大度,让他王恭看看,不是把你关起来,就是待你。 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于是,对于北伐的具体期,王恭也知道的很清楚,随着期的邻近,虽然表面上他还是在读书写字,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呢,他本就静不下心。 作为大晋的宰辅,不得不说,他也是期望大军能够连战连捷的,总不能期待王谧打败仗吧。 他还没有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也很清楚,他和王谧的仇怨,完全属于私仇的范畴,并不能上升到北府兵的头上。 于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那混沌的脑袋瓜却好像忽然是清醒了,被闪电给击中了一样。 茅顿开,往的恩怨先摆在一边,众臣都去送行,怎么可以少了他?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于是,老王想到做到,夜里起了这个念头,天还没亮就行动了。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腿脚不灵便了呢? 不提早准备,不行啊。 为了把他老人家出去,还顺利的运到指定位置,王府的一干奴婢也是费了很大的脑筋。 最后还是决定用比较大的马车,把王恭放在胡上,进马车里,一路送过来。 这样,既可以保证速度,又能够不触动王恭的伤腿,简直是两全其美。 唯一的障碍,大约就是王府门口勤勤恳恳驻扎的北府兵了,他们都是王谧的手下,只听从王谧的调遣,王府的人说话,他们本就不搭理。 他们不放行,王恭又怎么出去? 这么多的准备,岂不是都浪费了? 王恭这样搞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北府兵的想法,等到一切就绪,他才猛然想起,北府兵不点头,他本就是哪里也去不了。 老头子难道忘记了吗? 他现在明明是还在幽,也并没有哪个人宣布给他解除,他怎么就打算自行解除了呢? 不行! 就算是有北府兵的阻拦,王恭心意已定也绝对要成功,于是,他便亲自去找到看守的士兵商议。 这种事,那看守的士兵也做不了主啊! 曾队主也不在,要是他在,说不定还能及时和大王请示一下,可惜,曾队主要随队去北伐。 实在是找不到能够拿主意的人。 那怎么办? 北府兵大队伍已经出发了,现在再去找人,那绝对是追不上的。然而,王恭这边的意志也很坚决。 必须要去送行? 老夫又不是去做坏事,只是为了在出征之前见琅琊王一面,这也不行? 我难道已经不是晋人,不是晋臣了? 王恭这边不依不饶,很是执拗,北府那边又找不到人,现在去王府联络也没用,因为王府当家的大王,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 大军开拔,时机是半分都不能耽搁的,更不会因为王阿宁的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停下进军的脚步,等着他。 于是,思来想去,看守的士兵咬了咬牙,还是让王恭出来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一个是,只王恭一个人,他也搞不出什么大事来,再者,北府兵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是放他出来了,但是也一路陪同着呢。 他休想逃离他们的视线,休想做坏事。 另一个,如果王恭真的只是为了给大军送行,也真的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若是不答应,那就是你不近人情。 这厮一向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要是因为这样正当的理由却也不让他进的话,那要是将来闹起来,可就…… 最关键的还在于,几个兄弟合起来这么一盘算,让王恭出去送行其实也出不了大事。 琅琊王一向宽宏,不会因为王恭出门送行而发怒,也犯不着。 那么,还有谁有可能惩处这一队值勤的北府兵呢? 想来也就只有那皇里的太后娘娘了吧。 但是,王贞英她会这样做嘛? 很显然,她不会。 虽然,幽王恭的旨意是她发出来的,但是,那可是亲哥哥,如果不是王谧强烈要求要幽他,王贞英怎么舍得? 恐怕她巴不得王恭能找个机会出来转转呢。 所以,太后那边也不需要担心,不会处罚他们的。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王贞英一脸严肃,但那是冲着小得儿来的,和王恭没有一点关系。 相反,见到哥哥,她还很是兴奋。 想着待会说不定可以去和他说几句话。 看到王恭出门,又与王谧握手相谈,很是热络,来送行的大臣们,有一些心里就开始有想法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世家大族又要重新和解了吗? 那,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岂不是又要靠边站了? 这是很自然的一种想法,因为从前也是这样的嘛,这才是大晋朝处理朝臣之间纠纷的惯常方法。 不管是闹出了天大的麻烦,就像是叛一级的都无所谓,只要是大家能坐下来谈,谈好,得到妥协,就也可以轻飘飘的翻过这一页,没有人会受到任何的处罚。 原本,人们以为,王谧掌权,又把王恭关了起来,这朝廷上的风气,说不定可以变上一变了,却没想到,终究还是他们太单纯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