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大夫都不喜遭人质疑,李怀信担心兰时犯了忌讳,立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赶紧闭嘴。 李介丘还没有说话,那个借蜡烛给他的学徒倒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听到兰时的问话,有些崇拜地开了口,“这是淬刺!很厉害,我师父也会,只是他还没有教我!” 李介丘也没有生气,反倒耐心解释起来,“就是淬刺灸法,对痹症更有效。” 说罢,他就取针灸向眼、阿是、昆仑、环跳等位。 围着一群人看热闹,各个都屏住了呼。 布针结束,还得留针两刻钟,李介丘下意识看向医馆内的滴漏,心里暗暗记好了时间。 他净了手,又开始絮叨说话,“这病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恐怕之后还得再针灸,你再找个医馆看看,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到宝塘镇找我。我现在另给你开药,一副外敷一副内服的。平常多吃些青菜、豆类,多动动,不要总坐着看书。” 这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了!孔闻孝此次考试又没中,这才着急苦读,就赶着下一场,可如果这病不能好,考试哪能顺利参加。 他急得脸更难看了,说话都没了条理,“不能好?不是、一时半会好不了?那、那我还得考试啊!来年科举在即啊!若不能温书,我考试可怎么办!” 万事皆有取舍,李介丘只好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的身体,只要身体好了,下场、下下场都是能考得的。若是不好,只怕你那才抱憾终身!孰轻孰重,生员自行掂量。” 兰时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闻孝兄,身体要紧!你先把这痹治好!” 一番劝说安,又到了取针的时间,李介丘快速拔了针,将银针仔细放回针套还给那学徒。学徒捏着针套心戚戚回头看了一眼内室,不敢进去触霉头,只好先将师父的银针套子收了起来,想着等他消气再还给他。 李怀信和兰时把孔闻孝扶着站了起来,孔闻孝撑着,动作僵硬又缓慢,龇牙咧嘴的,“嘶……还是有些痛,不过也好多了!只是间酸涩得厉害啊,我走两步试试。” 他稳稳迈出去两步,看热闹的一群人眼睛都亮了,纷纷说起来: “诶!好了!真好了!” “太奇了!这见效竟如此快!” “这后生好厉害!是哪个医馆的大夫,从没见过啊!” …… 李介丘没理会那些人,而是拉着孔闻孝说道:“你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刚施了针止痛,可能明天又会痛起来。我待会去别的药堂看看能不能买到银针,反正我还有事要在安澄县逗留两天,你这两要是有需要可以在客栈找我” 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那大夫怪得很,学徒却是个热心肠。他又悄悄瞧了眼内室,没有发现动静,于是朝李介丘招手,小声说道:“我们这儿有卖的,你要的话我给你拿!” 李介丘当然点头,买了银针又买了药。药钱是李怀信帮忙垫付的,他甚至连银针的钱都想抢着付,但李介丘是大夫,准备银针也是迟早的事情,又不是为了一个病人特意买的,他当然没有接受李怀信的好意。 那钱还是李怀信抄书赚的,李介丘之前亲眼看着他收进荷包里,现在又拿了出来,直接就掏空了一半。 病号本人有些不好意思,他痛了半天哪里顾得上这些,空手出门什么也没准备,自然是两袖清风。 他还红着脸朝李怀信说,“怀信啊,等我回去就还你!多亏你了,这次多亏你和兰时帮我!这位大夫也要谢谢你,不然我今天就得痛死过去了!” 几人说着出了医馆往客栈的方向走,走出去好远那个兰时又蹦了出来,蹿跳着往回跑,反手一把拖着落下的担架反身追了上去。 “大夫,这位大夫,您贵姓啊!” 兰时是个话痨,一路追着李介丘说话。 李介丘道:“我姓李,我也是宝塘镇人,和李生员还是邻村。” 兰时惊得呀了一声,两只眼睛瞪圆了,“呀!真是有缘!你们又是同姓又是同乡啊!” 李介丘:“哈……呃,是哈。” 兰时又道:“李大夫,不然您给我也摸摸看,看看我身上的骨头有没有问题!我平里温书也很刻苦啊,千万别把坐断了!” 李介丘:“呃……这痹是摸不出来。”况且看你活蹦跳,像有多动症,不像会椎间盘突出的。 兰时惊叫:“摸不出来!诶,那我先摸摸看!” 孔闻孝被突然摸过来的一只手吓了一跳,险些又痛起来,“诶,诶!做什么!简直有辱斯文!” …… 第72章 契书 连着三天李介丘都去隔壁帮孔闻孝针灸,不能说完全治愈,但确实好转不少,至少行动不再受限,疼痛也有减轻。他还空教了三个书生五禽戏,能强健身体。 这,孔闻孝和兰时在客栈后的小院子比划五禽戏,惹得几个小二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看,被他们这像猫像猴的动作逗得捂嘴偷笑。李怀信起初也跟着做了做,不过他心里藏着事,只做了一个开头就做不下去了,看李介丘坐在树下喝茶,也默默走了过去。 “李公子。” 他喊得文绉绉的,李介丘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忙说道,“别,叫我介丘就好了。” “啊……介、介丘啊。”李怀信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神间很难为情,“你是四甲村的,平常和四甲村的叶家亲近吗?我听说你夫郎也是叶家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