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行牵过青梨的手,两人一道齐声:“谢过外祖母。” 景老夫人见了,本上一秒还在掖着帕子擦眼泪,现下又变成一副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一旁的景老太爷见了热络聊在一起的三人,颇有些眼热。 奈何他没有景老夫人那般藏了多年的礼物,只能干咳几声,冷眼瞪着俞安行。 “你小子出息了,背着我和你外祖母偷偷去了京城也就罢了,连成亲这样的大事也瞒着……” 虽说是斥责,但絮叨了半 ,话里 的都是惦念,不见半点责难的意思。 饶是如此,景老夫人也忍不住打了景老太爷一巴掌。 “什么瞒着你,不是给你写信了吗?孩子们刚回来,你说这些作什么……” 说罢,又抬眼看向俞安行。 “听说海边的倭贼正闹事,近来你舅舅为这事忙得 不开身,许是要晚上才能回来。你二人奔波了这么多天,先去歇上一歇,晚膳时候再过来。” 俞安行应是,又嘱咐了两位老人多注意些身体,方同青梨一道离开。 青梨从正厅出来,心境却与刚进去时截然不同。 初始时的紧张不知何时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皆是见到两位老人的欣喜…… 都是很好的人啊…… 她不用……再重复之前在国公府时的生活了…… 手腕上的玉镯温润,映出青梨一双盈盈生动的眸子。 景府的宅院幽静,各处装饰阔绰而又不失雅致。 庭院里的古树苍天,剪剪青松翠竹在秋 里依旧郁郁葱葱,文人气息尽显。 青石小道旁栽种了应季的桂花,被雨水打落一地金灿灿的花泥,路过时,能闻到馥郁的花香。 俞安行的洗松苑在宅子深处,走过去需横跨半座府邸。 趁着这时机,青梨边走边抬眼打量着。 一旁的俞安行见了,揽过她 ,将人拉至身边,细细说起了府上各处的位置。 绕过府上蜿蜒曲折的几座亭台楼阁,出现在青梨眼前的,是与周遭 雕细琢的景致格格不入的一大片沙土空地。 俞安行停了下来。 “这是府中特地辟给舅舅平 习武用的演武场,平 里若是有闲暇,舅舅皆会在这里 演。”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空中响起一道凌厉剑声。 俞安行抬头望去。 锋锐剑刃反 着寒光,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作者有话说: 看了一下开文 期才发现这篇文写了好久(捂脸),终于要到收尾阶段了,我赶赶进度,争取能早 完结! 第102章 同 【一百零二】 微黄的叶片从枝头飘落, 触碰到利刃的瞬间,立马便被切割成了两半。 演武场的廊下一直放着景然平 里习武用的各式兵器,俞安行转身, 将青梨揽到廊下, 又顺手拾起了靠在墙上的长剑。 旋身时,刚好 上那柄朝自己袭来的利剑。 两把剑拉扯碰撞着, 甚至还摩擦出了几道刺目的火星。 青梨第一次见到俞安行用剑的模样。 风从廊下拂过,吹到演武场上, 直直卷起他衣角。 他单手执剑, 姿势看来从容, 出招的剑势却如金石急撞般凌厉。 恍若剑上生风,一招一式破了那人的进攻。 紧接着, 利剑在他手中轻巧地转了个圈,剑柄很快寻了空隙,朝向那人握剑的手,重重一击。 那人躲闪不及,手腕一松,手中的剑应声掉落地面。 一场意犹未尽的酣战结束。 俞安行站在 光下, 衣襟和发丝被风扬起。 薄薄的一层光线落在他清冷有致的侧脸上, 描摹出深深的轮廓。 青梨目光凝在他身上。 此刻方觉他那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原来并不只在提笔写字时才好看…… 几位婢女从旁经过,眼尖地瞧见了演武场上站着的人, 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大公子回来了……” “每次回府,大公子都先到演武场来, 这习惯到现在都没变过。” “可不是……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在前面正堂里等着呢, 谁想人又先跑过来了……” 谈的声音飘过来, 让正怔愣中的青梨回过了神。 她看向演武场中站在俞安行对面的人。 大公子? 那人便是俞安行的舅舅? 拎起裙裾, 青梨匆匆朝演武场上的两人跑过去。 方才站在廊下远远看着,青梨只能依稀看到景然一个魁梧的身影。 如今走近了,方才将人瞧了个清楚。 景老太爷年事已高,白发白须,但一双眼睛里却寻不见半点浑浊的暮气,衣袖随风微微摆动时,自带一股文人的松鹤之风。 景然的外貌却与景老太爷格外不同。 他是非常典型的武人长相,一身黑袍凛凛,面上蓄着的络腮胡遮去了大半面容,唯 出来的一双长眸清亮。 乍一看,眉眼瞧着有点眼 ,倒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青梨还没琢磨出像她认识的谁,一旁站着的景然已将目光移向她,开口询问:“方才可被吓到了?” 景然常年在军中领兵 练,面上的神情惯来严肃,又是个寡言少语的,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府上许多新进来的小丫鬟见到他都害怕,纷纷吓得要绕开演武场走远道。 但因那股莫名的似曾相识之 ,青梨对景然不仅没有生出半分初见时的胆怯与紧张,反而因为觉得 悉,更多了几分天然的亲近。 听了景然的话,她忙摆手。 “没有。舅舅的武艺 湛,怎会被吓到?” “是吗?那就好。” 景然 意笑了,面上乌黑一团的络腮胡也跟着颤了又颤。 目光调转,他看向面前的俞安行。 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六年前刚从国公府回来时那个病恹恹的小孩…… 他长大了,能轻轻松松击败他……还成了家,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 他抬手,拍了拍俞安行的肩。 “不错,有长进。” 俞安行余光瞥向那只停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景然常年习武,掌心覆着一层 糙的厚茧。 触上时,是很陌生的宽厚。 “不过是占了兵器的优势。您若是用了长/ ,我未必能敌得过您。” 景然并不常用剑,剑术算不上 湛。 唯独一杆长/ 舞得威武生风,整个姑苏无人能敌。 垂下眼睫,俞安行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同景然的距离。 手心骤空,景然面上的笑黯淡一瞬。 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我还要去前头看一下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你二人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去歇上一歇。” 再问了几句青梨可有不适应的地方,景然离开演武场,一人往正厅去。 只在行至游廊拐角时,他又停了下来。 往回看去。 青梨同俞安行已经走远了,身影模模糊糊地隐在一丛茂密青竹后。 景然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又松开。 被剑柄击过的手腕还在隐隐发麻……他竟是一点力气都未收敛…… 景然落寞哂笑一声,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看他今 的身手,身上的毒,应是已无大碍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从前还没到他肩膀高的小孩,如今已经成家了,他理应要对他多些嘱咐的…… 只他不善言辞……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罢了,就这样,也很好。 到底……是自己对不住他……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