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眠不知道他母亲给自己买了坟墓这件事,他听着心里难受,说:“直接入葬吧。” “好的,您先签个字,我们下午会安排人员随同处理。”工作人员递上来一份确认书和一支笔。 温楠有些诧异地看了他几眼,一般来说,家属都会先将骨灰盒带回家祭奠几 ,苏风眠却直接选择了跳过这一步。 “你别看我了,”苏风眠察觉到温楠的目光,对温楠说,“我只是很难过。” “嗯......我知道。”温楠忽然也理解了,虽然她知道苏风眠只是在逃避——苏风眠最擅长逃避,每次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他就只想躲,从小是这样,长大了也还是这样,一点也没变。 这个家乡他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就是为了躲他母亲,听他说,十几年前跑到别的城市工作一年,为的是躲一个人,如今也不知道他又想逃避什么。 总之这是他的脾 ,温楠清楚任何人劝不动他的。 苏风眠在下午去了墓地,温楠则回市内接儿子放学了。 进去之前,苏风眠很紧张,他知道这里不仅将有母亲的墓,还有他父亲的坟。 他父亲的墓,自下葬以来,他再也没有来看过。 苏风眠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母亲买下的那个碑位,看见了旁边紧贴着的,是父亲的墓碑。 他这才知道,母亲应该是在给父亲安葬时,就已经买好了自己的地。 一时半会的,苏风眠心里有一股不能言说的酸涩,比没 的李子还要酸,比没 的猕猴桃还要涩。 父母那一辈的人好像从离开他们自己的家之后,便开始一点一点地规划自己和伴侣的未来,连死亡都规划好了。不论生死,他们都会选择在一起,比起当代的快餐 情,他们的才算得上真正的 ,而不只是情。 他想,他和季知非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有他自己动了 的念头,殊不知季知非只是动了情 。 “好了,”殡仪馆的人安葬下苏风眠母亲的骨灰盒,转身对苏风眠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句,“ 子会好起来的。” 苏风眠牵强地笑一笑,他们便走了,剩苏风眠一个人站在两个墓碑之间。 他给两个墓都献上白 的菊花,又给父亲的墓除草。 其实他很悲痛,可他哭不出来。 他跪坐在父亲的墓碑前,久久不愿站起,直达天 已晚,守墓人来劝他回家,说墓地今 要闭门了。 “改 再来吧,”守墓人说,轻叹一声,“逝去的人永远逝去了,他们永远在这里,对活着的人而言,也是另一种来 方长啊。” 苏风眠本不愿意离开,听了这话,他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这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傍晚六点,季知非戴着耳机坐在出租车里,往机场方向去。 他的耳机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他又一遍又一遍地拨。 他打苏风眠的电话从上午打到晚上,都没有打通过。 从起初的用户在忙到用户已关机,季知非知道苏风眠一定看到了他打过去的电话,只不过不想听,所以关了机。 “对不起,您......”季知非焦躁得没有了耐心,终于没有再打过去。 他打开了微信,主页被消息轰炸了似的——他只不过是小半天时间没有处理信息,消息就会堆积成山。 这些信息里包含了小部分人发来的“节哀顺变”四个字——医院里和他比较 悉的都给他发了。 他麻木地一条又一条地点开,将那些小红点消除,连谢谢都懒得回。 直到点到李今绣的微信,季知非才觉着不大对劲。 李今绣十二小时前发过来的消息不止一条,但点开时,对话框旁的小红点里的数字却是一。 他浏览了一下对方发来的信息。 “唉,告诉你一件事,你女朋友去世了,刚刚在我们医院备的案,节哀顺变。” 他皱了皱眉,几分钟后,恍然大悟,他知道苏风眠突然联系不上的原因是什么了。 苏风眠一定是看了他的手机信息,起了误会,才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逃走了。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虽然更多的,是生气和无奈。 季知非只想找到苏风眠,给他好好解释一番,但是这个城市并不小,他 不知道苏风眠在哪。 知道苏风眠生气的原因后,他更是着急了,他不希望昨晚怀着巨大勇气迈出的那一步会一脚踩空。 他马上给苏风眠发微信,在和苏风眠的聊天会话框里,背景是苏风眠的照片。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良久,开始在输入框里编辑消息。 季知非从来没有在微信里给一个人写过这么多话,深呼 一口气,点击发送后,心脏还悬在嗓子眼没跳出去,就只看到了一个红 的 叹号,在绿 的会话框旁诡谲地待着。 “靠。”他关了手机屏,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骂的不是苏风眠,骂的是自己。 他如果昨晚做完之后和苏风眠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事情也不会诡异地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自己都说了要一直年轻,为什么在 里,他总是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勇敢一点。 第48章 两天后的清晨,季知非在墓地,给宋娇眉的墓碑献上几朵白菊,又点了几炷香,摆了一个果盘。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