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青叫下人续了一杯茶水,冷漠地问:“说完了?” “你……!”祁夫人不敢置信:“青娘,难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您说的那么清楚,我自然明白。” “那你怎么……” 怎么还不答应?! 一时的宠 ,哪里比得过一世的风光!她温宜青莫不是个傻子?! 祁夫人坐直了身体,连旁边的三夫人在一旁也听得着急。她正 要开口,忽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娘子,门外有位客人来访,说是高家的。” 高家? 祁夫人一愣:哪个高家? 温宜青放下茶盏:“让她进来吧。” 高老夫人笑容 面,却是让丫鬟扶着,自己亲自来的。 她进来看见祁夫人等,面上笑意不减,“看来老身来的不巧,温娘子竟有客人。” 温宜青淡淡道:“正巧,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祁夫人惊疑地站起身:“高老夫人今 来此是为……” “老身第一眼见到温娘子时,就觉得分外合眼缘,后来再见到温娘子的女儿……那实在是个可人喜 的小姑娘,叫人喜 的紧。” 高老夫人言语间充 暗示:“先前与温娘子多有误会,我心里想着,总得找个机会说清楚。” 高家与温家还有不少渊源。 只说最要命的,还属先前高源在闹市惊马一事,当时极为凶险,害的善善受了不小的伤。尽管后来高源断了腿,高家也连夜将这个不成器的孙子送离京城,但受伤的毕竟是圣上唯一的女儿,也是这温娘子唯一的女儿。 高老夫人心中惴惴,只怕温宜青心里还记恨,此时若不说开,等 后温宜青做了 中妃嫔,再找高家麻烦就更是易如反掌。 若是温娘子能不计前嫌,与他们高家 好,高家定然会鼎力支持温娘子,而温娘子有高家相助,地位也能更加稳固。双方若能合作,就是两方惠利的事情。 温宜青淡淡道:“高老夫人,有话坐下说吧。” 丫鬟适时端上茶水。 高老夫人一喜,被丫鬟扶着坐了下来。 与此相比,祁夫人心中泛起滔天骇浪。 在高家面前,祁家当然算不得什么。 可高家的子侄还因为温善断了一条腿,难道就既往不咎了?! 不管祁夫人如何不情愿,面前二人相谈甚 ,温宜青的态度也比方才缓和不少。 大夫人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娘,走吧。” 祁夫人还有些不甘心:“青娘……” 温宜青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张 娘道:“ 娘,送客吧。” 祁夫人瞬间如坠冰窖! 直到走出温家的大门,她还心神恍惚,直到坐进马车,再也见不到外人,她一下像是被 干了神魂,得靠大儿媳扶着才没有软倒下去。 她知道! 她知道这个女儿已经打从心底恨着自己,恨着祁家! 如今已经不是惋惜伯府错过这个机会的时候,而是应该担心,等温宜青入 坐上妃嫔之位后,伯府会不会遭到她的报复! 祁夫人的眼前浮现起温宜青初到祁家时的画面。 那时,这个女儿是只归家的雏鸟,小心翼翼,目带濡慕。 若是……若是那时…… ——该多好啊。 …… 祁家人走后不久,高老夫人也很快离开。 尽管高老夫人在话中暗示了不少,但温宜青并没有接。 她无意与祁家修复关系,也无意与高家结盟。 上门送礼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温宜青只见了几个平 里相 的人,剩下的对外称不便见客,便关起门来。 其他人也识趣,只留下名帖与礼,不多做打扰。 石头坐在那颗最高的树上,望着着澄黄的太 向西而落,他看着温宅门口的方向,没有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个扎着两颗圆圆小揪揪,有着甜甜笑脸的可 小姑娘。 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温宅门口。 折扇 起车帘,一位穿着宝蓝锦衣的俊秀公子探身而出,他 角微抿,以往风 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不带丝毫笑意。 石头一愣,转身飞快地从树上滑了下去。 第101章 沈云归知道消息的时候不算早。 他这样的商人, 消息总是灵通一些,可与真正知道第一手消息的官宦贵族又差了一些。 当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只听说是民间忽然冒出一个小公主, 中马上就要 来一个嫔妃娘娘。皇家的事情,普通的百姓不能议论太多,沈云归只是随大![](//www.iyiguo.net/ig/liu.png) 叹了一声,并未多想。 近 有一艘从西洋来的船靠岸,带来不少新鲜物事, 一一需要规整, 而他在京城定居多 , 已经安定下来, 也正在考虑将其他生意转移到京城。诸多杂事烦身, 中多出一位娘娘这等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更分不得他多余注意。 他如往常从宅邸去往珍宝斋,马车从温家的铺面前经过,他随意地 起车帘向内看了一眼。