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在橱柜前捣鼓着什么，只留给莉莉丝一个背影，闲来无事只好看外面的风景。教堂外居然是一片蒲苇林。一眼望不到头，延伸到远方的天际。洁白的苇花像大海上的波涛随风翻滚，像夕
的余晖披着一身灿烂的彩霞。看着绚烂景
久久出神，耳边传来了
悉的少年音。「无法控制这个姿态，只好继续用抑制剂。但这有副作用，不能一直用」海德里希回过身，食指弹着针剂。
冰凉的金属嵌入体内，他推针速度均匀，很快和身体同温。海德里希低着头，淡金
发丝在夕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专心手里的动作，看起来格外认真，让莉莉丝觉得有些陌生。「什么副作用？」泛起的
意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海德里希轻轻按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要
动。等到把针
出后才缓缓开口「疼痛，虚弱，情绪波动较大。我这里还有几支，你拿着吧」药剂起效很快，莉莉丝翅膀
眼可见消失。与此同时，海德里希小心翼翼地用绷带和碘酒处理着她其他暴
在空气中的伤口。莉莉丝想要再赌一把，赌他心里还有她。于是，凑近贴紧他，将有鳞片的手放在他的肩头游移到后背最后落在
际「谢谢」少年
间的缎带被莉莉丝卷在指尖缓慢摩挲，上面的暗纹和白的神使的衣服格格不入。「你看这个部分和我的手很搭呢，都是黑
的」夜透过玻璃，莉莉丝嘴
漏出暧昧吐息。原本垂着眼的海德里希，忽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上的伤口，却没有带来应该有的悸动。
「呜……」光芒伴随针刺
让莉莉丝忍不住捂住脸叫出声，方才的缱绻气氛消失殆尽。「我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但如果每次那样做，都会比治愈你脸上伤口疼上百倍，你还会想吗？」
打上绷带的最后一个结，海德里希后退了一步朝着莉莉丝笑了。并非嘲笑也不是自嘲，就是单纯的询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治愈天使拉斐尔，我的圣光带给万物温暖与和平……但对于恶魔则是相反的效果，我的存在就是伤害你」
『……』莉莉丝不想听懂，把思绪转移到他背后的墙壁。
那面墙改成了一扇门，门敞开着里面是足以让人走进去的巨大壁橱。里面挂了几件长袍，还有其他的
常用品，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桌子，上面放
了文件，瓶瓶罐罐贴着标签的药剂。面对莉莉丝的走神，海德里希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裙摆把她带到
上，让她坐在沿上，单膝跪在地上抬眼望着她。「自从有过一次濒死体验后，我就已经渐渐不再是海德里希了。神圣的意志转变着我，记忆变得混
，渐渐忘记和你的一切，这让我很害怕。可我发现我能拯救更多的人便不再恐惧，选择接受。当时间差一点就让我忘了你，你又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记得『海德里希』为了保留对你的
意做了许多挣扎，但都是徒劳。天命已定。」仔细看，卧室比起餐桌那里显得要温馨些。家具，装饰品，盆栽植物整个房间被
得当当。虽然质朴，但生活气息浓郁。「不要看别处，看着我，莉莉丝。上帝创造的天使是不被允许拥有
情的。这是法则，是忠诚的制约。就像是一个天平，每次
合，砝码就会加在另一边，让我一次次失去强烈的意」海德里希很真诚，像过去一样用宝石般的蓝眸凝望着她。
「所以……」莉莉丝别过头不让眼泪
下来，不去看这双令含回忆的眼睛「你不是『海德里希』」海德里希一愣，没有回答她，海蓝
眼眸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我想，海德里希会说『请不要为了我哭泣』。但实际上，我并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到心疼」悉的语气崩断了莉莉丝最后的神经，拉斐尔用海德里希的脸说着残酷的温柔话语。夜
愈浓，房间里逐渐冰冷。海德里希说完不再停留，起身照顾昏
中的海茵茨了。「照顾好他，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打我电话」丢下这么一句话，莉莉丝逃也似的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海德里希起身望着那扇门许久。
躲避纷争，在狄伦安稳度
的莉莉丝。对于那个遥远的天国没有芥蒂，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的……可，对于天堂一次又一次破坏她的所
，所在，已经无法当做看不见。曾经在伊甸园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她反复回顾那段记忆也没找出个一二叁来。
思来想去，只有个不够『乖』。其一没有乖乖嫁给亚当，其二没有乖乖呆在伊甸园。
其叁没有乖乖受死……
走廊上，神圣雕像盯着她张大嘴无声呵斥，大理石地面反
