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六月,毕业季节,青城大学礼堂门口汇集了一批又一批穿深学士服的毕业生,拍照咔擦声此起披伏。 方形学士帽抛向半空,她仰头抬眸。 天空像过滤了一切杂,蔚蓝清澈,美好的不真实,只是学士帽重重砸下,大家一哄而散的情景略显滑稽搞笑。 拍完毕业照,顾念念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校园游,耳边尽是声笑语,不少毕业生携亲带友,手捧鲜花,唯独她一无所有。 他还是没来。 连个消息都没有。 她该庆幸他没来的,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着众多校友面前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旧案重审,重审的对象还是我爸爸! 上一秒才说这样的天气美好的不真实,下一秒就飘起绵绵细雨。 美好的东西向来不持久。 顾念念仰面受细凉的雨滴,任由它打刘海,浸透黑的学士服,一丝丝蔓延到心底。 恍惚间,脑海中浮现一帧帧旧时画面。 她颠颠跟在他身后,傻傻追问:“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房东房东这样叫嘛!” “秦深。”他的嗓音低沉冷淡。 “情深?”她想到一句行的话,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叁人禾成秦,与浅相对为深,秦深。” 秦深,她心底默念了好几遍,笑得无比灿烂:“文绉绉的,叫你萌萌好了!” “……” “情深深雨蒙蒙啊!蒙蒙太伤了,还是萌萌可!虽然你一点都不萌,有反差才好玩!” 当时的他不回应,往后她叫他“萌萌”,他依旧不回应。 倾城小区,609的门牌号已烂于心,她输入防盗数字密码,食指停留在确定键的位置,久久不动。 顾念念不确定门的那一边是否有他,而她该施以什么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她腿有些发麻,还是推开门,视线瞬间定住了。 客厅窗台半开,窜入室内的微风细雨卷动窗帘,吹得他额前细碎的黑发略显凌,浓密的眉宇下,如墨般漆黑的漂亮凤眸正专注地盯着身前的画板,他移动炭笔,落在纸张上,发出细小的飒飒声。 顾念念知道,他在画一个人,画一个刻在他心尖上的女人。 “刚刚站了一小时,打算再来一小时?”他姿势不变,眸光未动,已捕捉到她的存在。 “秦深。”她的声音很轻。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秦深”。 她总是喜喊错他名字,情深,情深!她说南方人,口音不漂准,表在意这些细节。可她这一次喊得极为准,准到他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微微抬眸,秦深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天然棕的刘海嗒嗒地黏着她额头,纤长浓密的睫挂着细小的雨珠,下眼睑糊了的眼妆给这副本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徒增几分狈。 她淋了不少雨。他眉峰微敛,眸转深。 顾念念深棕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半响才涩声质问:“为什么提出旧案重审的是你?为什么重审的对象是我爸!” 大家都知道,顾念念有一副人的嗓音,说话清脆有力,唱歌浑厚圆润,别具一格,却有点不符合她格和年纪。有人说这太深沉太有磁了,形容男人的词语用在她身上,略显贬义,她依旧引以为傲。 而她此刻说话的声线有种布帛撕裂的觉,沉郁抑。 秦深放下画笔,将烟盒凑到嘴边,叼出一烟,点燃,了一口,容颜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连同他的话也有些朦胧:“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上课教过你,你又忘了。” “你教我太多东西,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仇必报,有恩无需还。”发麻的腿令她身子往后倒,靠在门上。 “嗯,你毕业了。”他也靠着椅背,隔着薄薄的烟雾,神莫辨。 这话语像称赞,像叹,落在顾念念耳里,更像是奚落。 她抿抿,内心展开了拉锯战,还是问出一句极其丧辱尊严的话:“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放过他!” 秦深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出西升,夕东落。” 顾念念愣住了,意识到他潜在意思,捧腹大笑,差点笑岔气了:“你怎么不顺便叫我让蝴蝶化蛹,时间逆转?” 真有这项技能,顾念念希望没遇到这个男人。 他百般宠溺,她步步沉沦。 她说,别对我这么好,万一我提前用光了你的好,以后没了怎么办? 他扯她入怀,她一头短发,淡声回应,有想象力,是好事。 那时,她不懂,他对她好是想象的?亦或者最后一句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面对她的讥讽,秦深一脸云淡风轻:“念念,你该换身衣服,这样会冒。”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透着关怀和细微的温柔。 顾念念鼻子一酸,几落泪。 她该怎么办呢?自己的愤怒,嘲讽对他而言,就像一记重锤打在棉花上,不痛不。 可她依旧不可自拔。 仰头,泪水愣生生被她回眼眶,再次对视时,她眼眸清明一片:“你曾说过,定了的事,就是定了。我再问一次,真没半分回转的余地?” “没。”秦深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强行抑住不断上蹿的怒火,拳头紧握,关节泛白,斩钉截铁道:“好!你拼命整,我全力救,咱们法庭见!” 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在即将阖门的瞬间,她蓦然回首,角勾起浅浅的笑:“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祝你订婚快乐。” 她说的极慢,亦像极了她敢敢恨的子。 秦深清隽的脸上骤然掠过一丝霾。 “嘣”地一声,大门将两个隔绝在不同的空间。 口袋里掏出一张怀孕报告检测单,她嗤笑出声,纸张成一团。 --- 现言古早风,好羞涩哈哈哈哈哈哈,剧透一下,两人之间全程没有第叁者,不过秦深背负着过去。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