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的右侧,刚刚从河北被调回来的大将王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作为曾经的萧定副将,广锐军的一员,他被调到陕西路来协助作战曾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最终还是张超力排众议,这才将他调了过来。 “太尉、郑将军所言,自是兵法正理!”王俊道:“从现在西军大踏步的后撤,似乎也正在映证对方的战略正是如此。” “似乎?”郑雄笑着反问。 王俊点了点头:“是啊,末将跟随萧总管,哦,萧定。”王俊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见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接着道:“萧定看起来犷,豪放,但其作战的风格却是极其狡诈而且细腻的。排兵布阵,往往也人意料之外,这一点,不得不防。” “你的意思是说,萧定很可能把我们作为主攻对象?”张超问道。 王俊沉默片刻,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张超追问道。 “因为相比起辽军,我们大宋军队更加孱弱,萧定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王俊深了一口气道:“陕西路上最能打仗的部队,跟着李澹将军一起被灭掉了。另外一支也被李度带着在横山之中挥霍掉了,现在陕西路上还有多少能打的部队?” “所以我把郑将军和你王将军的部队,都调过来了。”张超道。 王俊不由苦笑。 郑雄的部队他看过了,比起一般部队而言,的确算是锐,也敢战,但比起他悉的那支军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至于自己的麾下,王俊倒是有信心,可是一支四千人都不到的军队,能做些什么呢? 离了广锐军之后,王俊带着一干心腹,投奔了当时的陕西路安抚使马兴。这也是马兴当初分化广锐军的手段之一。不过事情马兴做得是光明正大,并不算是私下挖墙角。王俊想要更进一步,萧定也无话可说。 后来王俊又跟着马兴去了河北路,这时的王俊麾下已经有了一千训练有素的军队。秉承了萧定的建军理念,宁缺勿滥,王俊招兵也是极其严格的。回到河北之后,王俊更是如虎翼,他本来就是河北人。而此时的河北路因为在与辽军的作战之中大败,军队溃散,百姓遭难,倒是给了王俊极大的便利。 他的军队,纳了不少散的河北边军,这些人的加入,使得王俊所部的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但问题也接锺而至。 直到这个时候,王俊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以前在萧定麾下,缺什么差什么,只管伸手向萧定要就是了,萧定要是不给,心里还要埋怨几句他厚此薄比,真到了自己什么都要心的时候,才发现,想要建一支真正的强军,是何等的艰难啊! 没钱! 哪怕马兴格外照顾王俊所部,钱一样的不够。 所以王俊便只能吃空饷。 编制五千人的军队,足足差了一千多号人。 但王俊吃空饷倒并不是中私囊,他把这贪下来的千多号人的钱粮,全都到了剩下的三千余人的人头之上。 而且这件事,他也并没有瞒着马兴。 见过广锐军的马兴,默许了王俊如此做法。 在马兴看来,三千条跟定比五千条狗更有战斗力。 这一次王俊是不愿意来的,马兴其实也不愿意放王俊过来,但张超认准了这支部队,朝廷严令,王俊不得不来。 打心眼儿子里,王俊不愿意跟西军作战。 不仅仅是因为王俊出身西军,麾下一干心腹对广锐军更是情深厚,也是因为与西军作战,他是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这一次朝廷出动的大军包括青壮民夫在内,超过了五十万。”张超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看着郑雄与王俊,“官家的决心,勿容置疑,这一战,要是胜了,诸位荣华富贵自可信手拈来,要是再败,别说诸位了,便是我,只怕也要去岭南监酒税了。” “自当尽心竭力!” “不是尽心竭力,是必胜!”张超道:“王将军,你与河东军联手,第一期的战略目标,是扫清嗣武寨周边的西军力量,为第二期攻下嗣武寨作好一切准备。郑将军,你的目标是神堂堡,这是西军探出来的一把尖刀,神堂堡不下,便是一把顶在我们肋上的尖刀,随时随地能要我们的命。秦凤路上,李淳将猛攻韦州,这一次,他绝不敢再敷衍了,朝廷已经派了监军过去,他面临的是吐蕃人禹藏花麻,力可比我们要小得多。也许,最先能破局的就是他那里。” “嗣武城守将还是张云生,李度死在萧定之手,能不能派人去说降张云生,即便不能,但让他们心生疑忌,互相猜忌也是好的。”王俊道。 “早就派人去了!”张超摇头道:“效果不好,张云生直接把我们派去的人砍了脑袋,送去了兴庆府。所以嗣武城,只怕最终还是要硬打!” 想起嗣武城的险峻,又想起当初西军攻打李度之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王俊觉得腮帮子一阵阵的疼痛。 门外响起铿锵的甲叶碰撞之声,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将领手扶着刀大步而入,来人虽然年轻,但身份却不同寻常,正是太尉张超的儿子张诚。 王俊笑着站起来抱拳行了一礼。 张超自然理不用理会儿子的,而张诚现在又是郑雄的副将,郑雄也没道理接自己的下属,王俊虽然级别比张诚高,但一向做人都很小意儿的王俊,却不想得罪了眼前这个正风得意的小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