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屏忍不住抬头看向她,“思南,你一定要闹到这一步吗?” 柳思南平静回望,“如果李总认为这是胡闹,请尽情认为,我不会再做任何解释。” 李锦屏看着她,忽然道:“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我不同意你把盐粒带走,不同意你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李锦屏说得艰难,却没什么停顿,“这些你没有想过吗?” 临夏眼神一亮,刚想说什么,柳思南就开口了。 “怎么没有,”柳思南笑了,自嘲道,“我可没有忘了李总在车上的话。” “李锦屏,你知道吗,我本来打算再也不和你联系,再也不见你,再也不回来,”柳思南说,“你知道我这次过来抱着什么目的、什么心态吗?” “我做好了被你打一顿扔出门的所有准备,”柳思南的声音颤了一下,“……我怕你的,李锦屏。” 柳思南这时,表情才产生一丝裂痕,“我能站在这里,同所有人理论,不是因为我仗着过去的什么,我依仗的是我自己,是我对盐粒的在乎,是一个’理‘。” “你不同意盐粒跟我走,”柳思南回看李锦屏,目光里并无半丝温情,冷静无比,“我也会想尽办法,把它带走。” “用尽我全部的办法,带走它。” 李锦屏垂下视线,苍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安静了许久,说,“临夏……暂时住院,没有我的允许,先不要回来。” 临夏听见李锦屏的话,脸难以置信,伸手就去开门,却牵扯到手背的伤口,疼得缩在椅子上。 李锦屏没再看她,转过身,对王管家平静道:“去吧。” 所有人散的散,离开的离开,此时只有李锦屏与柳思南两人站在原地。 柳思南愣了一会儿,把李锦屏的回应慢慢消化,正打算离开。 “进去坐一会儿吧。”李锦屏忽然说。 柳思南犹豫不决,刚才的硬气因为李锦屏的退让而显得不那么有底气,“还是算……” 李锦屏抬脚就走,不听柳思南的拒绝,柳思南盯了一会儿她的背影。 转头对joey说,“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然后转身,跟上李锦屏,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被中间的鹅卵石小路分成两大块,左边种着白玫瑰,右边则是红玫瑰,在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有一棵梧桐,每逢叶黄掉落,从二楼的落地窗上往外看,金黄一片,煞是好看。 现在已经深夜,雾蒙蒙的灯光透过山间夜晚的薄雾,李锦屏逆光而行,光晕勾勒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走到梧桐树下的凉亭,整理了一下坐垫与靠背,坐了上去。 柳思南也坐在她对面。 李锦屏应该是有话要和柳思南说,可过了十分钟,她还是没有开口。 在这样寂寥的夜里,沉默而长久地看着这片已经惨败的花园。 终于,李锦屏站起身,从仓库门口取出一把剪子,蹲在园子里忙活着什么。 “我让人重新去选种,培育,幼苗还在路上。”李锦屏在剪一只幼小的玫瑰,她站起身,走到柳思南面前,张开手掌,递给她一朵白底红缘的玫瑰。 柳思南怔愣不语,低头看掌心里躺着的,还带着泥土的花束。 小小一枝,又矮又瘦,花朵比怒放的玫瑰小了一大半,因此而躲过被裁剪的命运,伶仃致又孤独寂寞地生长着。 “何必把它剪下来,”柳思南轻声道,声音有点飘,“我以后不会要了。” “可能是习惯吧,”李锦屏见她不拿,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平静道,“习惯了剪一对玫瑰……放在花瓶里。” 柳思南猝然转开视线。 李锦屏并不是习惯更换花瓶,她只是喜在每个清早都给柳思南一束花。 剪的都是柳思南心的玫瑰。 柳思南从来都没说过,其实她心疼的,而且李锦屏自己不养花,也不帮她养,每次她发现一朵长得很好看的花,过不了多久,李锦屏就会剪掉送给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柳思南认为李锦屏估计有仇花的大病,神经兮兮,总对她的花下手。 后来才知道李锦屏会把她喜的每一朵花都制作成干花,在最美的花期绽放之时,剪下来,送给她,在凋谢前夕,风干成一朵朵干花。 上面的每一层褶皱,每一处转折处晕开的丽,怒放的蓬生命,永久保存在玻璃瓶中。 想到这里,柳思南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李锦屏看着她的笑容,怔住了,下一刻,她忽然带着点毫无顾忌的莽撞,问道:“最近……赵启冉是不是找过你的麻烦?” 柳思南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低头看了眼绞在一起的手指,脑海里赵启冉对她的欺凌,一幕一幕重现。 她知道自己不能怪李锦屏,宴会上是她跑,对赵启冉的态度也太过强硬,是她惹下的麻烦,应该自己承担。 离婚后她受到的所有冷待,所有不公,所有欺凌,其实都怪不得李锦屏。李锦屏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收回优待与特权罢了。 可柳思南还是觉得委屈。 赵启冉骂她是谁都可以玩儿的情人、玩物,说李锦屏用完她腻了烦了要扔掉,还用烟头烫她,踩断她的手腕。 这种程度的轻蔑、伤害,李锦屏从来没对她做过,她没有见过李锦屏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