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竿离体的那一刻,范一飞的身体一下子绷真,额头上的冷汗也噌地一下冒了出来,贯通的伤口鲜血沽沽地冒出来,范一飞丢了刀,伸手拿了那两块新鲜的马,一下子捂在了贯通伤口之上,又撕下了一块衣襟,用劲地将马扎在了伤口之上。 这是很多老兵都知道的小偏方,据老郎中说,这样做,可以不让风入体,有很大的机率不会让伤口化脓,要是一化脓,一条命也就去了八九成了。 做完了这些工作,范一飞已经是有些疲力竭了,重新躺在了地上。前的那支羽箭,一时之间,他还不敢动他,他需要先做一些功课,至少先让自己的气力恢复一些。 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范一飞是不会浪费的。 他知道就在离自己躺着的最多百十步的地方,便有一个山,他需要一个干燥的地方,需要让自己保持体温,在这样寒雨绵绵的天气之中,到了夜晚,就足以让自己丧命了。 撑着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那边挪了过去。 运气不错,短短的这百余步之中,范一飞居然还发现了几株草药,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他的面前,还有一株个头不小的柳树。砍了一截枝杈,范一飞拖着它进了这个山。 天渐晚,万福洋站在嗣武寨的城楼之上,注视着那条唯一的道路。 往常这个时候,巡逻的斥候队伍,应当已经出现在路的尽头了。 “都监,牛二他们回来了。”一名亲兵从后面跑了过来,大声对万福洋道。 万福洋点了点头,对亲兵道:“你在这里候着,范一飞他们回来了,马上来告诉我。” “是,都监。” 万福洋大步地来到了南门处,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指挥着骡马队进入嗣武寨的牛二。 “牛二!”他大声喊道。 牛二一抬头,便看见了身材魁梧的万福洋正从城上俯视着他,他赶紧沿着梯道一溜烟儿地爬上了城楼。 “都监。”牛二躬身道。 “怎么迟了?”万福洋心情有些不好,沉声问道。 “都监,东西不好买啊,什么都涨价,而且还凑不齐,牛二只能一家家的去凑,这家买一点,那家买一点,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把东西买全乎。”牛二道:“实在是榆川现在也没货。” 万福洋哼哼了几声,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因为整个陕西路都在准备打大仗了,只要一打仗,就什么东西都涨价。 他瞅着牛二。 牛二会意地从间解下了一个葫芦,神神秘秘地道:“都监,酒还是到了一些的,一共十坛子。不过这一次牛二还给都监到了这一葫芦好东西。” “有啥好的?”万福洋伸手接过葫芦,拔出了子,一股浓烈的酒香立时便飘了出来。万福洋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作为一个资深的酒鬼,就只是这么一嗅,他就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玩意儿。 “从哪儿来的?”他盖进了子。 “一个货栈的东家送的,他希望有机会认识一下都监,以后大家能在一起做做生意!”牛二道:“听说这东西是从汴梁那边出来的,外头本就没有卖的。” “送了你多少?”万福洋将葫芦系在间扎带之上,冷声问道。 牛二脸微窘:“十贯钱!” 他低声道。 “有机会就见一见!”万福洋大步走下城楼,他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反正牛二不管做什么,最后都少不了孝敬他一份的。 “都监,今儿个天晚了,又下着雨,那些送货的人趁夜回去太危险了,让他们在寨子里歇一夜明儿个再回去吧!”牛二看着万福洋的背影,大声喊道。 “你自己安排!”万福洋挥了挥手,道。 寨子里,一个中年人扛着一袋粮食正走向仓库,此刻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万福洋,嘴角出了一丝笑容。 酒的确不错,回到屋子里的万福洋抿了一口,眼睛立时就喜的眯了起来,正如牛二所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货,以前万福洋还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的酒。 门被推开了,牛二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里头放着一些下酒的成品菜,看来都是这一次采购回来的,牛二就是如此的知情识趣。 “都监,这些都是专门给您买的,能吃一个十来天呢!”牛二笑道:“都是新鲜的,我盯着他们下锅制作然后捞起来封装的。都监您慢慢喝,我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万福洋捡了一个卤猪蹄一边啃一边道。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嗣武寨的寨门已经关闭,城墙之上烧起了一堆一堆的火,一队队的兵丁开始了巡逻。从远处看,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之上,这些巡逻的队伍都是被临时补充进来的一些厢军,他们与真正的锐士卒比起来,不管是在哪一方面,都差得太远了。 守候在城楼之上的亲兵一直没有等到范一飞等人的归来,风倒是越来越大了,便起身离开了城楼,敲了几下门,里头没有动静,推开门一开,他的都监万福洋已经是四仰八叉地倒在上,正在呼呼大睡。 亲兵愕然地走了进去,葫芦里的酒香深深地引了他,瞅了瞅上的都监,眼光闪动了几下,极其快速地闷了一大口,又伸手抓了一个猪脚,然后一转身便出了门。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