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会生气吧。 得和老婆商量商量。 傅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何君酒等了一辈子的人,在她亲爹眼里只值一千万。 他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五分钟。” “什,什么?”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的报价有效时长,5分钟。” “5分钟之内成 ,另外追加一千万。5分钟后,价格变为500万,有效时长也是5分钟。” 傅文张着嘴:“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眼前的男人指尖夹着烟,淡漠地看着他,仿佛高高在上的神。 人一生之中很难遇到改变命运的机会,高高在上的神很少怜悯凡人的生活,傅文一辈子也赚不到两千万。 只要他点头,他就能拥有新的人生。 他颤抖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10分钟之后···········” “报价失效, 易取消。”他的声音很冷,“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当然是非她不可,还有很多种手段可以把人 到身边来。 偷的抢的,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不过眼前的人是她父亲,他看上去还像是有理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跳的很快。 “一分钟。” 他有点不耐烦地看了腕表,傅文认识他手表的牌子——城际快线的AR广告每天都有播放。 他和一起挤快线的同事开玩笑,这种牌子的广告为什么要放在城际快线上,他们怎么可能买得起,随便一块表就能在市中心换套大平层。 同事说,那广告不是让他们买的,是放给他们看,让他们羡慕。 这才是有钱人的需求,上层社会的人享受来自低阶层的仰望。 “你买我闺女干什么。” 傅文说出这句话,嗓子像被刀划过,疼得眼眶 漉漉的。 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 何君酒心里发狠,他能干什么,他一个男的,买个小女孩能干什么!! “干她啊。” 他 出了一丝笑容,像个疯子。 傅文本来应该挥拳打他的,但他没能抬起手。 “你——”他 口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他怎么能娶小雪——但他很有钱,小雪跟着他应该不会受委屈吧——他不会娶小雪,有钱人养女儿,只是为了取乐·········· 他的身子颤抖,舌头打结,站在原地打摆子:“你,你会对她好吗·······” “时间到了——” “我愿意!”他大吼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 在意料之内,何君酒微微颔首,从口袋里 出手机。 两千万到账,金币落地的提醒声让傅文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得飞快:“谢谢——谢谢——” 何君酒没再理他,打开了护理室的门。 走过一排排保温箱,走到了她面前。 抓到你了。 他的目光不带什么 情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厄运已经降临了她的人生。 她喜 狗耳是吗。 他的小狗—— 他的手指颤抖,眼眶 热,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很吓人吧。 就像故事里最 恶的反派。 像是 觉到了他不怀好意的注视,傅如雪在梦里打了个 嗝,嘴巴无意识地裹住了他的手指 。 她的 软软的,小小的,看上去特别地柔弱。 他一只手就能掐死她。 她 不出 ,有些不高兴地 鼻子,张着嘴哇哇。 她还是个孩子—— 他在襁褓边笑得弯了 ,和她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还是个刚出世的孩子。 何君酒心脏 疼,手扶在保温箱上,闭上了眼。 他自己冷静了下来,最后看了眼还在嗷嗷待哺的小孩儿,小婴儿—— 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心如死灰。 经过傅文时,睨着他说了句:“再敢卖一次——” 他威胁的话没说完,傅文已经听懂了。 何君酒觉得他很犯 ,她爸卖不卖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莫比乌斯环在他这里断了,他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就不会去找他。 他就能好好地过他的一生,不会傻傻地等她一辈子。 别再来招惹他了。 他艰涩离去,放过了她。 傅文捧着手机,数银行账户的余额,那个男人走了,他没有带走小雪。 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要小雪了? 那他会把钱拿走吗?傅文攥紧了手机,这是他的钱,谁也不能拿走。 他等了一会儿,男人没有回来。 