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绝微微眯眼,“我原谅她了,毕竟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废了条胳膊,并终生不顺,一定会让原本凭借着武力与家室横行霸道的董二生不如死的。 姜轻霄心中有些意外,她原本都做好了柳惊绝选择不原谅董二的准备,毕竟对方带给了他极大的心理 影,任哪一个男子都会介怀。 并计划着无论是治疗中还是治疗后,都要求董二不要再出现在柳惊绝的面前。 这么一比,反倒是她心 狭窄了。 姜轻霄浅笑着点了点头,并在柳惊绝生 单纯善良的认知上又多加了一个大度。 治疗到最后一个疗程时,还需要再采一筐涅槃草。 可此时的柳惊绝,身体状况差到几乎卧 不起。 趁他沉睡的时候,姜轻霄忍不住仔细为他探查了一番脉象。 却越把越令她心惊。 若不是今 青年还在朝她笑着讲话,姜轻霄都差点以为自己此时把的是一个垂死老者的脉搏。 脉象微弱得近乎于无, 血也好似耗尽了似的,面 白得几乎透明。 姜轻霄蹙紧了眉,眸光 出心疼与疑 ,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上山采了几次草药而已,为何会变得这般虚弱。 想不通柳惊绝究竟是何症状的姜轻霄,又开始翻起了书来。 “涅槃草、涅槃草......” 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再翻遍了《本草纲目》与《神农本草经》等药草著作后,仍没有找到有关这个草药的记载。 姜轻霄颓唐地倚在椅背上,疲倦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她此前虽未见过涅槃草,却耳 这个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姜轻霄深叹了口气,头朝后扬起,视线无意地落在了一本书的书籍之上。 她蓦地蹙眉,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将那本书从身后的书架上 了出来。 按照记忆找到了那张记载着血月和疫兽蜚的故事页面。 目光快速浏览片刻后,猛然顿在了一处。 【涅槃草味芳馨,疫兽蜚极惧其味,用之可驱,治百病。】 【然,涅槃草生于  界之地,活人不可进。】 直到傍晚,青年方悠悠转醒。 柳惊绝一醒,便惦念着还有最后一筐涅槃草的事,当即便要去拿竹筐和药铲。 谁知中途便被姜轻霄给截下了。 女子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蹙着眉道:“你身子太虚弱了,这次便让我去吧。” 柳惊绝蓦地抬起头,眸中有一瞬的慌 ,“不行的轻轻,你、你不知道地方。” 姜轻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上的神情,温声继续道:“那不如你告诉我在何地。” “抑或是我同你一起去。” 闻言,柳惊绝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微微地别过头,着急得额角都沁出了热汗。 不敢正面回答她,只能不住地小声恳求,“不行的,轻轻,不行。” 片刻后,面前的女人终归是心软了。 姜轻霄敛下了眸中深沉的探究之意,让了步。 “那好吧,早去早回。” 闻言,柳惊绝如临大赦,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又被她给唤住了。 姜轻霄快走几步上前,手中拿着一个 巧又素朴的香囊,“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香药囊,挂在身上可以驱蚊虫。” 说着,她微微躬身,为柳惊绝紧紧地系在了 后。 青年心中只觉 喜不疑有他,抿 软声道了句谢。 姜轻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叮嘱道:“早去早回。” 待柳惊绝入了山林,夜 渐渐浓重了下来,他只顾闷头走着,并未发觉姜轻霄系在他 后的香药囊开了线。 东西一路走一路洒,在他的身后,拖拽出了一道逶迤的细线。 散发着淡淡萤光。 姜轻霄在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后,抬头看了看天 ,估算了一下时间后,便循着痕迹,朝着山中慢慢走去。 待行到一处山谷时,萤线突然断掉了。 姜轻霄找遍了附近,都没有再发现柳惊绝的身影,周边也渐渐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就在她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一个不小心被身旁的荆棘刺破了手背,沁出了点点鲜血。 