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经提醒,傅居年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大概有两个小时了。 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打。 傅居年拿出手机,黑 的屏幕映出人脸,原本他什么都没想,只是用关机换一个清净,让自己冷静一下,不要让自己的火气伤到她,现在拿出手机,他忽然又想看看余漾后面还有没有再找他。 就是这样的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手已经不自觉地按下开机键。 他盯着手机,漫长的开机片头,让他十不存一的耐 濒临消失。 突然,手机转为初始页面。 未接来电蹦出了几条新的,但余漾的备注,仍停留在(28)。 手机倒放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盛准看过来,浑不怕死地道:“余小姐没给你打电话吗?” 傅居年抬眸,语气不善:“你很闲吗?” 盛准答非所问:“你可以看看手机里有没有她爷爷的未接来电。” 眼皮一动,傅居年低头,在通话记录里查找,果然翻到一条余 民的未接来电,是在余漾之后。 会因为什么找他呢? 也许是余漾用了她爷爷的手机,又或者是余漾跟余 民哭诉,坦白了实话,余 民来找他算账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嗡嗡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的正是余 民。 傅居年皱起眉头,划开接听,那边见打通了,也愣了半秒钟。 “小傅?” 傅居年沉声应道:“嗯。” 余 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迟疑,最后叹了口气,道:“小傅,我孙女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先代她向你道歉,她哪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诉我,回头我会说她的。” 这种明里客气暗里埋怨的语气,傅居年并不意外,抚了抚眉心,他疲惫道:“您放心,我相信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余 民无奈道:“我不放心呐,这孩子心眼小,说什么话都往心里去,自己又想不开,她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是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了,总之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刚我偷偷进去看看,孩子都闷出病了,烧得 糊糊的——” 话说一半,听到对面一声碰撞的声响,余 民声音一顿。 很快,傅居年的声音传来:“她生病了?” “是啊!”余 民心疼得不行,“叫医生来看了,正在路上,但这孩子就说要找你!” 傅居年起身,打开门往外走:“我这就过去。” 盛准见傅居年连车钥匙都忘了带,赶紧去桌子上抄起钥匙追了出去,路上是盛准开车,傅居年看着手表,在等红灯时连说了十一次“快点”,盛准开着这城市允许的最大速度,花了十八分钟把傅居年送到地。 车子刚踩刹车,连火都没熄干净,傅居年就推开车门下车,一刻都等不了似的。 盛准见他步子急促,背影也没了以往的从容淡定,心里就猜,傅居年以后娶 ,架永远吵不赢。 ** 是陈叔给傅居年开的门,给他指路,脸上也 是焦急:“医生跟您前后脚到,老爷子和医生这会儿都在楼上呢。” 傅居年脚步不停,踩着楼梯一步步上去,好像除了担心,什么想法都没有,到了余漾的卧室,他门也不敲,直接推开,刚进去, 边的余 民就对他比了一声“嘘”。 傅居年快步走过去,从门前到 边,视线就没离开过 上的人。 余漾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是不自然的 红,眉头轻轻皱着,看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很难受。 他飞快转头去看医生, 低声音问:“怎么样?” 医生给余漾挂好水,如实道:“ 冒,但症状有些严重,先挂瓶水退烧,后续再看看。” 余 民看着余漾, 眼的心疼:“好好的怎么还 冒了呢……” 傅居年心头一紧,眼底闪过懊悔之 ,原因不好解释,但他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 三个人在 边站着,余漾很难睡得安稳,大脑 糊糊搅得生疼,偏偏耳边还一直有说话声,她烦躁地皱了皱眉,撑起眼皮,眼前的人影也是模糊的,她却一下就分辨出那人的身影。 不管三七二十一,余漾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那人扔过去,有气无力道:“不是躲着我吗?滚,滚出去。” 她力气不大,但打得 准的。 安瓿瓶的药盒被甩飞,正好打在傅居年的额头上。 把余 民和医生吓得不轻,怔在当处。 第三十七章 认错 余 民和医生都是一脸震惊, 同时看向傅居年。 傅居年额头上很快就浮现出红印子,足以见得那一下打得不轻。 余 民有些尴尬,清清嗓子看了看两人, 乖孙女为何这样,在他眼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如此不给傅居年面子,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心里叹了口老气, 心说总得有人来当个和事老吧, 自己孙女的脾气自己清楚, 那是个不允许别人说一句不好的主,调整好心态,正要矮下身段来跟小辈道歉,谁知对方率先开口。 “二位先出去一下, 这里 给我处理吧。” 傅居年面无表情,即便被当面打脸也毫无尴尬窘迫之 ,仿佛刚才只是小孩子的玩闹, 他并没放在心上。 余漾翻个身背对众人,谁都不想理。 余 民看了看孙女, 看了看傅居年, 最后跟医生招了招手,两人一道出去, 与傅居年擦肩而过时, 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了他一句:“让着漾漾一些……” 老爷子极其护短, 也怕真是余漾犯了什么错, 惹傅居年生气, 才有的这声嘱咐。 