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体的年纪太小，酒量没有锻炼上来。
小姑娘的脸红红的，说是要温习功课，好久没有练琴了。万岁差人去拿了一把古琴，
代道：“就要那把最好的广运之宝。”“广运之宝”是宪宗皇帝的印，那位万岁善琴、
制琴。他在古琴上面刻了“广运之宝”四个字，他亲手制的琴有名人效应加成，不可谓不宝贵。不过在萧靖看来，老爷子留下来的琴，也顶多是琴而已。
琴不就是叫人弹的？不弹难道拿来供着？
万岁把御琴赏赐给刘姑娘，这在乾清
算是一个小爆炸
新闻。而姑娘得了琴，先是拨动琴弦，去分辨音
。明朝的古琴和从前的古琴有些许出入，大抵原理上差不多。张嫣很快就上手了。
她点了一炉龙楼香，擦干净双手，坐在古琴面前架势特别足。她弹的是《长相思》的曲子，曲调从
快变得
绵和婉，她开嗓浅浅应和着。“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并时，花枝难似伊。”
“玉如肌，柳如眉。
著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
人别离。低头双泪垂。”“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清越的琴声越过
墙，配着
情热烈的词儿，让乾清外面的张大姑娘和张二姑娘羞红了脸。二女心中俱想到，在里头唱曲的那个人，莫非就是跟在万岁身边的刘姑娘？刘姑娘的嗓子唱得真好听，比黄鹂鸣叫更加清脆。
张大姑娘咬着嘴
，略有不悦地说：“唱这种
词……不好。”张二姑娘的眼珠子转了转，要是万岁喜
听曲，她倒是愿意去学一学。等张嫣一曲唱完，当即有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寿宁侯之女和建昌侯之女得太后娘娘吩咐，说是给您送饭菜来的。”
“朕吃过饭了，有劳她们费心。”萧靖让张嫣抱着琴坐过来，想了想，“让她们进来，用一杯茶、吃点果子再走吧。”
人家都到来到门口了，不跟亲戚打声招呼，好像很没有礼貌。
得了万岁的吩咐，有太监将两位张家姑娘引了进来，重新在桌子摆上了茶和果子。两女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万岁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她们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张大姑娘看到万岁身边有一个抱琴的姑娘，心想那位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刘姑娘，刘姑娘不仅仅会弹琴，更会唱曲。她看见小姑娘生得柳眉杏眼，肌肤胜雪，果然十分漂亮。
张二姑娘更活泼一些，她笑着问：“刚才的曲子唱得真好，可是刘妹妹唱的？在唱曲上，我不如你，不知是刘妹妹是跟哪个戏班子学的？我竟然从来没有听过。”
张嫣：“……”
“唱曲”人设可不是什么好人设，大多数时候是妃子能歌善舞，却从来没有人说皇后善歌。
萧靖不耐烦应付小姑娘之间的争风吃醋，况且他又不喜
两位张家表妹。他随口一说：“那是长相思的曲子，外头也不是没有。词是欧
永叔写的，他的文采一向不错。”然后万岁赶人，他要睡觉了。
两位张家姑娘离开皇
，她们暗暗记下长相思和欧永叔。她们分开之后，各自跟父亲说了，说万岁喜听人弹琴唱曲的事情。“爹，既然万岁喜
，我就去学。”二房的张二姑娘求着父亲张延龄，“那个什么欧永叔，我要他给我填词，让我下次唱给万岁听。”“好好好。”张延龄
口答应。次
，这位张家的建昌侯在京中派出许多家仆，他放话出去：他要那个叫“欧永叔”的音乐人给他闺女写词！谁有欧永叔的线索，重重有赏！作者有话说：
明朝
廷食谱的确有熊掌、天鹅
和老虎。本章剧情需要，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食用野生动物。关于酿螃蟹的做法参考自《金？瓶/梅》：“四十个大螃蟹，都是剔剥净了的，里边酿着
