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拳头。 姜时镜直起身,盯着她渐渐泛红的耳垂,弯眼轻笑了下。 “红卿派人已将解药送来,连续服用解药七,他们身上的毒就会解,只不过……” 他声音沉了半分:“在赌坊内那些残破不堪的记忆,永远都会映在他们的脑海里,即使解了毒,也不一定能恢复神智。” 毕竟红卿的毒,只会把人变得麻木和失去痛。 赌坊的人倚靠毒将他们打造成默鼓,长时间数万的伤害累计下,也要保持漠然,不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理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桑枝看向昏的人群:“至少他们离赌坊,离开了那间暗无天的小黑屋。” 她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姜时镜:“上午有人醒来过片刻,喝了药后,很快便又睡着了,其他人的药几乎都是强灌。” 他走到门口,站在光下:“解药有安眠的作用,怕是要睡上许久。” 桑枝:“这样也好。” 梦境或许没有现实这般痛苦。 少年浅浅的打着哈欠,金的光洒在身上,温暖中让人不由犯困,他看着院子里晒着的药草:“颜词来信,说襄州的官护问题非常严重,引得皇上震怒,派人清查襄州。” 他神暗下:“这里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 桑枝抿了抿:“武家蛰伏这么多年,武芝甚至不惜用生命做局也要把襄州的大树连拔起。” 她视线看向屋内的人,蓦然发现其中一个受害人的被子几乎要滑落到地上:“如今引得皇上重视,也不算白费功夫。” 走到边刚想提起被子盖上,却瞧见她的左手抖得厉害,像是得了帕金森。 姜时镜语气很淡:“所有以自身为代价的赌局,在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桑枝歪着脑袋盯了好一会儿那只不断颤抖的手,脑海里闪过先前在青楼时,同样会手抖的一个姑娘。 她伸手将糟糟遮住脸庞的头发拨开,看到了一张悉的面容。 即使被黑烟熏黑了半张脸,仍能瞧出原本靓丽的样貌:“?” 桑枝朝门外晒太的少年喊道:“紫芙姑娘青楼里的也在这里。” 姜时镜一怔,快步踏进屋内,就见原先在青楼里明的人此时衣衫褴褛地躺在这里,手臂和脖子里是数不清的伤痕。 更不用说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伤得有多严重。 桑枝不由握住了她一直在颤抖的手:“她为什么一直在抖?” 姜时镜用手掰开她的眼皮,察看了一眼眼瞳和脉搏,道:“可能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许处在半梦半醒间,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 几乎是话语一落,整个人都在微颤,没一会儿,像是剧烈地抖动把自己惊醒了。 她猛然睁开眼,眼里还留有惊魂未定的害怕情绪。 发现自己突然又到了陌生的地方,下意识地捂住脑袋,缩成团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桑枝见她如此,俯身环抱住她,想给予一些安,没想到她却更害怕了。 姜时镜瞧着她的反应,凝重道:“她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尽量别刺到她。” 桑枝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般,轻声细语道:“这里是医馆,别怕,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关着你们的赌坊已经在昨夜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了,往后你会是自由身,没有人会再约束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桑枝一连跟她说了许久的话,一遍遍安下,的身体终于没在继续颤抖,只有左手像是不受控一样,从没停歇过抖动。 “这里很安全,别怕。”桑枝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们原先在青楼见过的,你还劝我不要女扮男装去青楼玩,还记得吗?” 抬起头,受惊的眼先是瞧了她一眼,而后环顾着周围的一切,随后视线定在屋外的光里。 透着强烈的/望。 她抬起指着金光,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仿若鸭子:“我想去外面。” 桑枝与姜时镜对视了一眼,见后者点头,她看向脆弱的:“能走得动吗?” 敬小慎微将脚尝试着放到地面,踩着地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桑枝搀扶着她往屋外光能照到的地方走。 院子侧边刚好有一套石头雕刻出来的桌凳,将扶到位置上,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她垂下脑袋,双手握住杯子,“我记得你们,先前在青楼时,救过我一次。” 姜时镜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短时间内天翻地覆的:“你为何会从青楼被关进赌坊二楼,紫芙将你卖了?” 一听见赌坊她就浑身一颤,用另一只手死死住颤抖的左手。 