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命要怎么还。 又不是他杀了人,要偿命来抵,而是被救了一命。 被救的命要怎么还? 从古至今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因为没有哪一个救命恩人向被救的人索过命。 黄颢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以往都是江憬为桑逾指点 津,如今他是当局者 ,桑逾这个旁观者便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他建议道:“姑且当欠他三倍的人情吧。都说事不过三,不妨忍他三次,也给他三次改过的机会。如果忍下这三次他反而变本加厉,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仁至义尽了。” 连桑珏那样天生的坏种都能在长大后被 化,有所收敛。她不知道当初救过江憬的人要变得坏成什么样,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江憬的底线。 在桑逾说这些话之前,江憬是没有忍辱负重过的。 在权衡了一番后,他拿出了证明黄颢出轨的证据,帮冯雅兰办了堕胎的手续。 现在看来,或许真的不忍无以还命。 一码归一码,他不能因为黄颢不道德,就借此忘恩负义。 黄颢不做人,他还要做人呢。 他犹豫了片刻,采纳了一半桑逾的建议:“好,如果只是影响了我,没有伤害到他人,我忍他三次。” 桑逾“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救了你的人是雅兰姐吗?” 江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小姑娘看样子是吃醋了,笑了笑说:“不是。” 桑逾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听江憬说:“是她未婚夫,我兄弟。” 她想起来了。 就是当初那个一开口就把她说成江憬童养媳、把救过江憬一命挂在嘴边的人? 怪不得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对他有点抵触,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过去她总是问他们以后能不能再见面,但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关头,她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危机 和不安。 在短暂的斟酌后,她大着胆子问江憬:“所以哥哥是喜 我的,对吗?” 她相信她虽然没有表白,但她对江憬的这样炽烈的 情难以隐藏,也该被他看在眼里。 那他对她是什么 觉呢? 她以前一直觉得江憬见微知著仅限于 常生活中,在 情方面一窍不通,直到昨天晚上她梦到江憬,梦里重现了他对她说晚安的场景。 于是她一觉醒来,一时兴起去搜了俄语中对女 的称呼,忽然发现江憬叫的她心肝宝贝。 他究竟是把她当妹妹,还是一个成年女人? 江憬闻言手一颤,垃圾袋落到了地上。 他正不知所措地准备弯 拾起,桑逾娇软温热的身体扑进了他怀里。 让他彻底僵住了。 淡雅的清香萦绕在他鼻端,他一时分不清自己闻到的她身上自带的体香,还是化学药剂合成的植物香气。 桑逾搂住他窄劲 瘦的 ,声音很轻,却颇有些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意味。 “你告诉我,喜 吗?” 在百 誓师大会上,她已经验证过了,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但不会被嘲笑,可能还会收获鼓励和祝福。 反之如果怯懦寡言,得不到瞩目,心愿就会被埋藏。 最初她的胆子也是很小的,是他赋予了她信心与勇气。 如他当年所说,她的言谈举止还有三观都是他带出来的。 他像 心培育一朵花一样,夜以继 ,用心浇灌。 她会有今天的惊人表现,都是他一手教的。 这份礼物,他喜 吗? 桑逾不是孙茹婷,江憬大可以在她面前袒 他的真心。 他 受着怀中让他心动不已的温软,在她耳畔轻喃:“喜 。” 桑逾心上像是有一 羽 轻描淡写地划过, 起一道从后 酥麻到心尖的电 。 她的心变得很轻,仿佛被一堆粉红泡泡簇拥。 她屏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喜 ”之后的“但是”。 他是真心喜 她无疑了。 那她就放心了。 确认了江憬的心意后,桑逾酝酿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并告诉江憬:“哥哥,我不做外 官了,会听小妈的话,读工商管理,毕业以后接手家里的公司,努力把企业做得好一点,起码不苛待出来打工的员工。” 江憬闻言把她推开了一点,严肃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要听你小妈的话?你的意见呢?” 桑逾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对他坦白过家里的情况。 她不是故意隐瞒的,也不想欺骗他,借机把桑黎川的事说了出来。 “哥哥,我现在也有了不得已的苦衷。我当然可以选择坚持理想,但是有可能到头来功亏一篑。因为我的父亲是人人喊打却总能侥幸逃 制裁的老赖,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被牵连。如果我和你 往,也许你也会遭殃。好在还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可以通过读书,成为更好的自己来改变这一切。