，外用椒料、姜蒜米儿，团粉裹就，香油炸，酱油酿造过，香
酥脆好食。”有引用欧
修的两首《长相思》。现在大家都上学，在信息爆炸时代也有人不知道李商隐、曹雪芹、李清照等名家填的词。以古代的教育水平，张家老爷子考科举屡试不第，张家并非那种读书世家。张延龄父女一时间想不到欧
修写的宋词，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萧靖说的是欧
永叔，不是每一个人都牢牢记住，欧修字永叔。谢在2021-10-02 22:54:59~2021-10-03 16: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咪 1瓶；非常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21章 朱厚照做好人（12）
◎明武宗让锦衣卫抓人◎
建昌侯张延龄花费大价钱, 在京城地毯式搜索一个姓欧
的词人。他找到了吗？
张二姑娘只记得这个音，到底是“欧
永叔”还是“欧永书”或“欧勇叔”,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张延龄派出去好多人, 对外说是找一个给曲子写词的人。有人好奇地问：“写的是什么曲儿？”
“长相思。”张家的仆人说。
《长相思》是从唐朝
传下来的教坊乐曲，便是如今大明的京城教坊，亦有人懂得演奏。会弹奏《长相思》的乐工不难找, 可是能把长相思的词写得好，这下很考验水平。明朝人写词的少，读书人不靠写这个出头。
有人听着“欧
永叔”的音, 心中一动, 试着递了一封欧修写的《诉衷情》上去，说这是欧先生写的词。【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 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 惜
芳。易成伤。拟歌先敛，
笑还颦，最断人肠。】张延龄看着家仆搜来的词，嗤笑道：“这写的是破词？什么女人动不动就颦眉，愁啊，他以为是遇到捧心西子不成？”
这位建昌侯评价道：“这个人写的美人简直是东施效颦！打哪儿来的人，竟然敢到爷爷面前骗钱, 给我把那个糊
的书生打出去！”张延龄一直以为，万岁能看得上的欧
先生，肯定是活生生的词人。后来那一首《诉衷情》被人递到御前，万岁看完, 慨道：“只恨本朝没有欧文忠公那样的人。”破案了, 万岁说的欧
先生, 原来是宋朝的欧修。欧
修，字永叔，谥号文忠。对于一个大臣来说，“文忠”二字的含金量很高，表示皇帝对他人品和功劳的高度表扬。欧修不仅是一个政治家，还是一个高产的词人。张延龄何德何能，有资格评价宋朝的文忠公？欧
修在大宋指点江山、
扬文字的时候，他张延龄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没有投胎呢！他算哪
葱，居然敢说前朝的大家不行？他不配啊！
“东施效颦欧
修”，成为了张家过不去的一个梗，被京城好多人笑话。张二姑娘气得脸蛋涨红，她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让时间倒回去从前。她说什么不好，偏偏让爹去找那个“欧
永叔”。要不是她说要学唱曲，要欧永叔的新词，也不会害得爹爹被人
笑。连带她跟着丢脸。
张大姑娘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恼火极了，她好几
吃不好睡不好，人消瘦了两三斤。整个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伯丢了脸，让她和父亲也没脸见人。她暗暗恨了好一阵子，恨二伯和堂妹，又开始恨里的刘姑娘。谁知道刘姑娘唱的是宋朝欧
修的词？张大姑娘起初以为刘姑娘是外头的野路子，唱的什么情啊
啊，花啊柳啊。她觉得刘姑娘没文化，唱的是坊间词，谁知到头来，张家成了最没有文化的人。堂堂建昌侯竟然不识欧