顷刻间,身旁的浓雾尽数散去。 姜轻霄似有所觉地朝身侧望去,透过层叠干枯的荆棘枝,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 待到 初时,这场延绵许久的瘟疫才将将停歇。 姜轻霄也是从行脚的陈大娘那里才得知,除了问晴山周围几个能来到她这医治的村镇,数百里外的那些地方的孩子,大多数都没 过去。 提起来,陈大娘都唏嘘不已,“惨的呦,路边河里扔得都是小孩的尸骨,被野狗叼得零零碎碎的,肠子扯得老长。” 为了 谢姜轻霄的救命,问晴山附近的几个村镇一合计,决定为她举行一个为期三 的答谢宴。 几个村的人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还有许多家长带着大病初愈的孩子,要认姜轻霄干娘。 姜轻霄自认没有真切帮到他们什么,担不起这么多孩子干娘的名头,于是一一婉拒了。 随即那些淳朴又好客的村民,又接连向她敬起酒来。姜轻霄推 不过,喝了许多又辣又上头的浊酒。 她虽会饮酒,可酒量却不深,加之又为柳惊绝挡了不少,没过一会儿便有些醉了。 太 落山了,柔软的云杪被余晖彻底点燃,赤红重紫的云烬涂 了大片天空。 仿佛将先前所有的 霾,烧了个一干二净,天地间顿时开阔了起来。 柳惊绝扶着有些醉了的姜轻霄,慢慢地走在橙黄温暖的余晖之下。 二人的影子挨得极近,远远望去几乎分不出你我。 待到两人行到自家院前时,渐渐地停住了脚步。 姜轻霄看着不远处一直徘徊在她家院前,不时朝里张望的许秀才,微微眯眼,接着缓缓 直了脊背。 酒也醒了几分。 见到柳惊绝回来了,许秀才面上一喜,连忙走上了前。 “柳公子,汝终于回来了,吾等你甚久。” 许秀才自诩读过许多书,平时说话也文绉绉的。 柳惊绝淡淡蹙眉,一时没想起对方是谁又为何等他,却碍于姜轻霄在场,还是客气地回道。 “不知这位小姐有何贵干。” 闻言,许秀才抿了抿 ,又羞涩地挠了挠头,接着从已经有些破损发 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 递给了柳惊绝,“这、这是吾为汝特意做的一首诗,希望汝 喜。” 说这番话时,许秀才恨不得将头垂进 腔里,不敢抬眼看他。 柳惊绝见状愈发蹙紧了眉,自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声音也冷了几分,“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阁下为何要为我作诗?” 许秀才闻言,怔怔抬头, 吐道:“不、不是先前汝夸吾字迹秀逸吗......” 经她这么一提,柳惊绝才想起她原是那 向轻轻买个药还要赊账的穷酸秀才。 他那 确实是夸了她一句字写得 漂亮,可后来待看到姜轻霄的字后,才发现对方远没有姜轻霄写得遒劲有力,美观与风骨兼备。 随即便将她抛之脑后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姜轻霄缓缓地从他手中 出了手臂。 声音冷淡,“你们聊,我先进去了,失陪。” 话毕,未看他一眼便朝前走去。 柳惊绝 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更怕她走不稳跌倒受伤,随即便想追上前去。 “轻轻、你等等我......” 谁知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的许秀才抓住了手臂。 “柳公子,吾等了汝许久,汝一定要收下吾的心意......”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两道冷冽的声线便将她镇住了。 “放开我!” “放开他!” 青年斜乜过来的眼神,一改那 的温润有礼,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甚至带着强烈的攻击 。 许秀才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子眼中看到这么尖锐狠厉的眼神,当即力道一软,心有戚戚地松开了手。 姜轻霄见她放开了对柳惊绝的钳制,并未再纠 他,随即强 下了心头的燥怒,大力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轻轻。等等我。” 柳惊绝紧随其后,又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许秀才被挡在了门外,缓了好半晌后才涨红了脸,捏着自己誊写了好几遍,反复斟酌才做出的诗,不住地说着‘岂有此理’。 最后愤愤离去。 进到屋中后,姜轻霄站在桌边,给自己接连倒了数杯凉茶,可怎么都浇不熄心中的火。 直到听见柳惊绝追了过来,心中诡异的那团怒气才稍稍平息。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