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犯病了？羊癫疯？” “快打120！” 严明俊的异样显然同样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桥 下走过的人们纷纷驻足，有的人已经跑去前面不远处的电话亭准备打给医院了。 渐渐的，前面开始堵 了前来围观的人群，徐向 想要通过围成一群的人头观察情况，只能踮起脚尖。 在熙攘的人群里，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奇怪，没有人听见那个声音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疑似犯病的混混身上。明明那个响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尖锐，在喧闹的人声中变得愈发清晰，像夏天草丛里的蟋蟀叫声那般令人烦躁。可是，好像谁都没听见…… 他看见，昏暗的桥底下，只有一部分墙壁能被光照 到。严明俊的影子恰巧就在那里，而就在此时，一道奇形怪状的影子、像是某种体型细长光滑、蜿蜒爬行的巨大虫影，从倒影内钻了出来。 而这一幕，仍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动的虫影在脏兮兮的墙壁上爬过，溶入黑暗之中，变得看不见了。那个声音却始终未曾停止，反而离得越来越近。 ——那是“虫”在爬动的声音？ 徐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念头，下意识地屏住呼 。 窸窣的响动一点点穿过熙攘的人群上方，它爬上墙体，爬过路灯柱，爬过生锈的金属管道，攀附着天桥底部爬动，就在人们的脑袋上动爬行…… ——“别看头顶！” 就在徐向无意识地想要抬起头的时候，背后传来女孩的低喝。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分外用力。 第二十一章 归途 徐向垂下眼睛，看见女孩的手正死死攥着自己的胳膊，白皙的肌肤下，青 的血管因过度用力而显得分明。 怎、怎么了？ “别看……上面……” 林星洁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断断续续，显得十分吃力。女孩的手掌几乎要在胳膊上抓出痕迹来，徐向吃痛得蹙起眉头。 这让他 到很吃惊，因为徐向还是第一次受到少女如此虚弱的一面。 他的脖子像密布着生锈齿轮的机器般难以动弹，皮肤上起了一层 皮疙瘩，但出于担忧的情绪，他还是努力转动着僵硬的脑袋往后看，想要看清楚林星洁现在的状况。 黑发女生正低垂着脑袋，头发无力地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面孔，单薄的身体颤抖着、战栗着，就像在忍受某种沉重的负担或是巨大的痛苦。 “别看……上面！” 即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提醒着自己。 “……” 徐向紧抿起嘴 。 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停留在了天花板上，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靠近，在耳畔回旋盘绕，就像有一万只细小的虫子在脑袋上爬动，随时有可能掉落下来…… ——没有人听见吗？！ 徐向凝视着前方熙攘的人群，他们的脊背和后脑勺，喧嚣的人声，想要大声呼救、却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只能发出空气 动过的“嗬嗬”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都没有发现。 谁都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前方的人，在他们后面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全都恍若未觉地走过去了。 此时此刻的徐向和林星洁，就好像是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与现实世界相互重叠 错的异度空间，和头顶上的“某样”东西关在了一起…… “……不行了！我坚持不……唔，为什么？！” 徐向听见站在背后的女孩发出闷哼声，手上的力气骤然放松下来，身体失去平衡后软软地靠了上来。 他慌忙转身，双手支撑着林星洁的身体，结果是两人一起蹲了下来。 虽然现在的状态不能称作严格意义上的“拥抱”，但这确实是少年和少女彼此肢体接触最亲密的时刻，然而现在的徐向自然没心思去在意这个，他一手揽住林星洁纤细的 身，一边用手拨开她额头上的刘海， 出一张大病初愈般的虚弱脸庞。 “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半躺在徐向怀里的女孩一边大口大口 着气，一边对他出很勉强的笑容。她的面苍白，额头上沾晶莹的汗珠，头发 漉漉的，简直像剧烈运动过后那般大汗淋漓。 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林星洁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倚靠着自己。 “问题是……失控了……怎么会……” 她极为担忧地垂下眼睑。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两人的头顶上再度传来惊人的异动。 这次不再是像是大量昆虫爬动的微弱回响汇聚而成，令人烦躁的声音，而是某种更为惊人的…… “呼”声。 