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眉心一跳。 “老夫人吃剩下的,几位小主子吃剩下的,你又让人拿下去重新回锅,贪便宜,去外面买馊了的 鸭,混在汤菜里,打发院子里的仆役和丫鬟。” 大夫人被挟持后,院子里的仆役和丫鬟便都跟了出来,想要趁机搭救自己的主子。 突然见三 割破了大夫人的脖子,还想冲上去解救。 结果三 的话,一句比一句惊愕,竟然还说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回忆,似乎最近两月的饭菜,确实有些不对。 有几回味道不对,有人还曾问大夫人身边的碧云姑姑,碧云姑姑说是天时大,有点味道很正常。如今知道真相,有几个下人当场便犯了恶心,不动声 地往后退去。 这都是她关起房门的辛秘,她怎么知道,吴氏脊背一片发寒,瞠目结舌,“你,你……” “伯母想问我如何知道。”温殊 一笑,“我与菩萨通灵了,她什么事儿都会告诉我。”又语出惊人地道:“所以,你让人从臊水桶里捡菜叶子,做给侍卫们吃,我也知道。” 虽明白此时温殊 的用意,多半是在挑拨离间,可门前的几名侍卫,脸 到底也不太好看。 周围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番话语,简直惊天,比脖子上的刀还要让人震惊。 吴氏终于反应了过来,顾不得脖子上架着的刀,回头怒斥道:“你休得胡言 语。” “伯母仔细着刀口,别往上撞。”温殊 手里的刀一紧,及时把她 了回去,“我有没有说谎,逮住底下那几个奴才问问便是。” 吴氏脖子一疼,大惊失 ,“你,你别 来。” 温殊 却摇头,“我年纪太轻,脾气也不好,不知道轻重,要是不小心失手,伯母见谅。不过伯母放心,待将来谢副使功成名就,官爵加身后,再娶一位美娇娘回来,定会替你照看夫君和孩子。” 脖子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大夫人能 受到有鲜血顺着脖子留了下来,越来越惊恐。 她怎么可能舍得死。 他的夫君才刚起事,儿子去了东都做官,她还没享到福呢,权衡一二,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命,哑着声音同那侍卫道:“放人。” 侍卫适才得了大爷的口令,知道这两人一旦出去,会去哪儿,一时没动。 温殊 不再多言,咬牙狠心又把刀往前一送,血珠子瞬间染红了大夫人的整个脖子,扬声道,“开门!” 个个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狠决吓愣了神。 侍卫脸 一变,“三 切莫冲动!” 郎君也抬起了头,便见小娘子的一双眼睛通红,见他望了过去,嘴角突然 了一下,又极力 住,想要隐去眸子里的害怕。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拉扯了一下。 又疼又酸。 转头 出身旁侍卫 间的刀,上前从温殊 手里拽过大夫人,刀重新抵在她的脖子上,“伯母也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一条人命自然不在话下。” 比起温殊 的手劲,谢劭简直要划破她的喉骨了。 这还没到王府,她就要死了吗。 大夫人疼得尖叫出来,厉声对那侍卫吼道,“你是想让我死吗?” 侍卫看向谢劭,见其面 冷静凉薄,便知他当真动了杀心。 今夜不放他们走,大夫人怕是活不成了,大人虽有过 代,自己总不能不顾主母的死活,沉默了几息,往边上一退,咬牙道:“开门!” 府门很快打开。 谢劭押着大夫人走在前,偏头同身后的小娘子道,“拿好刀,跟在我身后,谁挡你,你就杀谁。” 人被谢劭接过去后,温殊 一双手早就发抖了,本打算抓住了他的衣袖,闻言又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刀,贴着他的后背,慢慢地退了出去。 闵章断后,跨出门槛,正要去马厩牵马车,巧了,巷子里正好来了一辆。 谢家二公子刚喝完花酒,原本想趁着夜深人静,众人都歇息的点儿偷偷进府,没想到一进巷子,却见府上一片灯火通明。 还没 明白是怎么回事,马车便被人截了下来。 一个倒栽冲,二公子险些跪在地上,酒却没醒,闵章踢开车门,一把将人拖了下来,让身后的人先上车。 二公子在自家门口,莫名被人从马车上揪下来,心头正愤怒,稳住脚跟后抬头便要骂,突然看到谢劭,神 一愣,“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又惊愕地发现三弟竟然拿刀比在了人的脖子上,再看那位 脖子血红的夫人,竟然还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愈发惊愕,抹了一把模糊的眼睛,不可置信,“母亲?” 大夫人如同见到了救星,朝着他便要扑去,“儿啊,快去,快去寻你父亲,让他来救我,再晚,你怕就见不到母亲了。” 谢劭一把将其推上了车,拉着温殊 跟着钻了进去。 门内的侍卫也追了出来,闵章立马跳上了车头,缰绳一勒,扬尘而去。 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被三弟和三 带走了,二公子的酒顿时醒了一半,追着马车猛跑了几步,“母亲,母亲!三弟,你要把我母亲带去哪儿。” 没人回答他,身后的侍卫紧追而上。 马蹄声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完全摸不着头脑,猛一跺脚,“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大夫人被押上马车后,谢劭手里的刀便从她脖子移到了 前。 