文忠公，还大放厥词说欧修的词写得烂！张大姑娘求到祖母金氏面前，泪眼涟涟：“老祖宗，你救救我们。外面说得太难听了……一家子姐妹都没办法做人了……”
金氏亲手将大孙女抱起来，脸
十分难看。她听得一些传闻，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一来觉得是二儿子太蠢，二来又觉得万岁不给他家面子。“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称道的地方，也不嫌晦气。”老妇人皱起眉头，“怪万岁没有把话说清楚，让你二叔白忙一场。有你姑母撑
，谁敢再胡言
语，直接让锦衣卫把人捉走！”金氏认为太后闺女是天下第一人，没有什么是她闺女解决不了的事情。
张大姑娘伏在祖母的膝盖上，十分温顺的模样。她动了心思，软声道：“二叔做错了事情，我想进
跟万岁道歉。我怕万岁以为二叔跋扈瞧不起人，把事情说清楚总该是好的。”金氏拍了拍长孙女，欣
道：“还是你最懂事。”==
张大姑娘按捺着
动的心情，这次祖母带她入，只带了她一个，却没有带二姑娘。到底是二房闹出丑事，二姑娘最近连人都不见了。她先是去仁寿
拜见张太后：“姑母最休息得可好？”张太后不知道二弟闹出来的荒唐事，气
倒是不错。她很高兴看见侄女入，拉着张大姑娘的手说：“还是老样子，只觉得有些冷清。珍儿要是愿意，便留在里陪陪姑母，咱们好说说贴心话。”张大姑娘低眉顺眼地说：“我愿意在
里陪着姑母。”张太后自从得了张大姑娘陪伴，
子过得十分喜。她让女给侄女裁衣，给姑娘做了好多鲜亮的衣裳。每逢仁寿摆饭，因为张大姑娘的缘故，总是额外丰盛的，
鸭鱼是顿顿不缺。太后时常让人把万岁请过来用饭，或是让张大姑娘过去乾清
给她儿子送吃食。大前
送的是牛
卷子，前送的是蘑菇灯笼汤。昨送的是红烧鸽子，今送的是炸鲟鳇。萧靖刚知道太后养着侄女的时候，没有说反对的话，因为
里不缺张大姑娘这一口吃的，只要母亲高兴就行。但是张大姑娘来的次数多了，他烦。
这位表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总是过来乾清
算什么事儿？乾清的人们拿不准太后娘娘的意思，十次有八次会放她进来说话，张嫣目前的身份不好对上张大姑娘，只好憋在屋子里生闷气。小姑娘气得吃糖都不高兴了。
万岁的这份恼火，最后在张大姑娘讨要古琴的时候，终于爆了。
那一
，张大姑娘穿着一条水红的裙子，粉面含羞道：“臣女学琴，最近练了好几首曲子，既有《忆仙姿》，也有《相见》。臣女听闻万岁这里有一把广运之宝，想必音一定很美，臣女愿献丑……”她打听到万岁昨
带着刘姑娘到河边玩耍，两人真要好啊。之前万岁让刘姑娘弹奏宪宗皇帝制的御琴，而她想要那把琴。她想要那一份无上的荣耀。
“朕最近不
听曲。”万岁板着脸，一句话怼过去。他看见张大姑娘身上的红裙，皱起眉头，“这个月是秀荣的祭月，朕不会在这个月享受。”朱秀荣是朱厚照唯一的嫡亲妹妹，她死在弘治十一年的秋天。小公主夭折的时候，朱厚照已经有七岁，小孩开始记得事情。小男孩很伤心，他一直记得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会跑会笑，会“哥哥”“哥哥”地喊着。
如今皇
里的人不记得那一位公主，也许连张太后也不记得了。昨
，萧靖和张嫣一起放了河灯，祭祀那个幼小的灵魂，祈祷秀荣能投一个好胎。他看到张太后对待张大姑娘如此好，心里忍不住烧起一股无名火。虽然他知道张大姑娘是无辜的，可是他忍不住迁怒。
“姑娘还是换了这一身裙子吧，这个颜
并不衬你。”他说，“朕听闻仁寿最近花费颇多，可是在筹备秀荣皇妹的祭礼？”张大姑娘的小脸瞬间白了。
姑母的
里花费变大，还不是为了供养她？姑母让人给她做新衣裳新头花，有大鱼大可食，她很高兴，觉得姑母很疼她。谁知那位公主是这个月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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