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无衍道君,居然也有一天会如同妒夫般,挥鞭打向自己的情敌——” 啪!啪!啪! “真可笑,那 牢笼之内,您一定听见了我强吻师母的声音吧?” 啪! 纪若昙手上的力道登时失去了轻重,一鞭 裂游闻羽的血 ,直叫他 出脊背上的森森白骨。 如此又是四鞭,这场逐渐失控的惩罚才进入末尾。 纪若昙没有给予趴伏在青铜台上的游闻羽多余的眼神,只是释放涤尘术细细清理了溅 在手掌和下摆处的血 和碎 ,平静地警告游闻羽道:“别再做多余的事,也不要痴心妄想。” 言罢,他转身离开,走向几十丈外焦急等待的许娇河。 明镜堂外,唯余游闻羽无声无息伏了半晌。 他恢复了些力气,用双手撑起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透过被汗水濡 的碎发,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 郁地勾起惨白 角。 游闻羽笑着轻声反问道:“……难道师尊就不是痴心妄想?” 第101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零一天 纪若昙鞭完游闻羽, 又被明澹叫去议事。 眼见自己在意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一次许娇河也就没有继续跟去清思殿。 她被纪若昙亲自送回怀渊峰,望着他微蹙的眉峰, 无师自通地领会了其中蕴含的意思。 纪若昙想说, 不必太过怜悯游闻羽。 那是他应得的教训。 许娇河装作不知纪若昙的念头,淡定地挥了挥手送他离去。 一刻后, 她重新净面, 换了套素净些的衣裙, 吩咐 华留下来守着院子:“我要去不争峰。” “夫人……观渺君他……” 华 言又止, 显然不赞同这个时候许娇河去看望游闻羽。 如今小 天内外闹得沸沸扬扬, 所传得皆是游闻羽举剑杀人, 只因为对自己的师母抱有绮念。 最该避讳的时机,许娇河竟也这般不管不顾。 华是纪若昙派来侍奉许娇河的女婢。 她虽一颗心全然向着许娇河,但到底也不喜 其他的第三者 入这对道侣之中,无论男女。 许娇河望着 华隐忍又不赞成的眼神, 想了想, 解释道:“我寻他是因为有些事要问清楚。” 华问:“可要奴婢陪您前往?” “不必了。” 许娇河不 别人横加干涉她的决定,能同 华说明,已是念着多年的情谊。 她拒绝 华之后, 便捏碎了阵符, 前往不争峰。 因着清思殿前的惩戒, 原本荒芜了一段时 的不争峰, 已经在许娇河到来前打扫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急着叫人通报, 抱臂沿着院落的曲径前往东南角, 去欣赏游闻羽亲手栽种的丹枫树。 丹枫树乃珍贵灵木, 常年青绿,唯有年末的两个月份, 树叶才会转变成通体赤红。 远远望去,如同一团纯粹炽热的火焰,在树冠之上盘旋。 许娇河尤其喜 这般鲜活的颜 ,嫁于纪若昙没几年,便在自己居住的内院种了一棵,游闻羽又惦记着她的喜好,开山立峰之时,派人寻来了一棵种在院落中,方便许娇河前来拜访时欣赏。 许娇河前端时间 离失所,名贵娇 的木植因也因为缺少呵护打理,长得稀稀拉拉,不甚美观。 她便想着来不争峰看看。 只是走到底,却发现游闻羽庭院中的丹枫树更差劲。 竟是直接枯死了。 枯萎的树,衬得本就人丁稀少的不争峰更加萧索,有种花团锦簇过后,人走茶凉的寂寞。 许娇河只道无论是倒戈还是归顺,游闻羽总在努力地汲汲营营,一步一步往上爬。 不想也有这般门庭冷落的时候。 她败兴而返,询问了看门的弟子游闻羽的情况,得到仅是清理了伤口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还并未敷药的回答后,径直向前,推开了不争峰主屋的厚重木门。 室内光线暗淡,游闻羽颀长清瘦的身影伏眠在衾被间,昏沉未醒。 许娇河向前走近,借着微薄的光亮查看他背上的伤口。 然而散落的黑发,以及浅灰 的被褥将其遮盖得严严实实。 唯独微不可闻的呼 ,能够叫人察觉到他实际上伤得不轻。 许娇河弯 凑到游闻羽面前,小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见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便从灵宝戒中取出自己翻箱倒柜找到的治伤灵药,想要为他的后背上些药。 把黑发 开,再将衾被小心翼翼地拨下,许娇河看到了一副快要被纱布 的男 躯体。 纪若昙有心惩罚游闻羽,附于戒鞭中的灵力能够让伤口在一定时辰内 血不止。 许娇河注视着被血 洇 的纱布,鼻尖一嗅便闻到了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这股浓郁的气味许娇河心脏发紧,本就复杂的心绪更加复杂。 