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一心扑在什么东西上的人,心里估计都 暗的,少接触为好吧。” 成箫曾经骂过陆玖年,说他这个人脑袋里的“自己“太少,“别人”太多。如今看来尽是端倪。 陆玖年那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可他在乎别人本身。 他想,如果注定会给同行的人伤害,那不如去做那个慢一些的人。 当他永远在追逐更快的人的身影,努力停留在那个人的视野范围里,是不是便不会孤寂? 当被更大光芒掩盖的人是自己,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活的更开心? 当他身边站着的人温柔而人见人 ,是不是会驱散“ 暗“的自己? 这些话他尽数藏在心里。 几年来他闷着头不断向上爬,在攀越一座座高峰中寻找着自己。 无数成就的喜悦一点点冲散他的自我怀疑,他自信起来,推翻了曾经的论断。 他 到了新的朋友,虽然不多。 叫叶星洲的学弟不太聪明,却总能让他觉得快乐开心。 他们加入了同一个课题组,叶星洲很社牛,拉着他结 许多很厉害的同学朋友。 他那时依旧不被许多人认可理解,可他如此认同自我。 直到那一年那一天,程裕景似一场雨打 了他。 陆玖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动,想靠近不可自抑,想喜 不敢言明。 程裕景是完美的,甚至符合陆玖年曾经论断中的全部。 程裕景优秀,拥有他难以企及的成就,程裕景一直在向前,以一个陆玖年拼命想要赶上的速度。程裕景耀眼,明亮又温柔。 陆玖年想, 上程裕景,他将永远不会失去。只要程裕景扭头注视他,他会永远留在程裕景的视野。 于是他告白了,真诚而炽热。 他告诉程裕景长久以来 抑在内心里的那些“是与不是”,告诉程裕景,他愿意做陪伴程裕景旅途的那辆,永远同频而相差无几的列车。 那时程裕景听得很认真,笑着答复陆玖年,说“我明白了。” 那时陆玖年没懂程裕景的意思。 后来程裕景用漫长的时光的凌迟让他变得清楚。 他自我解剖似的告白,将自己变成了带着既定公式的谜题。聪明如程裕景,轻而易举地解开,由此开始了对他漫长而饶有趣味的实验。 程裕景加快了步伐,却从不扭头去看身后的尾巴。他刻意抹杀掉陆玖年原有的光环,否定陆玖年的价值。他用自己虚假的人格同化着陆玖年,让陆玖年变得和他一样,徒剩假面。 当陆玖年陷入崩坏,当人们认为这场实验注定结果失败,他又拍了拍手,将坏掉的实验品丢下,没再施舍一眼。 陆玖年的灵魂由此被捣的稀烂,像报废了的车破破烂烂地停留在原地,四处是荒芜原野。 后来,他在一片荒芜中遇见了另一辆深陷泥泞的车。 他遇见了邹渚清。 那时他带着一身的残破踏进娱乐圈,被名导挑出来去演第一部 戏,整个人暴戾而 晴不定。 邹渚清也一样。 他甚至比陆玖年更不堪一点。工作人员的闲言碎语描绘了个身世悲催命运凄惨,连活也活不下去的倔强小孩。陆玖年起初对他是探究的,后来控制不住地被 引。 邹渚清身上,有陆玖年从未见过的生命力。 明明承重千钧却硬要挣扎着站起;明明对前路那样 茫,却一直在向前走,哪怕磕地遍体鳞伤;明明一无所有,却能孕育出梦想的种子。 陆玖年于暗处观察着邹渚清,似乎邹渚清站起来时,他也能站起来了。 周弑青原先说,他 本没有 过邹渚清。他只是 那个,喜 着邹渚清的自己。 周弑青并没有说错。 他希望能像邹渚清一样勇敢,可现实中他却连直面过去都 到怯懦。 他将一部分的自己寄托在邹渚清身上,于是在邹渚清被 时 到难过。 名为周弑青的旅人修修补补,他带着邹渚清踏上了新的路途。 那他呢? 陆玖年想。 谁来 补他破败的灵魂,谁来救他? 经年过去,他已与杂草共生,菌藻爬 了他的表皮,遮盖了他原本的样子。 陆玖年已然麻木,已然绝望,他看着无数车辆飞驰着奔赴它们各自的远方,心中已不再向往。 直到一个叫成箫的可恶旅人经过了他身旁。 旅人让人讨厌,燃起烈火燎焦已与他血 融合的杂草,用小刀去剥落刻画。 他起初愤怒,后来不得已接受,慢慢变成了无边无尽的疑惑。 终于他 心不解地开了口,他问旅人,明明你自己 身伤痕,怎么还要霍霍我啊,旅人却看着他,眼神如同荒芜原野中唯一有 彩的落 。 他说:“我想看到你本来的样子。” 怎么不会 上成箫呢? 是从什么时候 上成箫的呢? 或许是成箫将他强势地按在门板上,冷冰冰地说“真想看看你这张脸不假笑是什么样子”的时候。 或许是成箫小心翼翼地看他,问他为什么看得懂自己艰涩难懂的医药藏书的时候。 