大夫人此时也没了反抗的 力,脖子上的鲜血还没止住,衣襟红了一片,胆子却是被跟前的两个后辈吓破了。 不怕无赖,就怕这种不怕死的楞头青年。 知道自己要 动一下,他谢三会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刀捅过来。 到了这个份上,只想保住自己一条命,然后再等谢大爷想办法把她从王府救出去。 她没了反抗之心,温殊 却不敢掉以轻心,同谢劭坐在一方,脊梁绷得笔直,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半天没动,谢劭微微侧目,见其一双手搭在膝上,手指上已经染了血,浅 的间裙上多了几抹朱红,格外显眼。 上身一件绣海棠薄纱,杏 半袖,梳上了久违的高鬓,虽说只 了一 玉簪,身上的 丽却半点不减。 看得出来,今夜她是 心打扮了一番。 两回赏月,第一 与蚊虫厮杀了一夜,第二 直接与人厮杀上了,简直一次比一次记忆深刻。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靠近,闵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坐下的马车遇到了坑洼往下一陷,温殊 刚提起一口气,便觉搁在膝上的手背贴来了一只手掌。 同头一回一样,很暖,只轻轻地握住她,没动,也没有出声。 温殊 目光盯着前方的大夫人,依旧不敢 动,心头的那股紧绷,却随着那只手的温度,慢慢地松了不少。 马车本就狭窄,这番小动作,被迫落入了大夫人眼里,不由嗤之以鼻。 新婚夜两人闹出来的那番动静,历历在目,他谢劭扬言要将人抬回温家,如今倒是稀罕得紧了。 怎么着?割了自己的脖子,还心疼他媳妇儿 疼手了? 贼子配贼女,果然登对。 大夫人气得倒 凉气,知道自己逃不掉,眼不见为净,索 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马蹄声一直追到王府门口才安静了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把大夫人带进了王府,侍卫才调转马头,“速速禀报副使,三公子叛变,大夫人被挟持,带到了王府。” — 身为藩王之主,城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夫人和周世子怎可能不知道。 “他谢道远素 里心思就不正,今 竟然还敢叛主了,是活腻了吗。”周世子当下便拿起身旁的佩剑,要领兵前去,周夫人一声止住,“怎么着,当真要谋逆了?” 周世子回头, 脸愤怒,“要谋逆的是他谢副使。” “人家是奉旨削藩,何来谋逆?” “奉旨?奉的是哪门子的旨?父王身边的侍卫昨 才回来,说陛下托了亲信公公特意前来相告,兵器库一事,他知道是误会,要父王安心回到凤城做好他的藩王,还对父王夸赞了一番,说他体贴百姓,亲自去庆州赈灾,还为洛安及时筹备到了粮草。” 周世子打死都不相信,“陛下当真要削藩,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第49章 周世子所说,也乃周夫人所疑惑之处。 王爷与陛下之间并非寻常的养父子关系。 三十年前,周氏的江山被赵氏篡夺之后,天下便开始大 ,几番你争我抢,江山最终又回到了周氏手里。 可却并没有因此而安定下来,周氏的几个 派又开始了内部争夺,几代周氏皇帝如同 水,有的甚至只做了一天便被驱赶下了宝座。 包括当今陛下的江山,也是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来。 但论起来,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好几代血脉。 陛下乃周氏早年 落在外的旁系,并不在东都长大,出生在荆州,家中有两位兄弟,便是前不久被削藩的河西河北的两位藩王。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妹妹。 而这位周家唯一的姑娘,便是王爷的生母,却因遇人不淑,婚前有了身孕,承受不住打击,得了一场重疾。 在王爷两岁时便撒手人寰。 许是心疼王爷无父无母,将来没个人照应,陛下将其收为养子,放在了自己膝下抚养。 因此,陛下虽说是王爷的养父,也是货真价实的亲舅舅。 且陛下对王爷的栽培和关 ,丝毫不亚于后来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甚至比起其他几位皇子,王爷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时 还最长。 幼年陛下亲自教导王爷识字,长大后又将其带着身边,四处征战,父子之情比亲生儿子还要深厚。 而如今的天下,说是父子两一道打下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后来陛下登基,为了稳固江山,王爷在边关替陛下守了十年,直到朝廷稳固,兵马逐渐强大,才撤回东都。 陛下念他有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赐下中州的番地,封王爷为中州节度使。 驻扎中州十来年,王爷一心只为治民,效忠于陛下,大小事务无一不上奏。 河北河西两个藩王被削,是因他们都被人抓到了真把柄,而他靖王,凤城众人谁不知他的贫穷。一双靴子穿了一年都舍不得扔,有何可让人揪住的把柄。 就算被人无中生有,诬陷到头上,河北河西削藩,去的都是朝廷中人,这回陛下却下旨让一个中州凤城的副使来削自己的藩王。 于理不合。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