门关上, 屋里只剩两人。 傅居年在确定门口附近没有闲杂人等后,抬脚走到余漾这边的 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余漾闭着眼睛, 觉到身前站了人,毫不犹豫地转到了另半面。 傅居年没有追着过去,而是直接在 的这边坐下。 点滴缓缓滴着水,冰凉的 体顺着针管 入手臂,整个半边都是凉的,余漾头疼又 糊,大脑不忘生气,许许多多情绪 杂编织在一起,让她像个气球一样,再多吹一口气就要爆了。 两人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余漾以为身边有人是错觉,傅居年是不是跟着爷爷他们一起出去了,她睁开眼,看到点滴 着药水的管子,在小药瓶上反 出那人的身影。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 心疲惫,连张嘴的力气都要跟老天爷借。 忽然,她听到水声。 傅居年将 边的 巾放到凉水中沾 ,拧干 巾的水,转身按着余漾肩膀,想将她正过来,余漾第一下是不肯,咬牙同他对抗,然而力气和耐力都十不存一,这样下去,很快就不是他对手。 然而傅居年没有跟她僵持,余漾 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消失,继而身上笼罩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 得脸庞 的,她忍不住一缩。 “听话。”他覆在她耳边说。 余漾发烧,身上都是干的,想一簇火。 他这样挨过来,好像天降甘霖,眼里凭白地升起一团雾。 她没有很听话,但是傅居年再去动她肩膀时,余漾已经不抵抗了。 这样翻过身,两人双目相对,一双委屈含泪的眼,两团漆黑如渊的眸,各自怀着心思沉默。 傅居年把冷 巾叠得整齐,为她拨开碎发,一 清理脸颊上的发丝,然后把冷 巾放在她额头上。 余漾看着他,水光潋滟的双眸盛 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傅居年沉稳的手在某个节点忽然顿住,视线相碰,他看到她眼里要说的话。 “对不起。”傅居年开口,为她掩了掩被角,声音轻得好似能被窗边微动的晚风吹散,“是我不好。” 余漾紧抿着 ,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某个时刻,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啪嗒滚落,顺着眼尾 到枕头上,她这才侧过头,不再看他。 进来后一句正经的话都没说,就把人又 哭了,傅居年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先为她擦眼泪。 好像两个人一时都忘记了,到底谁在骗人,谁才是那个受害者。 “别哭了。”傅居年像昨夜一样,耐心又温柔地哄她。 挂着水, 着眼泪,成什么。 余漾却越想越委屈,眼泪一直 不完,她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想,明明没有那么过分,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他不会觉得她很奇怪吗? 明摆着错的是她,她却先哭了起来。 “你走吧。” 她终于开口,是在多少能控制住眼泪之后,没什么特别的语气,只是嗓音微哑,听起来像是不情愿。 就好像那天在她车里的梦呓一样,固执地说着反话。 为她擦眼泪的手忽然停下,余漾从被子里伸出手自己蹭了蹭脸颊,抓着被角侧头去看他,说不清是赌气还是认真:“你不是想要躲着不见我吗?为什么还过来?” 傅居年眼中复杂,半晌后,只是道:“你生病了。” “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余漾咄咄 人。 傅居年眼皮微垂,并没有逃避责任:“是我……不好。” 他说了两遍“是我不好”,可见心里都是清楚的,余漾终于明白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说着说着眼里已经又充 泪水,她扁着嘴,努力不发出哭腔:“那你为什么在今天选择消失?” “你知道我醒来看到你不见了,心里有多害怕吗?” 她嚷出声,从他进门到现在,第一次真正发 出来,傅居年有那么多理由反过来指责她,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的理由纷纷投降,溃不成军。 真要说她有什么错的话,那也只是年少无知,就像傅居年自己说的那样,她可以,他不行,因为他比她懂得更多的道理。 之所以选择暂时消失,是因为他还没想要如何面对她,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余漾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他不寄希望于她,只盼着自己能多些理智。 可是理智是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再沉稳坚定的人,面对生活中一些不可判定的因素,往往会失去所有的判断力,那些规律都无厘头,没有原因可循,仿佛是人间定理,直白地存在,热了血,上了头,无条件服从,用多么正确的道理引导都束手无策。 生病的人最大,傅居年眼下只记得这个。 他看她哭就觉得她可怜,看她委屈就觉得是自己的错,余漾一声声质问下,他也只是俯下身,轻轻抱了抱她。 “嗯,是我不好,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他第三次低声下气地认错,余漾就真的 拳打棉花,无计可施了。 觉心里的不舒服真的在一点点 失,早上醒来时是什么心境,她也已经逐渐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傅居年无限大的宽容与宠溺行之有效,消磨了她所有不甘心的怒火,转瞬之间的事,余漾的眼泪也按下暂停。 她脑袋昏昏沉沉,单手捧起傅居年的脸,眼尾的红是天然的眼线,少了几分女孩的稚气,多了几分 人的媚。 “是我强迫你的吗?”她问。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