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除了《夜白》,当初她放在市美术馆的每一幅作品,此时此刻,全部都在这里。 黎杳脑海有一刹那的眩晕。 原来那些画,都是容京屿买走的。 距离她最近的一幅画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凌的写着一行字,笔迹还很新,应该是写上去并未有多久。 ——“杳杳的画展梦想筹备中。” 黎杳忽然咬紧了嘴。 画展梦想。 那是曾经高中时期,她和他说过的。 她说:“屿屿,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小仙女画家!我要让我们的国画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开许许多多的画展,让所有人都欣赏到国画!”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 但在那些时光的背后,原来有一个人,默默的跟随了她的脚步。 黎杳轻轻抬手,捂住了眼睛。 许是开了门的缘故,有过道的风顺着隙吹了进来,黎杳听到纸张掀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放下手,目光不自觉跟随了过去。 是一个厚厚的木笔记本。 黎杳脚步挪动,走了过去,她无意去翻,纸张却停在第一页。 ——【她应该叫黎杳。】 字迹潦草,应该是随意写在上面的。 这一次,黎杳没忍住往后翻了翻,相比起第一页,字迹端正了许多。 ——【她问我名字,故意没告诉她,她玩,直接告诉她,她会忘了我。】 是那次她和夏姝比赛八百米测试,两人第一次见面。 她以为,那是他的无意之举。 但原来,是早有蓄谋。 他在等,等一个两人认识的机会。 黎杳脑海里的一切都像被颠覆了,她一直以为,是她先喜上容京屿的。 纸张再往后翻,少年的字迹时而潦草时而端正。 ——【她成了我同桌,第一天就吐了。背她去医务室,但是第二天她什么都忘了,渣女。】 黎杳眨眨眼,愣在了原地。 她记起,的确是她主动找老师和容京屿同桌的,那一天她高兴的吃多了,结果就是人吐的很狈,意识也都跟着昏昏沉沉。 原来那一天,是他背她去的医务室。 所以后来他生气,不是因为她不小心往他子上吐了污秽,是在气她不记得谁背她了。 ——【周盛野,她的竹马。呵,跑五千,他行?】 少年赤的蔑视跃然纸上。 黎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一次他突然报名参加五千米,是真的吃醋了。 再往后翻,纸张偶尔会空几页,然后随手写下几行。 ——【圣诞节,她想要那个项链。好丑,配不上她。】 黎杳看到这句,忍不住鼓了鼓脸颊。 她就说,当时让他买那个表白项链,怎么死活不买,居然是嫌弃项链太丑了。 哪有这样的,可是那个项链的寓意很好啊。 ——【她十八岁生,送了一条项链。但她太笨了,没懂。】 没懂,那条项链,其实是他的表白。 黎杳捏着纸张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颤。 十八岁时,他的确送了一条玉做的梨形项链给她,可后来分手,那条项链,被她丢了。 黎杳几乎不忍再翻下去。 喉咙也跟着哽咽。 ——【分手了,她不要我了。灵鸣寺的山顶,她许愿永远不喜我。我卑鄙的篡改了她的愿望。】 黎杳的视线定在“分手了”三个字,一滴泪很轻的砸了下来,落在页面,晕开了许多年前的少年心事。 为什么分手? 黎杳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记起这件事,如今想来,却清晰的历历在目。 少年不善言辞,她总以为自己不被。 她总问他,“容京屿,你能不能说喜我,超级超级我?” 她渴望得到他毫无置疑的。 他却总是轻描淡写的亲吻她,然后揭过这个话题。 高中追了他三年,他从未对她说过“喜”二字,黎杳以为,自己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然后两人渐行渐远。 最终分道扬镳。 谁也没有错,谁都在那段年少情里有过委屈,但黎杳没想过回头。 容京屿也从未想过,真的要和她分手。 ——“杳杳。”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后背响起。 黎杳心弦忽然被触动,她慌的转过身,容京屿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因为后背有伤,男人脸显的苍白,连薄都跟着泛白。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容京屿倦怠的低过眼脸,他病态的、抑的喜,终于这一刻,在黎杳面前暴的彻底。 “你不要怕。” 他这么说,连声线都跟着发颤。 谁也不知道,比他的冷漠和疏离更先来的,是他对黎杳肆无忌惮生长的疯狂喜。 黎杳安静的看着他,视线又环顾了一圈这个卧室,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气息,将她记忆中的冷淡少年,完全割裂开来。 “你不要靠近我。” 黎杳恍惚的出声。 她从来没想过,他竟这么喜自己。 那当年固执的问他一句喜,为什么不给她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