徐向不 想象出了“一张巨大的嘴巴在头顶上方张开闭合”的场景，狂风组成的风柱在力作用下，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朝这面血盆大嘴和黝黑深邃的口腔深处席卷。 他们的脑袋上面，究竟有什么？巨人吗？还是怪兽呢？ 随之而来的是 骨悚然的咀嚼声，柔软肢体的表面被挤 、被切割，最后体 四溅的回响，如同女 悲泣的哀鸣，全都混杂在一起……甚至有某种迸溅出来的体自脑袋上方滴落下来，落在脖子的肌肤上，一点点往衣服内衬里滑落…… 徐向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一边拽着林星洁的手想要拉着她逃跑，一边猛地抬起头来。 无论是什么，他都要看清楚！就算上面真的有恐怖至极、超越想象的怪物，必须鼓起勇气去直面，而不是坐在原地等着被 掉脑袋！ …… 漆黑的天桥下方，光线的折似乎出现了问题：空间泛起了浅浅的涟漪，入眼所及之处尽皆出现了歪曲的迹象。而对于徐向来说，这是昨天才见识过的、十分 悉的景象—— 某种模糊而庞大的光影，宛如 水般在天花般上滑地淌而过；一道扭曲的影子在这庞然大物的“嘴巴”边沿，拼命挣扎着、扭动着躯体，尽管是看不清具体样貌的 影，却相当鲜活地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令人不联想到被鞋底踩烂了半个身子，却还在浆中 搐扭动的虫子。 然而，这种挣扎注定毫无作用。从黄混混体内爬出来的蜿蜒虫影，被卷入光影的巨大漩涡中，彻底消失不见。 “这……！” 徐向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拥有不可捉摸的虚幻光影、只能勉强想象出有着庞大轮廓的“生物”，相反，他已经开始对小安的存在到悉。可是，这还是它第一次在他面前展出真实的本质—— 那是只属于异类的狰狞和恐怖，充贪婪的撕咬与噬。 伴随着虫影的消失，怀中女孩的呼逐渐变得平缓起来。那古怪的“生物”则像是对这次进食十分意，如同一条巨大的鱼浮上水面后又甩了甩尾巴，在天花板上留下大片大片痕，最后消散在空气里。 严明俊躺在地上搐了一会儿，最后一动不动。 ※ “星洁……？” 徐向姿态僵硬地半蹲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略带担忧地轻声问道。 “我没事。” 林星洁扶着他的肩膀原地站起来。 在深了一口气后，黑发女生的瞳孔重新恢复清明。她用手 了自己额前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刘海后，朝自己出轻松的神态。 “抱歉，让你担心了。” “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我只是……呃，有点贫血而已。老病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好。” 此言一出，徐向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很明显，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那天早上的时候，林星洁就想用这种方式打马虎眼糊 过去；而这回，她又没说实话。 “我是你的朋友吧？”他一脸严肃地说，“其他事情我可以无所谓，但是现在……你都累成这副样子了，可不是隐瞒的时候吧？” 面对徐向的质问，林星洁眨了眨眼，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干嘛要摆出这副严肃的样子啊，可不适合你。” 徐向只坚持了一会儿咄咄 人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绷不住了。 “……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问你，林星洁。” 他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担心，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的能力，你遇到的困难可能只有你自己才能承担，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哪怕只是当作发 力的方式……” 林星洁一直觉得，她的朋友有时候会很不像是一位高中生。就像现在，过去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从一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 “嗯，我知道。” 这一次，女孩回答得很干脆。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瞳孔好似墨玉般温润，静静注视着徐向的脸庞。 “我会告诉你的。只是……这里不适合说。” 她说这话的同时，不远处传来鸣笛声，徐向抬起头，才发现是救护车到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匆匆地跑过来，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混混搬上了担架。 “那条被小安吃掉的虫子，一定和那栋屋子有关吧……只是现在，肯定找不到线索了。” 徐向一边心想，一边环顾四周，发现为了看热闹而簇拥过来的人们正在渐渐散去。他看了一眼腕表，意识到他们两人在这里待太久了。 “好。” 林星洁抓着徐向的手臂，他搀扶着浑身无力的她，两人肩并肩离开了天桥。 ※ 等到天边浮现起灿烂的云霞，两人总算回到了悉的小巷。 学校是一头，商业街则在另一头，所以两人先到了徐向家门口。 “向？” “……” “徐向？” “呃……啊？” 徐向的神态像是刚回过神来，表情略显尴尬。iyiＧuo.ＮeＴ |
