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庄有二十多个失踪者,很有可能还活着,去查案的时候要小心。”魏潜提醒道。 符远问,“你何时出发?” 魏潜抬头看向外面,天边一片 沉,“看起来今夜有雨,待雨停之后再做打算吧。” “大人,有信!”门外有人道。 “送进来。”符远道。 差役送了一个竹筒进来,外面封了一层纸,火漆封口。 符远直接将信递给了魏潜,“你先看吧。” 魏潜没有说话,直接拿过来拆开观看,看完一遍递给了符远。 待三人都看完,魏潜才道,“你们怎么看?” “看来你确实有必要回去一趟。”符远道。 这次长安送来的东西十分齐全,有司言灵案的卷宗抄本,还有这次白幡鸣冤案的详细案情。 从观星台上跳下来的人确认是司氏嫡女,用一个假的身份混入浑天监两年有余,从她的住所里搜出了许多白布和朱砂,还有一封密函,密函中列出了种种证据,认为现任浑天令便是司氏灭门案的主谋,还牵扯出了陈氏与司氏暗中的仇怨。 十几年前,陈氏有一子,天 聪 ,对易学颇有天赋,是整个陈家的希望,但是有一 外出游玩,不慎坠崖而亡,因当时有司氏的人在,陈家便一口咬定是司氏见不得陈氏好,扼杀了陈氏的希望。然而,当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是司氏所杀,县令自然判司氏无罪,而陈氏却认定是司氏所为,一直因此怀恨在心。 至于司言灵的案子,则是谜团重重。 真正的卷宗虽然将细节记录的很清楚,司言灵并不像是自杀,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凶手。通往观星台上的门只有两扇,这两扇门全部都是厚厚的铁板,门锁是工匠特制,世上仅有一把钥匙,十分复杂。司言灵死在其中一个甬道之中,两边的大门都是从里面锁死,当时是 军想办法爬上观星台才看见上面的情况。从上到下,楼梯上染 了司言灵的血,看上去像是被人从观星台上拖到甬道之中,而两扇门的钥匙都在司言灵身上。他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了一行字:苍天有眼。 没有人知道,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 本不需要花费功夫去查。他们还是拖了这么久,你此去怕是有些凶险。”符远道。 “凶险……”魏潜无所谓的一笑,“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崔凝道,“五哥,我随你一起回去吧?” 第九十七章 甬道 魏潜沉 片刻,“随你,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回去之后,你家里未必会赞同你参与此案。” 崔凝犹豫了,她想回长安就是为了全程跟在他身边学习,若是家里阻止她参与破案,回去的又有什么意义?可是,他回去,这边又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她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五哥。”崔凝笑嘻嘻的瞅着他,“帮个忙呗。” 魏潜一眼看穿她的鬼心眼,果断道,“不行。” 崔凝道,“你只要装作我还在这里就成了,回去之后,我自己找地方呆着,求你了。” 魏潜没有表情的看着她,神 坚决。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难道把我丢下一个人回去?”崔凝决定耍赖了,反正回去之后再说。 堪称足智多谋的魏潜,此时此刻明明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双方都不愿退让,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次 。 天 还漆黑一片,一个人影便悄悄摸进了马棚。 最尽头的那匹黑马看见主人, 快的踢了踢蹄子。 那人解开马绳,正准备将马牵出来,便瞧见一个小脑袋冷不丁探出头来,咧嘴笑的 出一排白灿灿的牙,“五哥。” 瘦小的身影蹿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个大包袱。 魏潜叹了口气,“解马吧。” 崔凝 喜的解开了一匹枣红 的马,颇为忧虑的道,“可是我不太会骑马。” 魏潜不理会她的问题,“给长庚留信了吗?” “留了!”崔凝得意道,“我说在马棚里堵你。如果天亮他找不着我,就是你同意带我走了,我是不会私自离开的。” 昏暗的光线中 本看不太清楚人脸,但是魏潜能 觉到崔凝的尾巴快翘上天了,一副“求表扬”的状态。 “走吧。”他淡淡道。 崔凝牵着马随他出门。她不太会骑马,但是跟马匹处的还不错,牵马不成问题。 出了大门。魏潜把所有的包袱都系在枣红马身上。拦 将她携起来放到黑马马背上,而后翻身上马。 “五哥力气 大啊!”崔凝赞叹道。 那语气,与那 说“五哥你身上好白呀”简直一模一样。魏潜觉得自己耳朵又烫了起来。 崔凝在马棚里守了大半宿,身上 是寒气,魏潜上马之后,她便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包在了捂好的棉被里。舒坦极了。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城。 黑马驮着两个人一样疾驰如风,崔凝刚开始觉得风驰电掣的 觉很良好。但是抵达一个驿站之后,一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能看见的东西都在颠,颠的她头晕脑 ,摇摇 坠。 休息了两个时辰。