纪若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打算把他门下唯一的弟子打死吗? 许娇河一面默默指责着纪若昙,一面揭开灵药的朱封。 清淡的草木之香溢出瓶口,顿时驱散了大半让人不适的腥甜气味。 拿着药瓶在游闻羽的背上比划一阵,许娇河决定将药倒在纱布上,令其渗透进伤口为他止血。 为了防止手抖洒在外面,她用空闲的手撑住 畔,俯身一低再低,细致地倾倒灵药。 游闻羽早在许娇河呼唤他时就醒了。 只是他想看看,若自己久未回应,对方打算做些什么。 于是他像只乖顺的木偶般趴在软枕间,任由许娇河柔软的指腹触摸过长发,游走在肌肤之上。 她不算很 练,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甚至偶尔显得笨手笨脚。 本就连绵不断的痛楚中,时不时新 一点刺痛。 游闻羽咬牙忍耐,内心狂热而贪婪的喜悦,却为他 霾的眉眼渲染上几缕怪异的温和。 …… 许娇河不清楚具体的用量,倒了 一瓶珍贵的灵药在游闻羽的背上。 她站在 畔,等待伤口将灵药 收殆尽,又缓慢拉高衾被,准备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许娇河回头,游闻羽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在寂静中望向自己。 “师母,不要走。” 悦耳的嗓音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沙哑。 游闻羽桎梏她手腕的力道很轻,轻到随便一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挣 开。 但许娇河没有这么做。 她看着游闻羽因为重伤而显得格外脆弱 致的面孔,嘴 翕合几下,还是坐回了 畔。 “你现在 觉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许娇河不及游闻羽舌灿莲花、能说会道,问出口的话带着几丝干巴巴。 作为被关怀对象的游闻羽却十分 喜,他握着许娇河的手不放,声音又轻又软地回答道:“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疼了,要师母费心担忧,真是做徒弟的不是。” 许娇河有些别扭。 游闻羽时而疯疯癫癫,时而黏黏糊糊,对付自己有一百八十套招数。 只是除了 格以外,他的心思简直和纪若昙如出一辙,全都深不可测。 她慢 地转动着眼珠,盯住两人 叠的手,试图暗示游闻羽自觉放开,口中则提起不相干的话:“说起来,我真的要 谢你,幸好你偷偷将扶雪卿同我的对话记录了下来,否则即便回到了怀渊峰,我和魔族勾结的罪名也不知该怎么洗清。” 游闻羽恍作不觉,微笑着说道:“师母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小徒应该做的。原本小徒倒戈 海阵营,也不过是想要找到证明师母清白的证据,以及为着杀死乐情长唐二人,暂时寻个躲避的地方。” “你、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若我知晓真相是这样,也不会在寝殿内对你又打又咬……” 说起这个,许娇河俏脸一红,口腔似乎还残留着游闻羽捻 舌面的触 。 “师母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游闻羽深情款款地望着许娇河,不嫌 麻地补充一句,“就算是打骂,小徒也甘之如饴。”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许娇河思忖,总不能让他咬回来吧。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你师尊那里,你也别担忧,他既然惩罚了你,此事就算揭过去了,我也会劝他待你一如往昔——自然,你也要明白他的苦心,不要怨恨于他。” 许娇河试图端平两碗水,说完了纪若昙的好,又夸游闻羽懂事。 游闻羽保持着逆来顺受的笑容,耐心倾听许娇河的劝告,心中却想,撇开自己这位盲目乐观、自欺欺人的师母不谈,恐怕整个九州都已知晓他和纪若昙之间的龃龉,怎么可能再回到往昔的 子。 许娇河絮絮一通下来,说得口干,端起旁边矮几上的青瓷茶盏为自己倒了杯水。 她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游闻羽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提醒那是他惯常使用的杯子。 薄红的嘴 着光滑的杯壁,娇 的舌尖不经意刮过向外微展的杯沿。 游闻羽想象着那只瓷杯替换成自己的 瓣,被不知情的许娇河轻咬 / 。 浑浊的思绪 离,隐晦的 念攀升。 游闻羽再回过神来,许娇河已然唤了他三四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