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红着眼眶,抱着一盆脏衣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只剩兄弟两人在屋里,面面相觑,许久未曾言语。 涂电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哥哥,羡慕地说:“要我也能有这么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就是跟妈唱几次反调又如何。” “胡说什么?这世上,哪个女人都没有妈好!”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话,涂电说得很小声,也是他心里的大实话。 人都是有私心,为着自己好,哪儿顾得了别人好不好? 所以涂电不信哥哥是全心全意的听母亲的话,不存半点私心,不掺杂念,算计。 单说这一次,他差点就被母亲坑惨了! 离涂家六七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四分之三面都是深扎地底的天然石块,大的石块能容纳几百人,小的也能几十人。 这方池塘因巨石得名:巨石。 巨石池塘有四处位置适合人们下去洗衣洗菜,其中有三处位置都能遥向相望,闲聊八卦。 独有一处险要的位置,不大,也就刚好够婧儿蹲在那儿洗衣服,很有隐蔽 。 深秋的水,不碰都凉。 婧儿用自己没受伤的手,先把脏衣服一件件的放入水里浸 ,然后过一遍澡盆。 还没开洗,她就隐约听见刘姥姥跟谁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刘姥姥,这事儿就包在我的身上,准出不了岔子。” “多亏有你,要不换成别个人,哪能这么 快答应。这事儿成了,老天也会佑你儿子婚事顺顺利利。” “哈哈。” 听了这话,婧儿心里不免咯噔的一下,原来马婶今天不是去找婆婆闲话家常,是跟刘姥姥有背地里的 易? 商讨什么事且不疑虑,就凭刘姥姥跟马婶走的这么近,能不叨登出牵三挂四的事儿? 不好,小姑子的婚事……? 婧儿本想自己一只手,慢慢腾腾地洗,总能洗干净衣服。 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伤口一碰凉水,疼得她龇牙咧嘴,全身都跟着打颤。 特刺 ! 刘姥姥是出来预备晚饭要吃的土豆,才在巨石池塘那儿洗干净,转念又想趁着天还早着呢,到菜地里去拔会儿草。 她家细细碎碎的几块菜地都跟涂家的菜地紧密相连,这些年,因胡氏胡搅蛮 ,霸道不讲理,被占了不少的地头过道。 这事儿,没处儿讲理去,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姥姥叹气两声,就见自家菜地里被人扔了不少的草 菜虫,都还鲜活着。 “哪个没 的野种,做出这天怒人怨的糟心事?敢做不敢当,没种的孬货!” 不须细看,刘姥姥也知道定是胡氏的“杰作”。 这附近,只有涂家的菜地有人留下的新鲜痕迹。 婧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追上刘姥姥的身影,没上前就已经听见妇人家特有的震天嗓门,吐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几乎到了挖人祖坟的地步。 一时之间,她没敢冒头出声。 与年纪无否,女人怒气值拉 的时候,失去理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咳,你躲什么?”刘姥姥清了清堵在嗓子眼的浓痰,特地当着婧儿的面,吐在涂家的菜地里。 这一吐,刘姥姥的心情畅快了不少,没那么恨。 婧儿有些心虚,偷眼瞥了瞥菜地里的那口恶心巴拉的浓痰,没敢接话。 “怎地?你是胆小的小白兔,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外婆?” “噗……呵哈哈,姥姥,你不生我气?” “神天菩萨在上哟,你个小兔子也值得我老人家动气?我这么容易动气,能活到这把年纪?” 幽默的刘姥姥,一句话就能逗笑婧儿,还说宽 人的话。 任谁听了,都忍不住为她老人家的豁达动容。 婧儿俯下身去捡刘姥姥家菜地里的杂草,抓虫子,一气儿的拔了半块地的野草。 “别忙了,我个老东西可不会领你的情。” “哎,您歇歇就回去,我拔净了也回去。”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能停住手了不?” 刘姥姥扶着 ,中气十足的地说道。 她人老眼不瞎,看得见婧儿受伤的手都泡白了,野草不长眼,不时的割她伤口,已见细微的血痕。 “姥姥?” “知我是个老婆子,你还害我?” “我害您?”拔草,也能害人? 婧儿不解,停下手来看着刘姥姥,想听她有何见解。 若没有,她相信手脚麻利的自己很快就能拔光这块菜地的杂草。 这,应当或多或少的能帮上刘姥姥一些忙吧? …… 第九章 卖女儿 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若不是家里果真艰难,也不会事事都自己 劳。 婧儿天真的想着,已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姥姥也跟自己一样,在家有说不出的委屈,天生的劳碌命。 “这事儿放在别人家没什么,放在你家就不行,首先你婆婆那一关就难过。” “婆婆她待人友善,是……?” “不跟你说了,听不进好赖话的!”刘姥姥怒了,自己是看婧儿年轻不懂事,识人不清,才跟她搭话客套。 没想,又是个胡氏的“死忠粉”! 婧儿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刘姥姥,赶上两步,要跟刘姥姥一块儿回去。 院子外,胡氏左手一块红薯,右手一块土豆,笑着叫青儿过来吃。 “青儿吃土豆,板儿来吃红薯呀?” “……!妹妹回来,不要理她。” 板儿为了妹妹青儿,大着胆子跑近到胡氏的身前,还没拉着妹妹的手,他人就已经先被胡氏擒住。 “你个小 孩,为啥不理我?是不是你姥姥教坏你的?做人要学会 恩,我给你兄妹俩吃了不少好东西,怎么也得回报一下我吧?” “烂红薯,发芽土豆,当谁稀罕吃?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你……!” 板儿疯狂扭动,抖落胡氏抓在手里的红薯也没察觉,脚踩上去,香甜味四溢。 胡氏见好好的红薯就这么没了,又气又恼,险些 不住怒火。 大点的小孩子,哪儿懂什么骗子这类话,分明是大人在背后教,一定是这样。 “哇呜呜,呜呜呜……?”青儿还小,看哥哥跟胡氏扭在一起,便以为胡氏在打哥哥,小步上前,“咚”地土豆砸胡氏的脑门,倍儿响。 “小东西,你还有脸哭?” 胡氏哪儿受过这种气, 测测地笑着就要抓青儿 “大骗子,有我在这儿,休想碰我妹妹!”板儿上手就要挠胡氏的黄脸,没中。 青儿也没干看着,就地取材,抓把泥土就扔进胡氏的衣领里,得了手,她笑嘻嘻的拍手乐。 泥土顺着领口,哗哗地脏了胡氏的 口,更勾起她的烦躁。 小 孩,还敢笑? 胡氏甩开对自己拳打脚踢的板儿,想要抓住青儿,教训她一顿。 “住手!” “哟,姥姥回来啦!”胡氏讪笑着放过了五六岁的青儿,起身走到刘姥姥的面前。 有话直说道:“姥姥,小孩子不懂事就该打该骂,不能心软。我知你家有门难以高攀的亲戚,还请您帮忙从中牵线搭桥,为音儿说定终身大事。” “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管不着!”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你不帮我,是觉着我给您老的好还不够多?” “放 ,谁要过你家的一针一线!” 果然,哪怕是胡氏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也都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 板儿抱着姥姥的腿脚,有了底气,吼道:“再不走,小爷天天去你家门口拉屎,臭你臭死你个大骗子!” “我也去……臭臭臭!”青儿捏着鼻子,吐着舌头,翻着白眼,还对着胡氏撅了撅小 股。 白受了一场气的胡氏,回到家就找到了在厨房忙活晚饭的婧儿,下死眼盯着她看。 灶台里的火越烧越旺,亮彻半个厨房。 今儿晚上,有两道菜。 一道清炒萝卜片,一道酸炒白菜,都是下饭的硬菜。 婧儿顾着趁火翻炒萝卜,又要不时地看灶台里的火,想起盛菜的碟子没洗,忙不开身的她看向身后的婆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