又换了枣红马上路。 就这么一路折腾着,崔凝渐渐习惯了,抵达长安之后。到哪儿都是一路小跑,分外嫌弃自己不如马跑的快。 乐天居里。崔凝盘腿坐在魏潜的书房喝着茶,为接下来去浑天监而雀跃。 可是 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才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小厮过来禀报,“郎君,崔家那边来人接崔二娘子了。” 崔凝僵住半晌,猛的扭头看着魏潜, 脸都是被背叛之后的痛心疾首。 魏潜慢慢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道,“邢州是清河崔氏的地盘,你觉得崔大人会不知道你的行踪?” “你早就知道。”崔凝躺倒在胡 上,浑身的力气都被 干了,“我总算能体会先生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 觉了。” “回家吧。”魏潜放下茶盏,理了理衣襟便起身准备送她。 崔凝一摊烂泥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你要是愿意在这里休息也行。”魏潜没有勉强。 崔凝一咕噜爬起来抱住他的大腿,“我不走!你想个法子,不然我就抱着你的腿不松手!” “你先回家吧,午饭之后回官署述职。”魏潜道。 崔凝扬起脑袋,挑着眉稍打量他半晌,幽幽问道,“这话一定是有深意的吧?” “嗯。”魏潜颌首。 崔凝立刻蹦跶起来,提起自己的包袱,“这里是我给家里带的土产,我走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一路哼着小曲,走出后园。 青心青禄远远瞧见她, 喜的 上来帮她提包袱。 回到家里,崔凝先带着礼物去见凌氏,恰赶上崔道郁沐休,一家子坐在一处聊天。 崔凝给每个人都带了点东西,连青心青禄都没落下。 凌氏泪眼盈盈的瞧着她,直说“瘦了”“黑了”。 午饭过后,崔凝便说要去官署述职,家里果然没有人阻拦。 崔凝作为文书跟到邢州去,就是为了记录,该记的早就记完了,要述职也是魏潜述职,没她多大事儿。所以她赶到官署便直接去找魏潜了。 实际上,这桩案子在邢州范围之内,一 没有结案,魏潜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他这一趟回来只是为了取证。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到案发现场来查看。 偌大的浑天监中仿佛空无一人,显得十分萧条,而一座座高耸 致的楼阁,都在默默诉说它曾经的拥有过的权势。 带着他们去观星楼的正是这一任浑天令,而他恰好是出自邢州陈氏,名叫陈长寿,四十岁上下,又矮又瘦,说话做事都特别慢,在观星楼的甬道大门口走到中间的铁门,一共就一百多个阶梯,他足足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崔凝与魏潜也只好跟着慢慢走。 陈长寿将手里的灯笼挂在一侧的墙上,缓缓道,“到了。” 光线从甬道的另一头照进来,看不真切清铁门上 刻的繁复花纹。 “这座观星台上两扇门的钥匙在司言灵死后被盗了,如今想来,是被司氏盗走。”陈长寿语速缓慢的说着,伸手打开铁门,“案发之后,门就一直未锁。” 魏潜取下挂在墙上的灯笼,先行进去,“司言灵死在这个甬道里?” 陈长寿似乎想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这时崔凝早已经穿过铁门打量周围,墙壁是不太平整的石头,像是凿开的山 ,上面还能看见暗褐 的血迹,仿佛已经渗入石中。 三人走出甬道,来到了观星台上。 浑天监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但是观星台的高度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大明 。 台子整体呈方形,为了确保能够看见整个天空,上面没有任何遮挡。 魏潜遥望对面的高台,“那边的观星台上为何会有房屋?” 另外一个台子有一半的地方建了屋舍。 陈长寿缓缓道,“这面被封,成了司言灵的墓 ,死人之所与活人卦位相连,易生祸。那是为了改风水,后来建的。” 观星台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一个高的石台,两边有甬道通上来,很快就看了个遍。 三人又回到司言灵死亡的地方。 “陈大人,司言灵死的时候,你也在浑天监吧?”魏潜问道。 陈长寿道,“是。” 魏潜紧接着又问,“字写在何处?” 陈长寿想了想,指了一个位置,“大约是此处吧,时间太久远,记不清确切的位置了。” 崔凝听力很好,总觉得这甬道里充 了沙沙的声音,还有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混杂,令人不寒而栗。 她辨别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一处声响最大的地方仔细查看,因为灯笼在魏潜手里,她看不太清楚,不妨脚下踢到一块石头,里面有东西倏然窜了出来,吓得她低呼一声。 魏潜立即拿灯笼照了过来,崔凝看见一群老鼠飞快逃窜,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老鼠。” 魏潜顿了一下,把灯笼 给崔凝,俯身去查看老鼠窝。 石 里传来腐朽的气味,崔凝也蹲下,提着灯笼往里面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