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我有点儿瘆得慌。” 殷长衍伸出手虚拢着她的五指,“没事,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杨玄灵听到 悉的声音,那位姑娘也在这里? 第56章 第 56 章 ◎送神祭(中)◎ 这件事儿被说成病, 围观之人心中踏实下来。明炎宗处理完现场,事情没一会儿就翻了篇。送神祭人 量大,很快又热热闹闹。 路边有卖扇子的, 王唯一跑过去买了两把。 “你不是说瘆得慌?”殷长衍手里也被 了一个,艾草图案的,“我不热,用不上扇子。” “又不是拿来给你扇风。送神祭从中午开始陆陆续续放烟花, 火星子偶尔会溅到人, 扇子是用来挡的。”王唯一拿了一把石榴花扇, “扇一扇去去晦气也好。” 殷长衍:“哦。” 下一批绣片就做成石榴花的。 “走, 找个客栈,我给你上药。”王唯一推轮椅。 殷长衍耳 红了一下。 “我都看多少次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王唯一说,“要不我叫你看回来?” 没人会拒绝送到嘴边的 , “好。” 王唯一:......诶呀, 我就是逗一逗你。 王唯一找了一家杏林边上的客栈, 要了一间上房。 殷长衍解开衣服。伤是新伤, 外面的 发白, 里面是杨梅的颜 。肤 上爬 蜈蚣一样的伤痕。 他下意识攥着衣服去挡。 “是不是很疼?”王唯一问。 “都过去了。” 殷长衍有点儿狡猾。他不点头,也没说不疼,而是用了四个字“都过去了”。 王唯一 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心中带了情绪, 手下就把控不好力度。 指腹蘸了药水往伤口上抹, 忽重忽轻。有些伤口没蹭到药水, 有些被泡在药水里。 殷长衍第三次被按到伤口后, 默默地接过瓷瓶, “剩下的地方我能够到, 我自己来。” “行。我鼻头发酸, 得吃点儿甜的缓一缓。楼下有卖麦芽糖的,我买三支回来。” “冬瓜糖还没有打开、” 王唯一打断他,脾气来得又急又快,“我就是想吃麦芽糖,不可以吗?” 殷长衍特别会看人眼 ,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 王唯一抓着扇子出门。 麦芽糖摊子在杏林边上,女人和孩子围了个水 不通。 就这么挤进去会把石榴花扇 断,王唯一一手高高举起石榴花扇挤到前排,“老板,来三 麦芽糖。” 摊贩利落地 了三 麦芽糖,“十二文钱,夫人拿好了。” 王唯一用胳膊肘夹着扇子,腾出手去接麦芽糖。 甜丝丝的,刚舔两口,身侧突然响起细微的“咔嚓”声。 石榴扇子扇骨被撞断了。 撞她的人有点儿面 。呦,这不是瞎眼公子身侧站的那个侍从么。 这种人多的街道挤坏什么东西是很正常的事儿,不打紧。她再买一个就是。 尤胜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玄灵公子难得出门,他趁机出来买麦芽糖,不小心撞坏了姑娘的扇骨。 而这姑娘是玄灵公子的心上人。 搁往常,赔礼道歉,再赔一个新扇子,这事儿就过去了。但今天他不想这么干。 打量几眼王唯一,相貌一般,头上带着街边廉价的烟花簪子,就是个普通人,放在明炎宗里别说出挑了,连上等都算不上。她凭什么看不上玄灵公子。 尤胜雪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到地上,“对不住,这些钱够买你十个扇子。” 王唯一咬断从喉头滑到齿关的“不打紧”三个字,将碎银子踢出去,在地上弹了三下滚到他脚边,“把扇骨补起来,用天青 细丝线 好,送还给我。” 尤胜雪凉凉道,“一把破扇子而已,我给你钱了。” “我不稀罕。丝线要杏花堂的,谢谢。”王唯一把石榴花扇砸向尤胜雪,断裂的扇骨在他颈项上划出红痕。 嘶,好疼。尤胜雪捂着颈项,她好大的胆子。 “伤了?报应啊。我这就去向明炎宗告状,说瞎眼公子御下不严、纵容身边侍从仗势欺人。” 