下走过的人们纷纷驻足，有的人已经跑去前面不远处的电话亭准备打给医院了。 渐渐的，前面开始堵
了前来围观的人群，徐向
想要通过围成一群的人头观察情况，只能踮起脚尖。 在熙攘的人群里，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奇怪，没有人听见那个声音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疑似犯病的混混身上。明明那个响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尖锐，在喧闹的人声中变得愈发清晰，像夏天草丛里的蟋蟀叫声那般令人烦躁。可是，好像谁都没听见…… 他看见，昏暗的桥
到。严明俊的影子恰巧就在那里，而就在此时，一道奇形怪状的影子、像是某种体型细长光滑、蜿蜒爬行的巨大虫影，从倒影内钻了出来。 而这一幕，仍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动的虫影在脏兮兮的墙壁上爬过，溶入黑暗之中，变得看不见了。那个声音却始终未曾停止，反而离得越来越近。 ——那是“虫”在爬动的声音？ 徐向
。 窸窣的响动一点点穿过熙攘的人群上方，它爬上墙体，爬过路灯柱，爬过生锈的金属管道，攀附着天桥底部爬动，就在人们的脑袋上
的血管因过度用力而显得分明。 怎、怎么了？ “别看……上面……” 林星洁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断断续续，显得十分吃力。女孩的手掌几乎要在胳膊上抓出痕迹来，徐向
到很吃惊，因为徐向
皮疙瘩，但出于担忧的情绪，他还是努力转动着僵硬的脑袋往后看，想要看清楚林星洁现在的状况。 黑发女生正低垂着脑袋，头发无力地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面孔，单薄的身体颤抖着、战栗着，就像在忍受某种沉重的负担或是巨大的痛苦。 “别看……上面！” 即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提醒着自己。 “……” 徐向
。 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停留在了天花板上，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靠近，在耳畔回旋盘绕，就像有一万只细小的虫子在脑袋上爬动，随时有可能掉落下来…… ——没有人听见吗？！ 徐向
动过的“嗬嗬”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都没有发现。 谁都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前方的人，在他们后面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全都恍若未觉地走过去了。 此时此刻的徐向
错的异度空间，和头顶上的“某样”东西关在了一起…… “……不行了！我坚持不……唔，为什么？！” 徐向
身，一边用手拨开她额头上的刘海，
出一张大病初愈般的虚弱脸庞。 “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半躺在徐向
着气，一边对他
漉漉的，简直像剧烈运动过后那般大汗淋漓。 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林星洁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倚靠着自己。 “问题是……失控了……怎么会……” 她极为担忧地垂下眼睑。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两人的头顶上再度传来惊人的异动。 这次不再是像是大量昆虫爬动的微弱回响汇聚而成，令人烦躁的声音，而是某种更为惊人的…… “呼
想象出了“一张巨大的嘴巴在头顶上方张开闭合”的场景，狂风组成的风柱在
骨悚然的咀嚼声，柔软肢体的表面被挤
、被切割，最后体
四溅的回响，如同女
悲泣的哀鸣，全都混杂在一起……甚至有某种迸溅出来的
掉脑袋！ …… 漆黑的天桥下方，光线的折
悉的景象—— 某种模糊而庞大的光影，宛如
水般在天花般上
影，却相当鲜活地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令人不
搐扭动的虫子。 然而，这种挣扎注定毫无作用。从黄
了
过去；而这回，她又没说实话。 “我是你的朋友吧？”他一脸严肃地说，“其他事情我可以无所谓，但是现在……你都累成这副样子了，可不是隐瞒的时候吧？” 面对徐向
人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绷不住了。 “……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问你，林星洁。” 他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担心，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的能力，你遇到的困难可能只有你自己才能承担，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哪怕只是当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