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凛笑道,“小崔大人若是再拒绝,可就见外了。” 崔凝起了戒备心,他们越是如此坚持,她越觉得不妥。 “本来就是外人,见外很正常。”崔凝知道陛下暗中派高手暗中守在院子周围,可是左旌若是送他出去,与她的距离不到三尺吧?多近啊,这院子里肯定有许多监视的死角,万一他们要是铤而走险把她给杀了怎么办? 崔凝身上扛着师门重责,哪能随便就死?她可是很惜命的!这回就算自己猜错,不过是得罪个人罢了,有清河崔氏这条大腿,就算得罪了 长安的人也不是多大事儿。 然而,她越是这样防备,左凛便越觉得她发现了什么。 崔凝正大步小步的往外疾走,忽听身后有细微声音,尚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便捂到她嘴上。 一股刺鼻的香气直冲脑门,眨眼之间她的意识就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有习武者的本能,脑子尚未思考,一记 腿甩出去了。 左旌打算把她 成意外身亡的样子,没有直接用暴力的方法杀人,正打算把她扛起来,没想这小娘子中了百花散还油滑的跟泥鳅一样,一扭身,便给了他一记重创。 因离得太近,他虽躲避了,却还是被扫到,男子那处受多一点重力便疼痛不堪,更何况崔凝使出了吃 的力气!被余力踢中也是不得了。 崔凝已经有点视物模糊, 觉到自己好像得手了,便拔腿往外跑。 左旌顾不得疼痛,一个飞身上去把人扑倒。 越是危急时刻,崔凝的头脑便越清楚,如果左旌直接把她杀死在屋里,那还不如放自己活着出去,至少他们还有机会狡辩。 “来……” 崔凝刚喊了一个字,下巴便被抓住。 左旌一翻手捏住她的下颚,崔凝一惊,猛地抬头,张嘴便狠狠咬住左旌的脖子,直将一块 撕扯下来。 热热的血 了她一脸。 眼前一片血红, 发了她掩藏在心底的仇恨,这股仇恨化作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让在药力作用下仍旧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左旌和左凛也都惊讶至极,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死一个柔弱的小娘子不费吹灰之力,就算她比一般人聪明点,也逃不过今 一死,没想到竟是碰到刺头了,这个看起来瘦巴巴的小女孩,在中了百花散之后力道仍不输一般男子。 只不过,左旌是武功高手,哪能被她制住? 厮打之间,崔凝背后都 在地上,左旌不好下手将她打晕,只能一只手卡住她下颌,一手弹入衣兜里掏出毒药,拉扯崔凝的下颚,要往她嘴里倒。 “放她走。”左凛忽然道。 可是已经晚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五哥 屋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崔凝躺在地上,视线模糊,却还是看见一条大长腿从眼前掠了过去,一脚将左旌踹飞出去。 紧接着崔凝被人拉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朵贴着他结实的 膛,听见如擂鼓一般急速的心跳声。 “五哥。”崔凝嗅着清 的味儿就认出了他。 暗卫跟着全都冲进来,但是只有左旌在屋里,左凛早已消失无踪。 左凛曾是工部侍郎,擅长修筑,一个巨大的观星台都不在话下,自家宅子里修几条密道还不是信手拈来? 魏潜看了一圈,命一名暗卫道,“去 榻那边找密道入口。” 左凛跑的这么快,那密道肯定就在 榻附近。 魏潜现在没心情去抓人,抱着崔凝快步离开左府,去太医院是来不及了,他便带着她去了附近 识的医馆。 城中策马,凉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崔凝嗅着清淡温热的气息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把魏潜吓得不轻,抓着缰绳的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到了医馆门前,马都没有停稳,便直接抱着她跃下来冲入馆内。 “胡医!”魏潜不顾一群排队的人,直接抓了坐堂医者到内室。 魏潜曾经办过一个案子,是病人家属用药害死病人,却推在医者身上,想讹一笔钱,因那医者年轻,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医术不 害死人,只有魏潜站出来帮他洗清冤屈。 那医者便是这家医馆的坐堂,名叫胡惟善。 胡惟善瞧见崔凝 脸是血,也是一惊。连忙静心把脉。 待确定脉象并无大碍,他又仔细检查她身上的血迹,“恩公放心,这不是小娘子身上的血,小娘子只是中了 药,若想她醒过来,只需一盆冰水即可。不过最好是让她睡一两个时辰。直接用水 醒对身体不好。” 魏潜悬着的心才落实,略松了一口气,才发觉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胡惟善见过魏潜的次数不多。但在他印象里,魏潜年纪轻轻便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的沉稳淡定,现在瞧他,两鬓的黑发却都已经被汗水浸的 漉漉。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一直滑到下颚,可见先前急的不轻。 “劳烦先帮我准备一盆清水吧。”魏潜声音有些沙哑。 胡惟善令药童过去打水。“我先去堂中,恩公有事再唤我。” 魏潜起身拱手道,“我随你去一趟吧。” 