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翼接受了这个吻。 身体跟着嘴 一起,牢牢贴紧。 他的体温有所回暖,却依然凉凉的,此时此刻抱在怀里,特别舒服。 她舒服得晃了神。 把头搭到他肩膀上,发起呆来。 他轻轻摇摇怀里的小姑娘:“困了吗?” “……嗯,”她声音软软的:“你放我下去。” 两只拖鞋都在地上,他给她穿好,才把人抱下来。 小 子 掉了,没法继续穿。 “不要转过来。” 他就面朝着书架不动。 薄翼拉开衣柜,找出一条新的小 子迅速换上。 太热了,哪怕散了好一会儿,她现在还是很热,薄绒睡 肯定是没法穿的,她捡起来挂到椅背上,又把 掉的小 子收起来,明天得找个时间偷偷洗掉。 其实也不用偷偷,干了能看出什么异样?再说洗自己内 不是 正常一件事吗? 她这么想着,钻进被窝,等了几秒。 没有动静。 耳朵聋了听不见声音吗? “好了。”必须要她说出来似的。 他听话转身。 严格来说,他不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 在被带走之前,房间墙壁已经粉刷成了浅黄 ,就是那种脆脆甜甜的蛋卷的颜 , 光照上去会显得尤其温暖。 那个时候薄翼很小,摇篮还放在妈妈房间里,晚上要和妈妈一起睡。 可他已经在心底默默计划好了,等他的妹妹再大一点,他们要给她买 白 的小 放到她的房间, 头一定要有那种弯弯的像彩虹一样的弧度,就摆在窗户的旁边。窗上再挂柔软雪白的纱帘,等到清晨, 光和风会软软地探进来,叫醒妹妹。然后配一个同 的小衣柜,门往两边拉开,里面 各种可 的小衣服。 等妹妹再再长大一点,就该上幼儿园学写字了,或许到时候她的小脑袋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一定要按照妹妹的想法,选她喜 的小桌子、小板凳…… 如今,他终于回到这个房间,终于能亲眼见证它最终的样子,也终于有余力细细打量了。 墙壁大约是浅蓝 的,光线昏黄微弱,他不是特别确定,但肯定不是他选的浅黄 。 家具全套走的 系简约风,线条简洁明快,没有多余的弧度。 陈设与他的设想也大不相同。 他身后是窗户,窗帘材质厚实,遮光 很好;身旁有一张大大的书桌,桌上堆有很多资料,大多是和数学竞赛相关的,桌后还有一面高高的书架,一排一排整齐划一、挤 了书,书的类型比较杂,有新有旧,封皮都拆开了;衣柜在门边上,百叶推拉门, 正对衣柜,与它之间隔一条窄窄的过道,宽一米五,坐落在房间的一角; 头柜像一个正在玩捉 藏的小不点,躲在书桌与 中间,头顶有一个正在发光的小蘑菇。 这才是他妹妹的房间,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 如果单论物理意义上的距离,此时此刻,他距离薄翼最多不过一米,她正乖乖平躺在 铺中间,被单绒绒的,内芯蓬松暄软,使得抓在边缘的手指深深陷进去,可如果要论其他意义上的距离,哪怕聪明如他,也不知道两者之间究竟相差多少。 数学里有相遇问题,只要在同一段路程上,相向而行就会遇见,即便是追及模型,只要他永不停歇,速度够快,总能在某个点上两者重合。 薄冀迈步走近,跨上 ,面向薄翼侧躺下去。 小夜灯的光被大片遮挡,薄翼罩在 影里,指尖不住发紧,心脏自动加快。 空气依然安静。 她转过身,看见他正默默注视自己。 只有一米五,她又躺在正中央,留给他的空间其实很小很窄。 颀长的身体卧在被子之外,上半身光 ,莹莹如倾颓的玉山,光线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蜿蜒起伏的金 线条,神 与目光被黑暗 没,变得柔软没有力度。 也许它们本来就没有力度。 不知道为什么,薄翼恍惚之间有种错觉。 他好像一个挂在悬崖边上的人,只要她轻轻一推,他就会坠下去。 她往后面挪了挪:“你躺进来点吧。” 他似乎笑了,不知道,看不清,只知道他听话地往里凑近一些。 仍然没有说话。 “你愣愣地一直看着我干嘛?” “在看你睡觉,”他终于出声,又轻又慢:“很久没看到了。” 薄翼对这个回答有点无语,又有点好奇:“那我小时候睡觉是什么样子?” 他肯定笑了,她听见了声音。 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额头,勾起掉下来的碎发。 “你小时候有个很特别的习惯,每次睡觉之前,总喜 把被单迭成一个小角角,”他抓起小片被单,两叁下折出一个小叁角:“就像这样,然后抓着这个小尖角,在自己的脸上、眼睛边上一直刮,刮着刮着就睡着了。你睡觉特别乖,从来不哭,自己就能把自己哄睡着,我只需要守在旁边看。” 薄翼抓起这个小叁角,它是 绒被单迭成的,很有厚度,刮在脸上 软软的,有点点 ,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觉。 “我没什么印象了。” 松手,小叁角散开。 “没关系,”他又笑了,手轻拍着她:“我记得就行了,快睡吧,小羽,很晚了。” 的确很晚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 她的眼皮渐渐闭上,呼 慢慢轻缓均匀。 薄冀轻拍的动作持续了很久,力度越来越轻,频率越来越慢,终于在某个瞬间停了下来,他撑起上半身,在她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呢喃:“晚安,我的宝贝,祝你做个好梦。” 然后无声下 ,开门离开。 房间恢复正常的样子,衣柜、书桌、转椅、书架、 头柜、 、小夜灯还有薄翼。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就这样沉默着看了好久。 最后她轻声说:“晚安。好梦。”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