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是芹菜香菇玉米牛馅的,味道鲜美,但很悉。 江昭意养母胡雅是开饺子店的,她小时候挑食不吃,养母就在饺子馅里加了她最喜的蔬菜,只为让她多吃两口饭。 第一次吃这个饺子时,胡雅还笑她:“像你这么挑食,以后要是嫁出去了,离了我,谁给你做饺子吃?” 彼时,还是江昭的她,挽上妈妈的手撒娇:“那谁以后给我做这个饺子吃,我就嫁给他。” 胡雅笑得直不起来,直说我家宝贝女儿还真好哄,一碗饺子就跟人跑了。 那会儿她便害羞躲到养父江乐成身后,冲妈妈扮鬼脸:“可也不是谁能像妈妈你一样做出这么好吃的饺子,所以我还是很难被人拐走的。” 江乐成她头发,“我的掌上明珠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她扬起脸,语气骄矜:“那当然,我才没那么好哄呢。” …… 旧记忆全是温馨,后来回到平京江家,她便再没吃过养母做的饺子。 裴延见江昭意没吃饺子,问:“不好吃?” “没,很好吃。”江昭意快速吃完一个饺子,解释自己的走神,“这饺子味道和我以前吃的很像,一时想起一些往事,走神了,抱歉。” 裴延拖着尾调哦了一声,漫不经意地问:“谁?” 江昭意没有回答,裴延挑眉,没再追问,显然对这个问题不兴趣。 江昭意低头吃饺子,她头发长及,没有束起,动作间有几缕卷发落下,差点掉进碗里,被她迅速揽到肩后,但下一次低头,又掉了下来。 反复多次,江昭意想让裴延把丝巾还自己扎头发。 一抬头见他起身走进工作室,一时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分钟后,裴延折身返回,手里拿着一浅绿发带,如果她没看错,那发带尾端已经有些褪,似乎有些年头了。 “你……”话没说完,一道拔身影从头顶罩下。 裴延俯下身,修长指尖搂过她肩前卷发,不太练地用发带把她头发绑了起来。 在裴延靠近时,江昭意身体下意识绷紧,只能觉到他的指尖穿过她长发,带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雪松香,还夹杂一点儿淡淡的烟草味。 裴延是第一次给女孩扎头发,还有一缕落在耳边,江昭意用手勾过,转头看着他问:“你很喜收集发带丝巾吗?” 不然家里怎么会有女孩的发带,还看着有些年头了。 “甭瞎想,”裴延在她脑袋轻拍一下,转身坐下,两条长腿敞开,坐姿散漫,他瞧着她,语调闲散,“物归原主而已。” 江昭意正想问他什么物归原主,裴延手机铃声响起,是宋行之来电。 裴延和江昭意说声抱歉,拿起手机进了工作室接电话。 摸摸头上的绿发带,江昭意把腹疑问下,低头安静吃饺子。 工作室里,裴延坐在钢琴凳上,手肘懒散撑着琴盖,听宋行之在电话那边问他:“大少爷,您昨晚发那微博什么意思?” “澄清绯闻。”裴延语气漫不经心。 宋行之噎住,他能在圈里混得一个金牌经纪人的称号,哪会不知道从视频到热搜都是江枝意团队搞的鬼,毕竟这位大小姐从出道起,就一直捆绑裴延炒青梅竹马cp蹭热度。 “可你也不能亲自下场发博,你是嫌你黑粉不够多,还是嫌你粉丝太多?”宋行之活像一个老母亲,苦口婆心教育叛逆儿子。 裴延难得正经,“老宋,我虽不是靠粉丝吃饭的豆,但也知道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他们多年如一的支持我,我连亲自下场辟谣一个莫须有的绯闻都做不到的话,哪配的上他们喜?” “还有黑粉这玩意儿——”他扬眉,又是那副天上地下老子最牛的语气,“爷就没在意过。” 宋行之沉默,裴延自出道起就以顽劣放纵的行事风格,引起一片谩骂,偏他一有作品问世,黑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下载歌曲,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桩奇谈。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宋行之妥协了,和裴延聊起后面行程安排,“最近优艺视频有档叫《璀璨之星》的选秀综艺,想邀请你去做导师,录制时间是在五月,不会耽误你在国外采风。” 裴延退出通话界面,点开备忘录看了一眼,问:“税后片酬?” 宋行之说了一个数字,裴延思考几秒,便同意接下综艺。 / 江昭意吃完饺子,把自己的碗洗好放进餐具箱,看向紧闭的工作室门的目光不舍,最后还是挪开了眼。 从高中确定喜上裴延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人像一阵不羁的风,永远喜自由,不会为谁停留。 有过昨晚那一夜,她的暗恋可以画上句号了。 毕竟不是哪个暗恋者,都能像她这么幸运,能睡到喜多年的男神。 江昭意想,如果她再贪心沉沦下去,最后只会成为裴延众多前任里不知名的某某某,倒不如就此离开,他再见,她还有接近他的机会。 是的,他。 原谅她胆小又贪心,还想着和裴延能有来。 江昭意上楼来到主卧,穿上大衣准备离开。 忽地,脚下传来一阵硬物,她挪开腿,低头看去,是一颗黑圆形纽扣。 