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只要能见面就断不干净。韩野早看明白了。 这边刚知道人跑了就往回撵,哪天真撵到上去,他都不觉得有多稀奇。 段从虽然烦,听韩野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眉心还是撮了一下。 “你别不听。”韩野都气乐了,“不是我说,你要实在放不开就复合,一天又盯着又别扭,哪天言惊蛰真又跟谁结婚了,你也没那个权力不乐意知道吗?” 话说到这他又好奇,追着问:“成天跟他发消息的谁啊,男的女的?” 段从直接听不见最后那句,盯着韩野反问:“换你能复合吗?” 韩野张张嘴,想象一下自己女朋友突然分手去跟别人结婚,过去好几年了再带个孩子离婚回来,换他心里也过不去,多喜这人都膈应。 他哑巴着又把嘴闭上。 道理就是这样,叨叨别人时出口成章,闷心里都明白,可真落自己头上遇着这情况了,谁也不能真潇洒不起来。 要不然从古到今,情就不是什么无解的狗难题了。 “那没辙。”韩野只能弹弹杯子,跟段从碰一下,“我说什么也不好使,看你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吧。” 段从沉默着抿了口酒。 “好好捋捋。”韩野还是忍不住劝他,“人跟人说到底无非就俩结果。别折腾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最后悔的那条路就是了。” 然而还没等段从给自己捋出个头绪,事态已经悄无声息地升级了。 跟韩野分开回家,路上经过生鲜超市,段从想起昨天言树苗想吃黄桃罐头,进去买了两瓶,又挑了些零食。 新上架的草莓很漂亮,个儿大,颜新鲜。 言惊蛰其实很喜吃水果,尤其草莓芒果之类,甜起来腻人的。 以前他总舍不得买,顶天了也是等到兼职发工资,才去扣扣搜搜称几个,还跟个宝贝似的,分给段从一多半。 现在都有儿子了,也没见他多买过几次。 段从无奈地折回去,给言树苗又拿了两盒草莓。 今天到家不算晚,刚过九点,段从打开家门,言树苗“噔噔噔”地从客厅跑出来,手里还攥着画笔,没进玄关就喊:“爸爸!” 拐过来一看是段从,他眨眨眼,重新改口:“段叔叔!” “就你自己?”段从把水果递给他,边外套边问,“你爸爸呢?” “谢谢叔叔。我画画呢,爸爸出去了。” 袋子有些重,言树苗试着拎拎,怕洒,就蹲下来隔着袋子瞅瞅。 爸爸不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很腼腆:“哇,罐头。” 段从把东西拎到厨房,洗洗手拧开一瓶,倒在小碗里给小孩儿吃。 看见言树苗铺在沙发上的画本,他随手翻开,简单夸了两句:“愿意的话给你报个兴趣班,前阵子忙忘了。” “兴趣班好贵的。”言树苗认真舀着黄桃,摇摇头,“以后我长大挣钱了再报,给爸爸和叔叔也报一个。” 段从失笑,正常人家的小孩儿都把兴趣班当洪水猛兽,也就言树苗被言惊蛰穷养得这么懵懂,还把上课当成好东西。 刮刮言树苗的小脸,他又问:“你爸爸去买东西了?” 言惊蛰没什么社,更别提娱乐,下了班基本就不出门,除非家里缺东西,临时去买提纸买瓶醋。 “唔是的。爸爸,沏……” 言树苗嘴里裹着一大块黄桃,将腮帮子顶出一个小鼓包,张嘴说话直要往外掉,赶紧用手挡着嘴溜一下。 “爸爸去过生了。” 段从翻阅画本的手指一停,言树苗咽下黄桃,足地当啷起小腿:“好甜呀。” 言惊蛰的生当然不可能在腊月,这事儿还得从宁望的一条未接来电说起。 宁望的微信消息天天不断,言惊蛰从一开始连话题都接不准到逐渐习惯,觉得宁望应该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能自动回复的人工智能,闲着没事儿干就来唠两句,打发时间。 闲暇时言惊蛰都是看到就回,上班他还是得好好上,看学生的时候不会随便掏手机,调成震动口袋里。 宁望也无所谓,自己说自己的。 有时候半天班上完,言惊蛰手机里能有十几条宁望的消息,全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废话。 今天下午他明显觉,手机比平时震动的次数少了很多,中间好像连着震了两下,当时他在给一个二年级的小孩讲题,也没在意。 下班了打开一看,今天宁望只给他发了两句话—— 宁望:今天我生 宁望:请你吃饭,来不来 那段长一点儿的震动在两条消息后面,隔了一个多小时,响两秒就挂了,之后宁望就一个字都没再发。 言惊蛰心里一梗,点开宁望的头像,看到他半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一张没开灯的客厅照片,孤零零黑漆漆,什么配字都没有。 过了三十岁的人,其实早就不在乎生了。 尤其对言惊蛰而言,一切世人狂的节,在窘迫的生活面前,只不过是历上一张张记录时间逝的数字。 但他一直记得,在他还对生有所期待的时候,是怎么在言瘸子毫无规律的拳打脚踢下,与那个仄昏暗的小厨房里,一次次落空到麻木。 宁望的格跟他一点都不像,明明家里条件不错,可是很叛逆,很偏,会顶撞父母,会离家出走,别扭又拧巴。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