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清苦,又没有好的大夫和医馆,有些多年的痼疾发作,不能及时医治,一拖再拖。 元 每次都极力找最好的大夫,寻医问药,求遍了他的朋友,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让夏晚烟得到最好的治疗。 夏晚烟自己也忍着病痛,只要能忍耐,她就不会让丈夫为她的病奔波 劳。 元 是个内心清高的人。夏晚烟不愿见丈夫低声下气地求人。她的元 ,永远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夏晚烟就这样,吊着一口气,陪元 在宦海沉浮,起起落落数十载。 他们是夫 ,风雨同舟。 只是铁打的身子,都有撑不住的时候,何况是夏晚烟。 她知道自己要不好了,早早为这一天做准备。 她开始教元行迟一些 常的事,让他学会照顾自己。 她和自己的贴身丫鬟雀宁,也就是元 当年看见的“小翠鸟”,嘱咐了许多事。那些 子,雀宁经常红着眼圈,背着人偷偷哭。 她的变化元 看在眼里。他们夫 关系亲密,对方心里有事,哪怕不言说,也是心有灵犀。 他知道 子是个聪慧且周全的人。当她决定这么做了,就说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不管再怎么做,都是徒劳,都是无望,都是挣扎。 元 别无他法,只能尽可能地帮助 子,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和 子一起,教元行迟功课,传给他道理,让他尽快长大。府里的大小事情,元 都顺从 子的意思,她说如何做,元 便如何吩咐下去。 这样,夏晚烟才能了无牵挂地走。 元 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悲伤。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在荣筝临终前的几年,陶眠反而远比之前更轻松快活。 他和当年的陶眠一样,都只是不想让那些沉重的心情, 在身边人本就不堪重负的肩膀。 只是少不了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元 好不容易结束辗转反侧,陷入昏睡。醒来时,却发现 子手中捏着锦帕,细致又轻柔地擦着他眼角半干的泪。 漫长的道别,如此折磨人心。 夏晚烟离去得无声无息,和蔡伯一样,到了该走的时刻,她就收拾了不多的行囊,走向彼岸。 她平躺在 上,两手 叠放在被子外,双眼阖起,嘴 微微抻平,仿佛准备好留给那对父子一个安详的笑,却又在中途被打断,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彼时,元 就坐在 前,深深地凝望着 子。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好像 觉不到时间的 逝,从 升到 落。 他的儿子从旁边经过几回,陪他坐下,又离开,再回来。 元 意识到了儿子的存在。晚烟在生前反复叮嘱过他,要让行迟吃 、穿暖,再教他成长。 他记住了 子的话,像执行一个不能理解的指令,只是做,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人在这种时刻,好像灵魂已经从体内剥离,行尸走 。 他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行迟吃得很少。他想把儿子追回来,让他多吃些,他娘说了,要他吃 。 但等他走出门后,就忘记自己本来要做的事。 他看见被夕 铺上余晖的门,恍惚着走过去,坐在了上面。 儿子重新回到他身边,默默地陪他坐着。 然后呢?然后有人来了,他安 了行迟几句。 行迟哭了,哭得元 整颗心拧起来,他张张嘴,却没有能力去安 行迟。 他已经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一个自己,旁的事, 本无暇顾及。 元 在破碎的意识中,拼凑出眼前人的身形。 是陶师父。 陶师父千里迢迢,为了他们一家三口而来。 知道眼前的人是陶眠后,元 仿佛重新被聚拢在一起,所有的情绪回 ,又把碎裂的他灌 。 他想起了 子,想起他们曾经共度的时光。 想到初遇,想到大婚之 。 