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八万齐军,除开刘豫身边的亲军之外,剩下的几乎是全军出击,向耶律珍划定的地方,在广阔的战区内,全面出击。 益城,便是目标之一。 齐军大将潘涛率领八千步骑分成两路,发起了对益城的突袭。 一个千把人防守的小城,潘涛还真没有放在眼中。 只到他兵临城下,看到了城外的那个孤山的时候,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先前的情报之中,这个孤山应当是长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而这些树木,还可以在他们攻打益城的时候,用来制作攻城器械。 可现在,那些树木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耸立在山上的石墙,石堡。 现在孤山,与益城互为犄角,打孤山,益城可以掩护,打益城,孤山亦是障碍。 攻击的难度,瞬间便提高到了无数倍。 益城的宋军守将,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吗?否则这样一个后方的小城,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了呢? 他当然不知道陆远出自襄,参加过当年辽军攻打襄之战,对于襄樊互为奥援的模式映象极为深刻。 “要下益城,必先取孤山!” 瞬息之间潘涛便已经有了决断。 齐军一分为二,主力与骑兵一齐绕向益城另一个方向,而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却是留了下来,准备攻击孤山。 益城一共只有千余人,守孤山的人绝对不会多。 看山上的石堡的规模,了不过也就两三百人的样子。 自己留下了近三千人攻击,就算有什么幺蛾子,自己也绝对吃得住。 事实上,他没有吃住。 因为孤山三面环水,但偏生船只却又因为地形问题靠不拢去,只有一个进攻面,而这个面,又完全暴在益城的面前。而益城本身,两面环水,一面与益城相对,另一面却是滩涂地,能展开的兵力极其有限,威胁并不大。 所以,进攻孤山,便等于进攻益城,打益城,也等于进攻孤山。 樊仲这些民夫青壮,在城内自然也是不能闲着的。 樊仲因为身体强壮,被派了一个往城上扛东西的活儿,索超给了他一个头盔戴在头上,他刚刚扛着一捆弩箭爬上城墙的时候,一声巨响,便将他吓得一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把脑袋一抱,股一蹶,两条腿在地上替蹬踏,转眼之间便把自己掉了一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像一条虫子一般动了女墙的后面。 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巨响,但这一次他有了些防备,倒也不像先前那般失魂落魄了,先是靠着墙坐了起来,然后再翻转过来,两手扒着女墙,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从女墙上头出了小半个脑袋,向着城外看去。 这一看,他的眼睛不由得都直了,嗖地一下又缩了回来。大张着嘴,拼命地哈着气,就好像一条被甩上了岸的鱼。 第三声巨响,似乎又将樊仲的魂给炸了回来,他再一次攀着女墙站了起来。 对面孤山的山坡之上,一层又一层地铺了齐军的尸体,血水将那一面黄土地给染成了红,然后血水汇成了一条一条的溪,向着山下淌。 樊仲知道那条看似平坦的山坡上隐藏着多少杀机,现在那些陷阱里,只怕已经被尸体给填了。 眼前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然后,他便看到远处的孤山之上也传来了一声巨响,一团烟雾冒起,然后樊仲便清晰地看到了一团火光从烟雾之中飞出,火团落在了城墙不远处,不停地跳动,跃起,然后那些正在向着城池奔跑的齐军步兵也好,战马也罢,全都躺倒在了地上。 就这一下子,只怕干趴下了好几十个人。 正咋舌间,股之上突然一痛,耳边传来了一声怒吼:“樊仲,你扛的弩箭呢?没看到那边的弩机,已经没箭了吗?” 回头便看见索超正怒目瞪视着他,而索超的肩上,正扛着一捆箭。 “这便去,这便去!”樊仲捂着股,一溜小跑着到了自己丢掉的箭捆前,一只手便把一捆箭给提溜起来扛到了肩上,看得索超眼皮子一阵跳动,这一捆弩箭,可有一百好几十斤。 徐州,大宋东部行辕大将军高祥抱着膀子站在巨大的沙盘之前凝视着沙盘。 山川河,城池道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一面面旗帜清楚地表明了敌我双方。 与过去敌我双方泾渭分明不同的是,现在敌我双方的旗帜杂在一起,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耶律珍的打法,大出了高祥的意料之外。 半个月之内,整个江淮战区遭到攻击的地方多达九个,而这九个没有一个是宋军重点防守的关隘,都是一些小城镇。大多只有几百到千余人防守,目的只是守住一些河口,或者通节点。 “九个防守点,只有益城不但守住了,还对敌人造成了大量的杀伤。”李严指着地图道:“这一次咱们的吕统帅可要扬眉吐气了,益城的守将陆远,是他麾下的老兵!这一次咱们云贵的军队表现可不太好,有三个地方的守将,本就没有作战,直接带人退走了。大将军,要不要执行军法?” 高祥摇了摇头:“不必,益城与这些地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益城有守的基础,其它地方想要守住,难度极大,这一次敌人的这种打法,我们没有料到,是我们的失策,主要责任在我们,而不是基层部队。益城打得好,自然是奖励,上奏朝廷,晋升陆远为统制。”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