应该是昨夜纠间,她不小心把裴延衬衫上的纽扣给扯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江昭意捡起地上纽扣放进兜里,拿过书桌上的纸和笔,提笔写下:“谢谢你的酒。” 收笔时,江昭意又在纸上填了一句话——“有机会再请我喝一次吧。” 落款是“江昭”二字。 来到楼下,江昭意再看一眼工作室方向,把纸条放在桌上,用玻璃杯住,换好鞋离开了。 和宋行之聊完后面几月的工作安排,裴延拉开工作室的门出来,房间里已经没了江昭意的身影。 一阵风吹来,桌上纸条扬起弧度,引了裴延注意。 他走过去,拿开着纸条的玻璃杯,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好看,写着:“谢谢你的酒,有机会再请我喝一次吧”,落款是“江昭”二字。 裴延指腹摩挲纸张,发出沙沙声响,他低垂着眼,神情晦暗不明。 半晌,一声散漫的笑从裴延喉间滚出:“啧,没良心。” 睡完就跑。 / 另一边,江昭意坐在回酒店的计程车上,手指紧握成拳,看着窗外倒退成影的风景走神。 昨晚下了半宿的雪在清晨停下,盘旋多的高积云也被一朵朵卷积云替代,风一吹过,云翳四散,像是会移动的白棉花。 回神,江昭意手慢慢张开,一颗黑圆形纽扣静静躺在她掌心。 因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便有了情侣之间,男方送女方第二颗纽扣,表示愿意把真心付给对方的说法。 江昭意想,她偷拿走裴延衬衫上的第二颗钮扣,算不算偷走他的心? 第七章 三月的第二周周五,是江昭意和joe在墨尔本巡演的最后一天,也是她们此次合作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奏会。 还未到正式演出时间,布莱克伍德音乐厅已经观者如堵,不同国家语言汇响起,皆是在讨论半小时将举行的演奏会。 待到演出正式开始,全场灯光熄灭,只有一束微弱白光照亮高地舞台。 红帷幕自两边徐徐拉开,白光由暗转亮,落在江昭意身上,她一袭香槟羽晚礼服站于台上,长发高挽成髻,鬓边以珍珠缀饰,眉眼盈盈,清冷又漂亮。 江昭意和joe鞠躬致谢观众到场,在一片如雷掌声中,今晚演奏会开始了。 这一次表演曲目是著名的《肖斯塔科维奇奏鸣曲》,与柏林场次表演的《毒蛇之吻》以joe钢琴为主乐器不同,江昭意的大提琴才是今晚主角。 伴随钢琴优雅的弦乐响起,江昭意低头拉弓,出一截纤细畅的天鹅颈,大提琴特有的低沉声音回在众人耳畔。 江昭意安静坐在那里,棕红琴身立于蓬大裙摆前,她拉弓的手腕细痩分明,长睫垂下,在脸颊落下浅影,神情无比专注。 钢琴俏皮的连音跳音乐不停,大提琴持续的低沉奏鸣声也变得灵动,joe和江昭意配合默契,将台下听众带到一个新的世界。 身临其境,连忘返。 表演结束后,厅内灯光大亮,江昭意和joe一起鞠躬谢幕,台下观众掌声如,两人前后下台离场,红幕也就此合上。 joe照例去应付媒体,江昭意到后台换了衣服,便见助理乐乐捧来一束花,她看去,是一束开得正盛的蓝勿忘我。 “谁送的?”江昭意疑惑。 乐乐说,“还是那位y先生。” 江昭意道谢接过,目视怀中的蓝勿忘我,从第一场独奏会起,y送来的花都是白风信子,这次怎么变了? 放下花束,江昭意给y发邮件致谢:【谢谢你的花,不过这次为什么是勿忘我了?】 y回复很快:【这花更合时宜。】 江昭意心中疑惑,想继续追问,耳边响起一道轻盈好听的女声:“咦,看来有人的花比我抢先一步了。” “兮兮,你怎么来了?”江昭意惊喜抬眸。 逢兮怀抱一束紫勿忘我,一头乌黑长卷发,贝雷帽,衬衫马甲,皮短,外搭一件大廓形的藏蓝薄西装,高筒漆皮靴衬得她双腿又长又直。 “我客串的电影恰好在墨尔本取景,今天没戏拍,所以就来听你的演奏会了。” 逢兮摘下口罩,出一张明漂亮的脸,上扬狐狸眼,鼻梁高,美得极具攻击。 逢兮往沙发上一靠,手撑着脸,看向桌上的那束蓝勿忘我,问江昭意:“你那位漂瓶好友,又给你送花了?” 高中有段时间行玩邮箱漂瓶加好友,江昭意也跟玩过几次,因此认识了y。但随着长大,少时社软件q.q被微信替代,江昭意和y的联系也从q.q变为邮件。 逢兮打量那束蓝勿忘我须臾,俏皮眨眼:“宝贝,你知道蓝勿忘我的花语是什么吗?” 江昭意摇头。 逢兮告诉她,“蓝勿忘我的花语,一是指永恒不变的,二是代表送花的人想你不要忘记他。” 江昭意想起y刚才回的邮件内容,脑海闪过一个想法,快的她抓不住,她没去细想,转而和逢兮聊起天。 逢兮说起前段时间江枝意和裴延的绯闻,笑得直不起来,黑长卷发随着她动作一晃一晃的,弧度妩媚又人。 “……宝贝,你是不知道这次江枝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花重金买热搜,结果被裴延亲自下场打脸,没蹭成热度,还被圈内人看了笑话,我猜啊——”逢兮笑个不停,“这位大小姐估计现在要怄死了。” 江昭意浅浅弯了弯,没有接话。 逢兮笑够了,又凑近江昭意说:“昭昭,我看你那漂瓶好友应该喜你,你要不就试试?别吊死在裴延这棵树上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