我始终相信苦难都是有尽头的,但是理想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为了将来能够抬起头来做人,可以在你面前堂堂正正 起 板,我也只能够放弃理想了。” 江憬耐心地听到了最后,语气却变得急切起来:“谁说你只能放弃理想。” 桑逾疑惑地望向他。 难道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江憬意识到自己情绪 动了,换了口气,说道:“ 给我就好了。你该读什么专业就读什么专业,不用为了结束苦难而委屈求全。你不委屈,苦难也会过去的。”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在行动了,只要再和桑黎川谈一次,应该就会有好结果了。 她却告诉他,她打算放弃理想,用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方式与桑黎川拼个你死我活,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和江憬认识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来没用这样严肃得可以称得上严厉霸道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可他的反常反而让桑逾在惊愕的同时, 受到了心脏强烈的悸动。 她独当一面地度过了最难熬的童年,好不容易才对一个人产生依赖 ,却坚持靠自己的力量坚韧不拔地撑到了现在。 她曾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把江憬当成救命稻草。 可这一刻,他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向她透 ,她却仅凭一句话确信了,他就是她的救世主,是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有了江憬给的底气,桑逾便不再瞻前顾后,兴高采烈地对江憬说:“那我去跟小妈说,我还是想成为一名外 官。” 江憬笑着“嗯”了一声。 桑逾嘴上说着回去告诉家长,但并没有马上走,她习惯 地抿了抿 ,然后 怀期待地问他:“等哥哥处理完这些事,我是不是就能和哥哥 往了。” 江憬笑意不减,还是继续“嗯”。 桑逾欣喜若狂,腼腆地说:“那我等着哥哥。” 江憬叫她:“阿逾。” 桑逾抬眼:“嗯?” 江憬对她说道:“哥哥希望你天天开心。” 多年前,她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如今时光 转,岁月变迁,人还是他们两个人,但是说话的位置和立场发生了对调,所含的情 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桑逾闻言 瓣微张,有些诧异,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 但是听到他说这句话后,那些堆积在心里的难过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在她成人之前,他是靠深奥的道理给她以 藉,如今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心上开出花来, 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欣喜。 喜 一个人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此吧。 桑逾没有给江憬过分兴奋的回应,她面上看起来总是这么的端庄矜持,但是她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江憬也不求她对他有多么热情的回应,他将他的心意传达到了就好。 纵使他们现在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心意早已相通,他的期盼和祝福真切而恳挚。 说罢,他弯 拾起了刚才就准备拾起的垃圾袋,继续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而中断动作。 “好了,我走了。” 江憬直起 ,平静地和桑逾告别。 桑逾担心过和他的分别是一场阔别,但是江憬今晚温柔体贴地安抚了她,这下她不用询问他们何时才能再见了,而是顺水推舟般自然地问:“哥哥,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来时一脸严肃的江憬,又恢复了往 的温柔:“那要看你,会不会想我啊。” 桑逾呼 一滞,整颗心都沦陷了。 第56章 寒 (六) 人心易变。 冯雅兰做引产手术前, 紧急联系人一栏里留的是江憬的手机号码。 她的引产手术做得非常成功, 神状况却不佳,去隔壁科做了测试和检查, 报告一出来, 被鉴定为重度躁郁症。 和堕胎不一样,这下她可以将病情告知家里人了。 她的父母得知她患了 神方面的疾病, 吓得大惊失 。 她的家族里有这类遗传病史,本以为她平安长到二十多岁就顺利渡劫了, 没想到终究没有躲过,连忙跑到医院把她接了回去。 新娘大婚当 不知所踪, 黄颢这个新郎官非但不着急,反倒很高兴,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这会儿他猜想冯雅兰逃婚或许跟这场病有关,也是非但不担心冯雅兰的病情,还借题发挥,光明正大提出了退婚。 冯雅兰人虽然生了病, 但对黄颢出轨这件事记忆犹新,声嘶力竭地将他朝秦暮楚的无 行径捅了出来。 黄颢先是百般抵赖,说她这个疯女人的话不能信。 冯雅兰确实疯了, 情急之下理智也不在线了,将自己是怎样怀的孩子以及堕胎的事和盘托出,还把堕胎的风险告知书甩了出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