或许是成箫皱着眉,硬声说“陆玖年,你什么时候能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时候。 又或许是他们紧密结合时,他看着成箫眼里空无一物,只有他,和要将他烫伤 没的 望的时候。 成箫,陆玖年轻声道。 我或许 过他们,但我只属于你。 只有你才能救我。 夜深了,故事却好像怎么也讲不完。 陆玖年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讲累了时会得到一个拥抱,渴了时会得到一个吻。 当他讲到从前苦难,抬头去看,面前的人眼角 润。 他擦去成箫脸上的泪水时,不合时宜地快乐起来。 看啊,他想。 他终于也有了属于他的命定。 第95章 坏水 陆玖年的手眼看着好的快差不多了,进组开拍的 期也一天比一天近。 这几天成箫半步不离把人拴在身边,上班带着回家带着,上 睡觉还带着。 柳卿忍无可忍后搜刮净能想出的最恶毒的讽刺, 怪气。 “玖年啊,你这大号连体婴哪儿买的啊?” 陆玖年还没说些什么,成箫的笔就摔到了柳卿身上。 “我不 吃酸的,你身上味儿有点重。” 事实上,作息地点双同步,还是陆玖年提的。 一方面,他马上要进组去了,成箫又忙,他这一走,两个人几乎是再难见上面了。 另一方面,他懒得再给成箫找补的时间了,他看得明明白白,“徐徐图之”没他“步步紧 ”来得有效。 自从见了程裕景,又听他气若游丝地 油加醋大讲特讲了一番后,成箫对他简直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起初成箫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连大饼都画开了,说什么一定会去探班,多难都给他天天煲电话粥。 陆玖年听了扭头就走,边往外走边说“这世界上就没人 我”,成箫立刻就跟ptsd了一样,蹭地站起来说“你来你来我不拦你了。” 这几天陆玖年跟在成箫身边看成箫工作,哪怕成箫遮遮掩掩装地风轻云淡, 锐如他也能看出成箫不过是在强行粉饰,一戳就得 馅。 他看着看着烦了,干脆就把成箫赌在茶水间,把着门,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放人。 成箫手头还有个会议,手机手表全没带丢在外头,武力不舍得用,美男计也没成功,干着急出不去,最后 得没办法,还是对强权妥了协。 “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被人摆了一道,在成弘景面前掉马了而已。难也就难这么一阵子的事。” 陆玖年听了气得踩了他几脚。 “这他妈还叫不是什么大事?成灏成彦成乐然加起来都没他老子能搞事情!” 成箫只能拼尽自己在狐朋狗友那儿学来的全部本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出卖 相,才把人哄好了。 陆玖年火气过去,灵活的脑子回过头想了想,竟然也给这恶心人的事找到了些零星的好处。 从前成箫躲躲藏藏劳神装出一副烦人样,多半是为了逃避他爹的“厚望”,少给自己招惹些事端。这回掉了马,成箫也不再费心扮丑了,在外界面前也不用遮拦马甲了。 这代表着,陆玖年能光明正大往郑生跑,也不用担心谁跟着拍发什么通稿了。 相反,他这会儿想炫耀的心理达到了巅峰,一群大聪明指着他说他抱着块碳当宝贝,现在着块碳成钻石了,他真等不急看看大聪明们脸上是什么表情了。所以别提不担心狗仔拍了,他巴不得他们使劲拍,最好还能帮他买个热搜。 虽说陆玖年打脸的心蠢蠢 动,但他又不蠢,他看得清事态。郑生现在的状况并不稳定,任何多余的大规模热度都是在给成箫 ,他不能在这个关卡口多生事端。 但不能明着大张旗鼓了,暗着秀总行吧? 今天发一张听成箫开会时两人腿挨在一起的照片,明天发一张成箫转钢笔时他拍下的骨节分明的手,后天再发一手成箫个 的手写字, 结果一张张发下来, 心设计的“剧透”桥段没人分析关注,清醒且具有大局意识的某人却被打成了“恋 脑”,并在联系到上一次惊世的“宝贝我错了”言论后得到大规模认同和实锤。 两个人一起跑出去吃午饭时,他跟成箫吐槽,成箫没好气拿手点点他的头。 “服了,现在好了, 英形象没立起来,先成男狐狸 了。” “你粉丝估计恨死我了,背地里肯定骂我把他们一 光开朗的大男孩儿勾成恋 脑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