出的光芒刺眼。以至于来到大门处的时候她的每一步都犹如踏在刀尖之上。但比起被夺走的伤痛，这些算什么呢？这一次，莉莉丝发誓不会再让他们如愿以偿。黑与白本就是双刃剑，既然他们可以追踪她，那她为何不能从猎物变为猎手呢？
莉莉丝站在大门前的十字架下，回头。目光所及，全是天使雕像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他们扭曲着身体想要钻出
锢他们的穹顶，冲向她，撕碎她。而她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一手横于
前，另一只手张开，弯行了一个开幕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刚踏出教堂，触目所及，是一片鲜红的景
。摇曳的红苇花在血池中翩翩起舞，地面崩裂，切割成大片像镜子倒映着莉莉丝轻蔑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平衡身体，一脚踩空，垂直掉入了碎裂的镜面之中。坠落的速度很快，她想要展开翅膀，可刚打完抑制剂又痛又累，于是只好任由惯
带走她。觉很悉，她记得之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传送体验。或许，开启这个兔子
的并非他人，正是自己。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乐声，越来越响直至将莉莉丝淹没。她毫发无损地落在地上，面前豁然出现一个宴会厅。
庞大的中央大厅围立着数
圆柱，天顶垂落的吊灯洒下金光，扶手上点着蜡烛。血的地毯像是淌的血，从她脚下一直倾泻至大厅的每一处。长桌到处都是，就像没有经过摆放，仔细看却又觉得它们组成了某种奇异的图腾，正对着场地的中心。场地的角落里则摆放许多
致的异国风轻纱笼罩巨大软垫，地上洒落着水烟的烟头，锡纸甚至避孕套。有很多人，甚至比她去过的每一个宴会的人都多。但他们并没有坐在椅子上，靠在桌边。而是叁叁两两地在轻纱笼罩的软垫上
合着，虽然隔着纱，但身体起伏的运动规律让人一眼就明白了。「小姐是独自一人吗？」耳畔传来一个声音，莉莉丝过于专注轻纱软帐，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惊讶转头看见一个拥有深
肌肤的金发男人带着暧昧眼神紧盯着她，卷曲的长发柔顺铺他的肩膀。波斯风情的
丽丝绸紧紧包裹着他的突出的部和
部，肢大腿口布料全是透明的，只有一点花纹修饰着夸张的曲线。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脖子上那个突兀的黑
项圈，连着一条链子。就像是经历过浴血奋战的古罗马败兵被敌军打扮成舞娘取乐，「我约了很多人」莉莉丝随便敷衍了一句，余光望向离他们
谈处不远的地方，没有听见眼前的男人唯唯诺诺说了声「我不介意」不远处，两个男人肢体纠
着，繁复的衣服和绸缎被抛在一边。他们喝着什么，猩红的颜肆意淌，浸小麦的肌肤。人们已然醉倒在地，而另一些急切地朝着人群诉说什么，嘈杂的声响伴随着馥郁的香味侵入官。『不是恶魔，却在喝着人类的血
混合的
尾酒，可真是讽刺』莉莉丝心中嘲讽着贪婪的人类。不过既然要找到猎物，猎人势必也要好好躲藏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败白裙，着实格格不入。
莉莉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微笑着的男人身上，他就像一只裂开嘴哈着气，待人牵回家的
浪狗。虽然有些奇怪男人非她不可的行为，但她决定用他当做掩护。毕竟脸和身体都很符合她的审美，深皮肤下
与俊美并存，简直为她量身定做。「来」毫不顾忌对方会不会疼痛，莉莉丝出其不意地用力牵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狗链。男人往前一个趔趄险些碰到莉莉丝，不过他控制力很好，及时停住了。
觉像是知道莉莉丝不喜
未经同意碰她身体那样……「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暖帐里，那里恰好有女士的波斯服」男人握着自己那
被牵着链子羞红脸。这个全身上下都写着可疑的男人就差明说在等她了。莉莉丝忽然来了兴致，如果刚踏入这里就被盯上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天使会以什么方式来猎杀她呢？
硬的不行，来软的？
「哦？那么巧？」莉莉丝凑近他的耳边，一手卡住他的喉咙，用力按
着他的喉结「你叫什么」男人的脸瞬间憋成通红，他
息着断断续续说「我……我叫……米卡……主人」明明快要断气但却不见男人的胆怯，表情痴
，似乎很高兴被这样对待。不远处的高处
台，一个影子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喝了一口眼前的红酒。咽下的同时，把杯中剩下的红酒倒在匍匐在他脚边的男人头上。「伊朗的葡萄美酒就这味道？好让我失望啊，少校」
在少校抬头的时候，看见美丽少年冲他神秘一笑，轻扬的嘴角分明浮动着笑意，但眼里一丝笑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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