连带着脸也在一瞬间白了下去,哆嗦着嘴缓慢道:“我杀了刘苗良,想逃跑,还没跑出襄州就被抓回去了,惩戒嬷嬷将我吊起来打了一顿……” 她环住自己的手臂,局蹐不安:“等我再醒来就到赌坊二楼了。” 桑枝拧起眉,震惊道:“你把刘苗良杀了?” 怪不得自放毒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猥琐的男人,原来是死了。 几乎要把脑袋埋到脖子里去,回忆起那夜的记忆,她止不住的惴恐:“他,他想玩那种可怕的情/趣游戏,还拿着刀,我实在太害,害怕了,就,就趁他不注意,夺过刀,把……” 她突然抓住水杯,杯子里的水四溅:“把他的命子割了下来。” 桑枝倒一口凉气,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做得好。” 愣住,她抖着声音:“你,你们不怕我……” 桑枝握住她因害怕而不断颤抖的手,坚定道:“就算你不做,也总有人会做的。” 比如她和堇青。 姜时镜淡淡地看着:“他是失血过多死的?” 像是受到了桑枝的鼓舞,摇着头道:“不是,他叫嚣着要让整个青楼给他赔偿,还要死我,骂了很多非常难听的话,我便用刀把他捅死了。” “哦,还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眸里的害怕少了一些,“他说他爹最近找了一个神医,只要东西在就肯定能接起来,我就当着他的面,把那恶心东西剁碎进了他嘴里。” 桑枝:“…………” 姜时镜:“…………” 少女强忍住想吐的冲动,拍着她的手,夸道:“嗯,做得很好。” 姜时镜按了按眉心:“刘家现在自顾不暇,即便刘苗良死了,也不会再有人追查到你身上,只要你待在医馆内,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 迟疑道:“可我卖身契好像还在青楼,只要有那张契约在,我就永远都不是自由身。” 姜时镜:“你既已被卖到赌坊,卖身契自然在赌坊,而昨夜赌坊一夜间被大火焚烧殆尽,什么都没留下。” 少年的语调很沉,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想继续做回青楼的?” 愣住,眸内透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是说我可以……重新做回我自己?” 即便那张卖身契还在。 少年指尖轻敲了一下桌面:“襄州马上就要变天了,有何不可。” 顿时欣喜地跪到地上,给两人磕响头:“谢两位救命之恩,此生愿当牛做马……” 话还没说完,桑枝赶忙将她扶起:“往后你会有自己的新生活,过自己想过的一生,不用再继续待在别人的影下。” 作者有话说: 哦,我亲的读者们,我生死时速把小红花和全勤生没了,呜哇哇哇哇哇哇……再也不敢了…… 第63章 晋江 ◎鬼心窍27◎ 跪在地上愣愣的反应她的话, 稍显茫:“可我只会卖乐器,伺候客人……” 桑枝用力气强行把她拉起按在石凳上,眉眼间是认真:“青楼里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生存之道, 现下你已离开青楼, 立在光下, 便不需要再用之前的那些委曲求全继续生活。” “这里的世道虽对女子苛刻,但并未将之扼杀, 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尝试着去教导想学乐器的姑娘, 闯自己的道路。” 眼前的少女在讲这番话时格外真诚,话语间充了希望, 恍惚间像是真的瞧见了话中的新生活。 轻声呢喃:“自己的路……” 照在身上的光像是在那一霎蓦然有了温度, 炙热到后背冒汗。 金光笼罩下, 突然觉得这束光格外刺眼,刺眼到眸内溺出泪水, 她慌地去擦眼泪。 哽咽着声音道:“谢谢,真的谢谢。” 桑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能想通就好。” 长久积郁的心结,在不知不觉中打开, 自醒来后一直颤抖的左手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虽说仍会不受控制地抖动,但不会严重到影响常生活。 一盏茶后, 姜时镜见对于青楼和赌坊的抵触心理减缓了许多。 询问道:“你在青楼这么久,可否见过青楼的另一半主人?” 茫然了片刻, 迟疑道:“另一半主人?”她摇了摇头:“青楼一直都是紫芙姐姐在掌管,我们只按制定好的规则做事,公子口中的另一半主人……” 她仔细回想在青楼的记忆, 确认道:“我的确没听谁提起过。” 姜时镜眉间微簇:“楼内的惩戒嬷嬷是从内来的, 这事是否属实?” 点头:“嗯, 这事大家都知道,据说是紫芙姐姐怕自己对待我们心软,初期建立青楼时,特意托关系,才请到的嬷嬷。” 桑枝奇怪道:“里的嬷嬷真的愿意千里迢迢从京州跑到襄州,下榻青楼?” 若没有地位权利极高的人施,谁会愿意跑到青楼里做事,毕竟这个时代,青楼属于下九的地方,很少有人会看得起。 更别说甘心留在青楼里。 也透着困惑:“可楼内的姐妹们都接触过惩戒嬷嬷,无论是礼仪还是脾训人,都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以前来过一个新人,也是被抄家后放到青楼,听闻那姑娘进过,在内见过惩戒嬷嬷,便求嬷嬷能不能放过她,卖艺不卖身,可嬷嬷全然不念情分,当夜就安排拍卖初夜,那姑娘心灰意冷,上吊自尽了。” 说着,看向姜时镜,凝声道:“应该是属实的,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嬷嬷的身份,就连紫芙姐姐也对她恭敬有加,从不敢逾越半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