胡惟善不解,但没有拒绝。“好。” 魏潜把胡惟善送到前堂,拱手对排队等候的病人施礼,“抱歉。方才在下一时情急,强掳了胡医。耽误各位诊病,今 诊金都由在下出,还请各位见谅。” 排队抓药的也都不是急症,大家得了好处,又见魏潜如此相貌堂堂彬彬有礼,顿时没了怨气,还纷纷出言安 他。 魏潜回到内室,清水已经打好放在盆架上。 他拧了帕子,帮崔凝细细把脸上的血擦拭干净,目光平静而柔和。 魏潜守着她坐了一会,便令医馆的小厮拿了崔凝身上的信物去国子监寻崔况。 不多时,崔况便策马赶到,一间魏潜便问,“我二姐怎么了?” “没有大碍,只是中了 药。”魏潜既然有心想让崔况帮忙瞒着家里,也就不说那些虚话,直接实言相告,他很清楚崔况并不是那种好糊 的孩子。 “放心吧,我会处理,你有事就忙去吧。”崔况道。 魏潜冲他拱手施礼,而后转身离开。 崔况愿意瞒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他知道崔凝愿意在外头做事,若是此事往家里一说,父母定然会阻止她继续留在监察司。 崔况问清楚崔凝的情况,守着她坐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让医馆小厮去雇了一辆马车回来,也不让旁人 手,亲自把她背上车。 崔凝这一觉睡得沉,待到天 快黑的时候还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崔况这才令人取了冰来,包了一包放在她额头上。 寒气渗入,崔凝很快有了意识,抬手把脑袋上的冰袋拿掉。 “醒了就快睁眼,不然一会瞒不过去了。”崔况抬手拍拍她。 “我这在哪儿?”崔凝半晌没缓过神来。 崔况黑着脸道,“我都不稀罕说你,快点起来!” 他说着把冰袋捡起来,叮嘱她道,“你要是不想让母亲知道今 发生的事情呢,就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做,待会母亲来看我,你就说我今 在学里不舒服,你恰巧遇上,就把我送回家来了。” 崔凝想起之前的事情,一个 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忙问道,“那说你什么病?” “暑热。”崔况把外衫一 ,躺倒 上,捡了冰袋放在手边,随时准备放脑门上。 崔凝记起自己身上可能有血迹,想换身衣服,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衣服被换过了,问道,“你给我换的衣服?” “是青禄。”崔况翘着脚,指了指水果盘中切好的梨子。 崔凝用竹签 了一块送到他嘴边,“你不是 聪明吗?这都快过冬了,闹什么暑热啊!还有,万一青禄 说怎么办?” 崔况嚼着梨子,含糊道,“见识短浅,暑热积毒未必会当时发作,还有那青禄,比你更好糊 ,她不敢 说。别问东问西,眼瞅着母亲要来了。” 说完又指了那枣糕。 崔凝无奈,只好取了一块送到他嘴边,“我真得劝劝裴九娘,不能嫁给你这样的,吃东西还得人一口一口喂!” “我现在是病人。”崔况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恩将仇报,看我不揭穿你老底。” 崔凝把一大块枣糕全都 进他嘴里,“吃你的枣糕吧!” “夫人。”门口小厮的声音传进来。 崔凝忙将冰袋放在崔况脑门上,突如其来的冰冷把他冻得一哆嗦,差点被枣糕噎住。 凌氏急步进来, 面焦急道,“况儿怎么样了?” 崔况 嘴糕点,说不出话,崔凝只能道,“母亲放心吧,小弟没事,医者说是有点暑热积毒,幸好不严重,发出了就好了。” 崔凝一面说,一面心虚的目光四处 飘,她怕被凌氏发觉,只能转脸看着崔况。 凌氏好不容易生了这么宝贝疙瘩,还处处为她争脸,他这一病,自然万分心疼,一时间都 了方寸。 崔况偷偷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安 道,“母亲莫忧心,本就是小事,医者说若是一直不发出来才严重呢。您可不能太过担忧,否则便是儿子不孝了。” “我哪儿能不担忧,我已经去请医者了,再看一遍我才能放心。”凌氏絮叨,“你不舒服才回家来,怎么不快点令人告诉我?” 接着她又数落崔凝,“你也是,帮他瞒着!万一有个好歹呢!” 崔凝紧张的握紧拳头,崔况仍旧悠然躺着, 空还把冰袋拿了下来,“冰的脑袋疼,缓缓再说。” 凌氏哪有不依的。 崔凝又说好话哄着,凌氏渐渐平静了些。 须臾,医者便拎着箱子赶过来,冲凌氏施礼,“卢医下午被接到城外庄子上看诊了,他家药童托在下代为看诊,在下是卢医的朋友,姓彭,在朱雀街开医馆的。” 泛泛之辈绝不可能在朱雀街开医馆,凌氏一听,便立刻道,“劳烦彭医给我儿瞧瞧。” 彭医放下箱子,认真给崔况试了试脉,片刻之后,起身道,“令郎体内淤了暑热,幸而并不严重,发一发便没事了,我开一剂药,服下便可大好。” 崔凝心下奇怪,难不成崔况事先还找了个医者串通? “多谢彭医!”凌氏总算放下心来,令人取了诊金 给彭医,还亲自把他送出去。 “你认识彭医?”崔凝才不信什么卢医外出问诊的鬼话。 卢医一直是崔家在长安常用的医者,与崔玄碧、崔道郁都相 ,请他过来直接就穿帮了。 “忘年之 。”崔况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装柔弱。 崔凝没想到,平素像个老叟一样的崔况还有这样顽皮的一面,不 笑起来, 低声音道,“多谢小弟!” “咳!”崔况也小声道,“你兄弟病了,你笑的这么开心真的好吗?” 崔凝忙敛了笑,转而问道,“今天是五哥送我回来的吧?放心,母亲回来我能听见脚步。” “也差不多吧,是他把你 给我。”崔况道。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