子循着哭声找过来,扶着肚子骂他:“闺女哭了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他结结巴巴地“啊”了一声, 子已经从保温箱里把小雪抱了出来,闺女的小嘴咬着 子的 头, 意地停止了哭声,吧唧吧唧地吃 。 傅如雪不知道,在她出生那天,她差点就被人买走了。 那个人她后来喜 了一辈子。 何君酒搬了家。 他在那处小房子里住了五十年,该往前走了。 搬家那天何君尧跑来看他:“哥,放下了?”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古董机,很多很多年之前的型号,按键上的字早就磨没了。 里面有傅如雪给他发的 扰信息,每天最少一条,多的时候两三条。 每条都在说有多 他。 他从来没回过。 他的目光落在了结尾,在她无数条 扰信息之后,某年某月某 ,他喝多了,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今天不 我了吗。 多蠢哪。 他把手机放进了 屉里,和其他的东西一起留在了这个屋子里。 “哥,真放下了?”何君尧的头发已经泛白了,他做基金改造手术时,技术已经很成 了。他做得晚,年纪也就更大,站在他哥面前,反倒比他哥看上去老很多。 “放下就对咯!早就应该往前看了——哥喜 什么样的,王总最近送了我两个小姑娘,灵的呦——卖相老好哦——” “何君尧。”他哥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训斥他的话没有出口,他已经明白了。 他哥没放下。 搬家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哥竟然真的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凭什么啊。 “哥,真放下了,画送我呗。”他朝着玄关的红 向 葵努嘴,傅如雪生前画的。 死了多少年了,他哥愣是放不下,真够长情的。 何君酒垂着眼皮,好像真的毫不在意:“喜 送你了。” 害。 他哥嘴上说着送他,谁敢要啊。 谁不知道他哥宝贝那幅画,请了裱画大师裱好,一直挂在玄关。 “那我可不敢要,哥,你真要当苦行僧啊?要成佛了?” 何君酒咬了后槽牙,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什么?” 何君尧跑了。 他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笑了笑,愤怒从他心底爬上来,叫嚣着挣扎着,心被浸在酸 的情绪里,他觉得自己可笑,因为他觉得委屈。 他这辈子没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唯独一个傅如雪,闯进了他心里,让他记了一辈子。 心的思念,无可诉说,也无人理解。 他看着那幅画,傅如雪依偎在他怀里教他画画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但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她早就走了! 他把画拆了下来,像个疯子一样,要和一副画过不去,又舍不得真毁了。 傅如雪那没良心的,留给他的东西不多。 他也不稀罕。 画卖了。 他搬走了。 钥匙留在了那里。 ······················· 他不是故意要来街心花园的。 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 傅如雪三岁了。 李院长说他得了阿兹海默。 他会慢慢忘了她。 阿兹海默的病因是大脑对于自我的保护,排斥那些损伤神经的记忆。 多可笑,大脑都觉得有关于她的记忆,是对神经的伤害。 他忍不住想来见见她。 他想问问她—— 何君酒垂下眼,他忘了他要问什么了。 他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他面对这样的傅如雪,到底能说什么。 他手里拿了  糖。 她会喜  糖吗。 多可笑啊。 他太可笑了。 他站了很久,久到他有些恍惚,他是真实存在的吗。 会不会他早就死了—— 死前执念深重,死后在人间飘 ,误以为自己还活着。 像个孤魂野鬼, 魂不散地 着她。 她是真实存在的吧,她笑起来真好看。 长大了,是他喜 的样子。 他走过去,蹲下来,把 糖递给她。 天真的傅如雪看着这个长得很帅的叔叔,高兴地扭身子:“这是给我的吗?” 她的声音很甜。 “嗯。”他点了点头。 这是傅如雪第一次和他说话。 他急促地 了口气,烟瘾犯了。 “谢谢叔叔!”她拆开糖纸,伸出小舌头舔 糖。 他看着她,想抱抱她。 也只能想想。 她已经不是他的傅如雪了。 早就不是了。 那天回家,他找出了她送的钢笔,写下了第一篇 记。 医疗技术已经很发达了,阿兹海默也不是不治之症。那部分记忆在损伤他的脑神经,只要做脑前额叶切除手术——很简单的小手术——抹掉不健康的记忆,就可以痊愈。 多简单就能忘掉一个人。 钢笔蘸了墨水。 在纸上留下了他不愿意忘却的记忆。 “6月20 ,特别晴,风是甜的。 小雪,你今天吃了我给你的 糖。 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想你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