入目皆为喜庆的大红 , 子穿着喜服,衬得人纤细秀美。他用喜秤挑起红盖头的那一刻, 子垂首温柔一笑,元 险些丢脸地落下泪来。 一幕幕旧事重来,回忆的浪 拍打着他摇摇 碎的心。 再回首,提灯的人已经不见,留给他的,只有 地的荒芜。 第295章 我也想当你徒弟 陶眠在元 的居所停留 一整月,才回到桃花山。 他能做的事很有限,只是帮元 照顾元行迟,让他能够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缅怀之中。 他需要这样的独处。这种时候劝告或者开解的意义都不大,旁人的话他 本听不进去一两句。 他仿佛成了被泡在瓮中的人,厚厚的陶瓷将他和外界截然分离。陶师父的话飘进他的耳朵,沉闷、模糊,他要好久才能明白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又觉得,就算听懂了,又能怎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陶眠把元 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对此很有经验,能够与元 同身受。 正因为懂得,所以他不说多余的话,放任元 去做他想做的。 想发呆,就发呆。 想 泪,就 泪。 元 在前半个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陶眠也没有强迫他去吃,除非他认为对方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元行迟倒是很听话,他不止没有给陶眠 麻烦,乖乖吃饭按时睡觉,还能帮陶眠照顾他父亲。 元 在夜里失眠,白天心情平稳的时候,会睡一两个时辰。 这时候陶眠和元行迟紧绷的神经才能稍许松懈。他们坐在院门高高的门槛上,数着天边的云,一朵接着一朵。 十五岁的元行迟正在褪去青涩,母亲的早逝,让他在一夜之间成 不少。 他变得沉默寡言。明明在以往元 写给陶眠的信中,他还是个喜 笑闹的孩子。 好在陶眠活了一千来岁,还是个不正经的仙人。在他的带动下,元行迟总算找回一丝过去的模样。 和陶眠共处时,他还能说些天马行空的话。 “陶师父,你看上去比我爹还要年轻,为何他要叫你师父啊。” “我告诉你啊。我以前救过你爹一命。本来想和他拜个把子就算了,但他非觉得这样不够尊重我,硬是认我为父……师父。” “……” 元行迟年纪小但不傻,他一听就听出来,这是陶眠在骗小孩呢。 “真的,你还别不信,”陶眠用严肃正经的语气说道,“你看你爹一时糊涂,现在你就吃亏了吧。本来叫我一声叔叔就行,如今你得叫爷爷了。” “…………” 元行迟把脸从陶眠那边别回来,单手托腮,脸颊的 被推到眼底,从侧面看过去,鼓鼓的一道弧。 “叫我一声,又不吃亏。有多少人想叫,我还不乐意呢。” 陶眠的语气逐渐嚣张。 元行迟把两只手的指腹贴在下眼圈,做了个怪表情,以示他内心的无语。 没想到这都能遇到对手。刚才还在微笑的陶眠,突然回他一个嘴歪眼斜的表情。 “……” 元行迟又好气,又想笑,一时间脸上处理不了那么复杂的情绪,变得怪异扭曲。 陶眠掐了一把他僵硬的脸,收回手,轻轻哼起了歌谣。 桃花红,柳 青。 鲤鱼上滩, 水拍岸。 元行迟被那婉转清远的调子 引,他眨眨眼睛,又转头望着仙人。 “陶师父,你唱的是什么?” “是桃花山。” “桃花山?我听爹说过,那是他长大的地方,”元行迟 出向往的神情,“真的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和云堆似的溪鱼吗?” “当然。” 陶眠回望着少年,眼眸微微弯起。 他的目光又移到前方,仿佛穿过了眼前辽阔的荒野,回到桃山。 “仲 ,天消寒。 桃尽开,潇潇花落,千堆雪。 山的任意一处,都是桃花到访之地。 哪怕是我走在山路上,也要给这一山的花让路。 无论怎么勾勒,都不能穷尽其美。就算无法穷尽其美,心中也总是有向外人道说的冲动。” 陶眠拍拍元行迟的脑袋瓜。 “小行迟,你该亲自去看看。” 元行迟很积极。 “我想去的!” 陶眠把手抵在下颌,做出思考的样子。 “嗯……等过些时候,找元 说说,带你回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我能住在那里吗?” “你想住几天呢。” “最久是多久?” “……”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