尤胜雪声音几乎从牙 里挤出来,“行,你等着。” 甩手离开。 殷长衍伤口至少还得再涂药半个时辰,王唯一决定先去买扇子,顺便再看一看周围有什么好玩儿的。 杨玄灵握着竹竿走在人群中。他看不见,免不了被撞,一炷香的路愣是走了五炷香。一张嘴张口“对不住”,闭口“抱歉”。 数不清是第几次道歉,手腕被一个人抓住。 悉的声音里有两分无奈,“这条路容易撞到人,你就换一条路嘛。来,走侧边。” 杨玄灵笑了一下,不着痕迹避开王唯一的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第三回 了。叫姑娘多生疏,我叫王唯一。” “杨玄灵。” 王唯一愣了一下,他跟杨玄霜是什么关系?他不会也是暨南杨氏的人吧。 “杨玄霜是我弟弟,我出自暨南杨氏。对,就是你夫君殷长衍前几 屠了 门的暨南杨氏。” 杨玄灵歪了一下头,他没有眼睛,可王唯一就是一种被审视的 觉。 啊,这就冤家路窄了。 主路边有一个到小腿肚高的台阶,台阶之上是侧路,零零散散地长着花草、没什么人。 “殷长衍屠暨南杨氏,与王唯一乐于助人带杨玄灵走侧路完全是两码事。”王唯一跨上台阶,台阶有点儿高,朝杨玄灵伸出手,“要我牵你吗?台阶不太好上。” 人被这么审问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防备的、警惕的、不屑的、愤然的......杨玄灵做圣洁岩岩主审判数年,设想了所有见过的表情,唯独没有她脸上的坦然洒 。 杨玄灵把手搭上去,“那就劳烦唯一了。” 两人并排而行,王唯一为他领路。 “要吃麦芽糖吗?”王唯一指 黏黏的,麦芽糖三支有点儿多,已经开始化了。 “?”什么东西? 杨玄灵手被打开,放进去一个黏糊又凉的东西,甜味儿飘上鼻间。 沉默了一会儿,“不需要,谢谢。” 扔了麦芽糖, 出衣袖里的帕子擦了擦手。 王唯一不在意,本来就是要丢掉的东西。 “你这样走到半夜也回不去,侍从呢?叫他领你回家。”王唯一说。 “嗯。”杨玄灵取出传讯纸鹤,施了个术。 纸鹤摇着翅膀飞出去,撞到尤胜雪的肩膀上,然后颤颤巍巍没入人群。 尤胜雪 着气儿道,“玄灵公子,我来迟了。” “回吧。” “是。” 真能装,在外头凶成狗,面对着自家主子乖得跟鹌鹑一样。 王唯一腹诽一会儿,进了人群,有人开始放小烟花了。 哇,这个能开橙 的花朵,还便宜,买两个给殷长衍;那个烧得时候竟然有罕见的蒲公英形状,好新奇,没见过,买给自己;这几个用起来没有难度,买给萍儿。 出这条街的时候,她怀里抱了一堆小烟花。 前头发生什么事儿?人群怎么不动了? 湖泊里躺了一个男子,脸上五官被偷走,面部三分之二的地方开了一个血口子。右手上攥着锋利的石块,他用石块划了自己的脸。 他脑袋上好像停着什么东西? 王唯一定睛瞧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线灵光,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原来是这样。 糟了,去追杨玄灵。 杨玄灵是个瞎子,走不快。王唯一赶起来没费什么劲儿,在杏林找到他。 尤胜雪扶着杨玄灵,两人一路 谈。 “玄灵公子,又有一个人的脸被偷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闹鬼,公子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件事应该不是鬼干的。古书上记载了一类人,叫窃脸者,他们自己没有脸,就去偷别人的五官。” 尤胜雪打了一个寒颤,“哪里会有这种人。玄灵公子快别说了,怪瘆人的。” “有吗?我不觉得。”夏虫不可语冰,杨玄灵突然就淡了谈兴。 这么一个惊才绝 的人,幸好是个瞎子,尤胜雪忍不住道,“玄灵公子懂得真多。” “多看书,多翻古籍,你也会懂得很多。”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