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讲久住王员外家侧边的饮子摊,其中三款饮子,凉水绿豆,冰雪冷元子,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这里的凉和冰,是不是说的都是冷饮?” 这会儿离被聂广义抓着不放,已经过去了至少有十分钟了。 梦心之的情绪也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大飞机的公务舱的椅子是可以躺平的,梦心之正准备把椅子 平了躺着。 聂广义问问题的这个样子,有点幼稚。 梦心之不免想起了十万个【姐姐姐姐姐】。 她这一出来留学,小阿意的那么多问题,也不知道每天要找谁。 梦心之忽然就有点心软了。 但也只有一点点。 她还是决定赶紧躺平“保命”。 “姑娘,如果这些都是冷饮,那是不是意味着,北宋时期冰已经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东西了?” “姑娘知不知道我国古代是什么时候开始用冰的?” “姑娘知道我国古代是怎么制冰的吗?” “姑娘,古代人要是哪里 伤了,也会用冰敷吗?” “姑娘要不要试一试?这种冰袋应该是古代没有的,对吧?” 聂广义终于把手上的两个冰袋递了出去。 “……” 聂恐飞摇身一变成了聂话痨。 梦心之原本是很生气的。 莫名其妙被抓伤了,连个道歉都没有。 看着带点抖动着递过来的两个冰袋,又有点气不起来。 她伸手拿了一个,聂广义就把自己手上拿的那个,用手托着,垫到了梦心之的手臂下面。 梦心之并不是那种抓着人家的问题不放的。 现在看起来,这位力气很大的【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是故意要 伤她的。 梦心之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总归现在除了红,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冰作为一种自然产物,是一直都有的。”梦心之选择了既往不咎。 “我说的是人工造的。”聂广义赶紧接话。 “我国的制冰史,和我国的正史几乎是一样长的。” “姑娘的意思是,早在先秦时代,就有制冰的记录?” “这个要看你对制冰是怎么理解的。如果有加了人工就算制冰的话,那确实是这样的。”梦心之解释道:“《周礼》里面有关于凌人的记载,说的【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 “姑娘口中的【凌人】是周朝专门负责采冰的官员,对吧?”互动值直接拉 。 “没错的,凌人是负责取冰、制冰的管理人员,但是那时候的制冰并不是把水变成冰,也不是随时都能做的。都是在天冷的时候,采冰人去江面和湖面采集的自然冰。取回来之后就放在 凉的地方保存,到了夏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最原始的冰窖是吧?那这也保存不了多少吧?”聂广义互动得很是积极。 “嗯,三去其二。加上整个采集和保存的条件都非常苛刻,所以,在最早的史料记载里,夏天的冰块,是只有王族才能享有的特权。” “那这个算是保存冰对吧,真正的制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早什么时候开始制冰的说法是比较有争议的。在史料里面,最早关于人工制冰技术的记载,是西汉的《淮南子?览冥训》,那里面提到了【以冬铄胶,以夏造冰】。” “姑娘,刚刚这八个字里面只提到【夏造冰】并没有说是怎么制冰的吧?” “是的,这其实就是争议的所在了。公元前二世纪,西汉淮南王刘安写了一本书,名字叫《淮南万毕术》,这本书讲了很多人与自然的变化,其中就有关于【夏造冰】的具体形式:【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井)中三 成冰】。” “什么意思?”聂广义吃惊了一下:“用沸水造冰?” “是的,那本书里面说的,是把正在沸腾的水倒在瓮里面,用新织出来的棉条密封,然后放到水井里面,等候三天再打捞上来,沸水就会变成冰。” “那这不是开玩笑吗?这违反物理常识啊!” “确实,这是困扰了我国物理史学者们很久的千古难题。” “学者们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没有,因为这个说法比较匪夷所思,有很多科学家,前仆后继地做实验,还有专门申请了课题的。” “这种还能专门申请课题?” “可以的,学者们先后提出了【气 影响冰点论】和【焦汤效应】。” “姑娘可以具体说一说吗?” “气 影响冰点论,说的是把沸水放到冷井里面,产生一个气 的变化,让水得以在零度以上就结冰。” “这都行?”聂广义直接诧异。 “不行。这个论点从来都没有得到印证。” “那焦汤效应呢?姑娘。” “焦汤效应说的是,把烧开的水,放到瓮里面,用棉布条进行快速密封,大量水蒸气凝结之后,产生一个真空的状态,然后再做成冰。” “这也是个空想学说吧?” “那还真不是,焦汤效应是有做出过冰渣的,只是到不了冰块的程度。具体我也没有记得太仔细,你对物理史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 第41章 开始好奇 “姑娘大才,我竟从未想过,用物理实验来解决历史难题。” “历史也是一门科学啊,历史是活的,又不只停留在故纸堆里。” “姑娘所言极是。” 聂广义这会儿是把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和梦心之聊天上。 以至于恐飞那边,由于分配到的智商为零,直接理解不了什么叫恐惧——无知者无畏,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都这么顺畅地聊到这儿了,梦心之不免也会想要得到一些解答。 她指了指自己被冰块夹击的手臂,问道:“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方才不是和姑娘解释过了嘛。”聂广义硬着头皮回答:“我对机上广播过 。” “然后呢?”梦心之并不觉得,过 能用来解释她手上的伤。 “然后就是,一过 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聂广义说,“就和人格分裂差不多。”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要么,为了省十块钱,凑单多花了好几百。 要么,为了掩盖一个小小的缺点,去暴 一个大大的。 聂广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已经达到了至高境界——没有缺点创造缺点也要暴 。 “你是不是恐飞?”梦心之透过现象直击要害。 “怎么可能?”聂广义说:“我一大男人,恐个什么飞,你看我像是恐飞的样子吗?” 聂广义问得认真。 梦心之回答得也很认真:“不像。” “这不就对了嘛!”聂广义油然而生一种自豪的情绪。 还没高兴半秒,就听梦心之笃定道:“你就是。” “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人呢。” “我相不相信人,和我是不是姑娘有什么关系?”梦心之道,“就像我车技不好,也不是因为我的 别,而是因为我还没有 练。” 梦心之把话题带了回去。 聂广义的那句【你一女孩子开什么车】,令她印象深刻。 “我不是这个意思。”聂广义赶紧接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聂广义愣了愣,反问道:“是啊,我是什么意思呢?” 聂天才的这个反问,堪称釜底 薪。 他这么一问,梦心之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总归,梦心之也不是那种喜 刨 问底的人,最终来了一句:“等下了飞机,就和我爸爸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聂广义赶紧接话。 “商量怎么去佛罗伦萨最好。”梦心之这是又一次把话题倒回到了被抓伤之前。 “这有什么可问的?我宗极大哥肯定是听我的!”聂广义盲目自信的样子,神采飞扬得很是有些特别。 梦心之选择暂且跳过:“聂先生过 的时候,是会人格分裂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吧?” “对对对对对,都是分裂出来的那个搞的鬼,本尊 本就不晓得分裂出来的那个小哥在干什么,我替分裂小哥向姑娘道个歉。” 只要不是基于本尊的行为,道歉一类的话,也就不是难以启齿的语言。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分裂小哥,等会儿再有广播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这么做。”梦心之把冰袋拿开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泛红的位置。 她可以原谅聂广义刚刚的行为。 但不能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他……” 聂广义没办法替他自己的分裂人格回答这个问题。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