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婚讯一个月前就已经登报公布了,当时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讨论这事,可热闹了。” “听说排场还大的。” “那是,”另一人接话,“明董事长的婚礼,能小气到哪里去?” “不过,排场再大,也比不上当年他与已故明夫人的那场世纪婚礼。” “你也不想想已故明夫人是什么身份。” 另一人回他:“人家可是出身名门,喻老爷子捧在手心的千金。现在这一位只是个初头角的小歌星,怎么能和前一位相提并论呢?” “好像说,明董的这位新人还很小,今年才刚二十岁。” “那不是比明长庭的长子还小?” “是吗?明公子今年几岁了?” “应该是二十七了。” “还被他家老爷子放在外?” 听见这句,明决颇是无奈地抬了抬眉。 “放就放吧,”另一个人答他,“反正也会回来的。” 对方摇摇头说:“那可说不准。” “现在的这位明夫人可是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 “那又怎么样呢?” 另一人对他说:“你以为培养一个继承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他们那个阶层里,跟明公子一样出类拔萃的又有几个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当初他们两父子闹得这么僵,得全城皆知,事情有没有转圜都还不知道呢。而且,新的这位明夫人也不容小觑呀。” “怎么听起来话里有话呢?” “你想想,”对方意味深长地反问他,“哪个小姑娘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几岁的老男人,还着大肚子结婚,图的什么?” 另一人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尔后,他们便将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半个小时后,那两个人离开了,周围阒静下来。 明决放下手里的咖啡,抬起头去看那些单薄的银杏树叶。 公园上空,天空纯净得像淡水湖面的倒影,长短不齐的枝条让人联想到了书里那些参差的诗行。 明决想起了刚才那个人的问题。 图的什么? 金钱,地位,这些都很好。 不过别妄图了。 但他想那个年轻女孩应该没那么聪明。 他在大街上见过她一次,人瘦得像蒲柳,美得不可方物,站在父亲身边,像只随时受惊的初生羊犊。 最可怜的是,一双眼睛都在父亲身上。 真是太可怜了,他想。 下午,明决回到报社时,遇见了准备外出的人事主管。 在门口时,他叫住明决:“那个,小喻。” 在报社里面,没有出身显贵的明家公子,只有普通职员喻明决。 明决回过身来。 “你的辞职申请总编已经批了,”人事主管对他说,“这两天接完工作就完事了。” 听完,明决向他点了点头。 “谢谢。” “不用客气。” 人事主管朝他抬抬手,随后走了出去。 明决回到他的工位上,继续手头的工作。 第10章 长崎酒店的宴厅里,金碧辉煌的水晶蜡烛灯饰晃得施世朗几眼瞎。 他才坐了一会,已经受不了了,抛下了施泊文,一个人躲到角落喝酒去了。 汤岫辛像是在他身上安装了追踪器,没过多久就闻着杜松子酒的香气来了。 “不行了,再跟那些叔叔伯伯客套下去,”汤岫辛抬手轻扯领带,松了一口气后说,“我怕是没命等到新娘子出场了。” 施世朗挽笑了笑,帮他点了一杯,又让酒保帮自己了点酒。 汤岫辛喝了小两口就放下酒杯了。 “怎么,”施世朗斜着脸问他,“你结婚后,酒量反而小了?” “不能喝太多,”汤岫辛朝他摆摆手,“等会一身酒味回去,父亲可就要训话了。” “可怜,”施世朗轻轻笑道,“还是我们家老头子开明啊。” 说完,摇了摇酒杯,将里面的杜松子酒一口饮尽。 “你家施老爷子想不开明也难啊,”汤岫辛靠着他笑说,“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你这匹野马啊。” “照你这么说……” 施世朗用指关节轻叩桌面示意酒保继续,旋即转过身来,手拄着下巴对他说:“我得找个练马师来驯我。” 闻言,汤岫辛双掌一扣:“这主意出得好。” “回头我就去找个一等一的练马师来好好治你。” 施世朗霎时笑出声来:“说得好像真那么一回事似的。” “你别以为我和你在说笑啊,”汤岫辛揽住他说,“我们身边就有一名绝好的练马师,要是他来,你就等着乖乖就范吧。” 从刚才开始,施世朗的酒杯就没有放下过,这下似乎是真喝的有些多了,面颊两侧不觉浮起了些微热。 “谁那么厉害啊?”他有些不服地问。 “明决啊,”汤岫辛在他旁边说,“明决可是公学里蝉联几年的马术冠军,让他来驯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听到明决的名字,施世朗瞬时就想起了那天在电梯里,他紧紧箍在怀里的,那只结实有力的臂膊。 那个时候,他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幻影,所有的存在都微乎其微。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