不想,没见到那个温婉的身影,却见铺子门前人 如织,其中还有珍宝斋的 面孔——那些高门贵族家中常代主人来采买的管事。 沈云归的目光一顿顿,马车在门前停下。 他走进铺子, 从伙计口中问过了温宜青的去向, 听说她今 没来,心中纳闷更甚。出门前, 他随意往排着的长队瞟过,而后视线停在某一人身上,状似惊喜地打了一声招呼。 “宋管事。” 宋管事闻声看过来, 点头应道:“沈掌柜。” 这个管事平 里常替主人在珍宝斋采买新鲜的西洋物事,是个 客。 沈云归面 如常地走过去, 稔地和他搭话:“我从门前经过,就看见这间脂粉铺子里面人山人海,门槛都快要被你们踩烂,难不成,京中还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新鲜事?” 宋管事面 几分迟疑,但他往拥挤的人群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又很快松开。 “此事本不该随意![](//www.iyiguo.net/ig/xie.png) ,更不该从我嘴巴里说出来,不过,事到如今,看眼前这场面,想来,不用等我说,想必沈掌柜也能猜到一些。”宋管事 低声音,道:“今 我们这些人过来,全是因着一个缘故。” 沈云归:“哦?” 宋管事笑了一下:“沈掌柜难道没听到消息? 中要有一位新娘娘了。” 沈云归当然知道,但他没放在心上,甚至此话从宋管事口中说出来时,他也没有反应迅疾地将此事和温家联系起来。 只不过,当宋管事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到脂粉铺,再看看四周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的人们,一个大胆又不敢置信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他握着折扇的手指倏然收紧,折扇险些从指尖滑落。 “难不成……” 宋管事与他 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难道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个即将要进 做嫔妃娘娘的幸运女人,可不就是温家脂粉铺的温娘子? 沈云归改了目的地,到温家门前时,果然见温宅大门紧闭。他与温家人的关系追溯到在云城时,因而他上前敲门也不像普通人被拒之门外,陈 娘招呼着“沈公子来了”,将他 了进去。 桌上刚沏的茶水正滚烫,温宜青将茶盏推到他面前,她神 平静,似乎早知他会来。 沈云归无心喝茶。 一见到人,他的话 口而出:“那个陈……” 帝姓非陈,想来那陈姓也不过是一个假名,现在回想起来,那人连假名都没编全。可恨他与一个连名字都不识的人争了许久,往 那些拈酸吃醋,刻薄针对,在那人眼中应当十分可笑。 “……他是皇帝?” 温宜青轻轻点头。 沈云归惨淡一笑。 他一向能言善道,此刻却喉咙干涩,一句也说不出来。 在来的路上,他便已经将这个消息在口中翻来覆去咀嚼许多遍,所有 含震惊的复杂情绪也在漫长的道途中趋于平静。 一切想不通的,心不甘的,这会儿全如死灰般消散。 想他沈云归天生英才,于经营之道颇有小成,自负不是天下第一,也当人间佼佼,却在 情之事上屡栽跟头。可谓费尽心机,用尽手段,却一无所获。 那人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富有江山四海,连他也不过是万众黎民中微不起眼的一个。即使有心攀比,他也望尘莫及。 而唯一能令他沾沾自喜、抢占先机的情分,拿出来也毫无优势。 因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早已低下头颅,取走了他心 女子的真心。 百般酸涩,千般愁苦,诸多话语在舌尖盘旋,到最后,他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外面的人都在说你要入 ,你已经想好了?” “并非是我故意泼你冷水,他或许一 两 对你新鲜,十年百年之后呢?” 事到如今,他还是没忍住刻薄某人。暂且将 情放到一边,接下来这番话全是出于他身为世 兄长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他是皇帝,你如何能保证他的真心能持久?若是你嫁入寻常人家,遇到难处我还能帮把手,你要入 ,即使我有泼天的本事,也无法将手伸到皇 里面去。我知你不会因富贵荣华 眼,可这步实在是大胆,他那个人,值得你拿全部去赌吗?” “几年前……几年前,你已经赌输了一回,何必要再一头撞进同一个坑里。” “还有,温家的产业呢?”沈云归忍不住说:“当初,你指着舆图,与我说要造一艘船,去赚那些西洋人的银子,所以才有了珍宝斋。这些年,我们的船年年出海西航,已经走出了一条稳定的航线,西洋的土地那么大,区区一间珍宝斋怎么装的下?难道这些你不管了?” 温宜青喝着茶,老神在在地听着。 直到沈云归说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问:“你说完了?” “当然没有!”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