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双腿已几乎无法并拢,韦秋扶着肚子弯下 去,疼得神智不清醒,强忍着问道:“真正的钱青去了哪里?” “死了吧或许。”钱青 不在乎地说,“钱家救了不该救的人,被羽 灭门,少主钱青不出意外应该死在钱家灭门那天了。” “若是出了意外呢?” “也说不定跟什么话本里编的那样,逃出生天,被什么偏僻山谷里的隐居前辈救了,改名换姓,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不过,羽 下手,怎么可能逃出活口?” “可如果钱青早都死了,你如何知道他的样貌?我同他上次见面时,他六岁。人的样貌虽会随着年龄变化,但不会变得面目全非,长大后的模样还是会有过去的影子……”这也是韦秋对其如此信任的原因。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钱青。 钱青低笑了几声,说:“我们自有自己的办法……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但实在没什么好拖的。我下的药,这 院的人十二个时辰内是醒不过来的。不说十二个时辰,你这肚子,连六个时辰也拖不下去了,死在我手上,尚且痛快些。” 豆大的汗珠从韦秋额角滑落,他手持的长剑终于跌落在地面,发出金属触地的声响。 不能倒下……可韦秋也再没力气继续站立,托着肚腹缓慢跪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忘了,西院还有个人?” 万念俱灰之际,韦秋忽听到人声传来,猛地抬头,发现秦鹤洲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钱青身后,一把短刀悬在对方脖颈之上。 钱青几乎是与韦秋同时发现的秦鹤洲。他呼 一滞,眼角余光扫向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刀刃,缓缓举起了双手,无奈笑道:“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怎么神出鬼没的?不是跟你说了,要少走动吗?” 钱青没动秦鹤洲,原因有二。 一是秦鹤洲身体虚弱,几乎不出院子,很难凑巧扰 到自己的行动。二是秦鹤洲虽 身伤病,却实际武功颇高,平 看起来风吹便倒,可若被 到不得不动手的时候,整个别院恐怕无一人是其对手。既然自己没有在对方面前暴 身份,就没必要主动招惹。 没有想到偏偏今 秦鹤洲过来前院。 此时的钱青与纪维一样,尚过于年轻,行动时还带着些许畏首畏尾,思虑不周,若是再过上十年,今 或是另一番场面。 秦鹤洲没有理会钱青,只停顿思索了须臾,便手腕用力,想要一刀划破钱青的喉咙。 “先别杀他!”韦秋慌张喊道,“留他一条命,好好审审。” 秦鹤洲停下刀锋,应声收回短刀,与此同时钱青从袖中 出之前用于针灸的银针,朝韦秋 去。秦鹤洲迅速闪身挡在韦秋面前,用刀身将银针悉数格挡。 钱青见再无动手机会,转身朝门外跑去,秦鹤洲刚想去追,下腹忽然传来剧痛,堪堪停住了脚步。 钱青畅通无阻来到廊下,方想要飞身离开,却与一道身影撞了 怀,随后毒粉弥散,钱青当即软了筋骨,跪倒在地上。 赵鸣筝将钱青五花大绑,扔回了房内。 “你回来了。”秦鹤洲说。 “回来了。”赵鸣筝目光停留在秦鹤洲隆起的 腹上,瞬间透 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觉出的柔软神 ,“回来就不走了。” “周桐他……”韦秋抱着坚硬的胎腹,忍着剧痛问道。 “被 晕了而已,方才喂了解药,很快就能醒。”赵鸣筝边回应边将倒在地上的韦秋抱回 榻。 韦秋胎位已经很靠下,胎水也 了大半,若不尽快将孩子娩出,很可能出现危险。 秦鹤洲走到 榻边,朝赵鸣筝问道:“周秦,你会接生吗?” “不会,只能靠他自己。” 秦鹤洲细想也是。周秦一个照顾少爷的下人, 本没有学会接生的必要。 赵鸣筝拽起地上的钱青,朝门外走去,“我去审审这小子,看看能不能让他来。” 赵鸣筝离开不久,周桐就醒了过来,但因药力未过,无法站立,几乎是爬着进来,扑向 榻,神 慌张的模样,完全不像秦鹤洲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见周桐过来,秦鹤洲也不好继续在房内久留,便去了廊下,靠着栏杆坐下,替两人守着院内。 方才替韦秋挡暗器时动了胎气,这会儿孩子动得实在厉害,眼下唯一的大夫反水,秦鹤洲只能靠自己硬挨。 夜晚的时光好像变得无比漫长,室内开始传来韦秋痛苦的呻丨 声。 秦鹤洲未能忍住,碰了碰胎腹 动得最闹腾处,胎儿似乎 受到了什么一般,竟慢慢安静下来,秦鹤洲也靠在廊下,沉沉睡了过去。 赵鸣筝将钱青带进柴房,将人扔在柴堆上。 钱青浑身麻痹,双手被反绑,倒在柴堆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赵鸣筝。 “说吧,你到底是谁?”赵鸣筝蹲身盯着钱青。 钱青沉默不语。 赵鸣筝不耐烦起来,想下些别的药让钱青开口,忽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周桐身边下人,不该会这些三教九 的东西,于是只是倒了些药水在手上,触碰上钱青的脸。 人造的脸皮遇上药水,立刻裂开痕迹,赵鸣筝轻轻一扯,便随即掉落。 “不是,你,你……有意思。”看着易容下的面孔,赵鸣筝惊讶一瞬,随即大笑起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