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城市中,夏里的时间像是七月末弥散在空气中的水雾,无从知却又蒸烤着人的神经,并且还黏黏腻腻的,使人不断地质疑着昨天与今天、今天和明天之间有什么不同,这样的子什么时间才能结束。 到了这个时节,方知悠也觉得夏是难以忍受的了。她再不能在台上吹到舒畅温润的晚风,楼下行道树的叶子晒得发白,终里无打采地垂着,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 她觉得自己也快像这叶子一般干萎在夏里了,每天冲完澡后热气再不会沿着水蒸气离开身体,而是慢慢地、慢慢地氲着浴室的空气,在落了头发的墙、在爬了苔藓的边线、在生了虫的夹角汇集,悄无声息地攀上她的皮肤,裹上一层看不见的水汽,幽幽地绕着她,却又进不到身体里,扑不灭内里的烦躁。 母亲从海边回来生意就好得不得了,但似乎是想多陪陪子女,每天晚上忙到八点半钟也要回来,跟知远和坐在一边的她不咸不淡地聊上几句,再倚在沙发上看上一会儿偶像剧,算是尽了母亲的职责也享受了天伦之乐。 她和知远自从那天早上就没再亲密地碰过彼此,母亲每晚都回家,她不能再要求知远陪她一起睡。他的生活又规律,到这个时节里竟然还坚持早起去锻炼,白天计划地坐在餐桌前学习,她在一边随便读点东西,倒也不好意思白宣。 当然最开始的几天他们也是不能做的,她里因为扩张不够且暴的入而造成的伤口还没痊愈。她下体疼了有四五天,不严重,还不如痛经,但她颇带了点享受似的,不愿让那微妙的痛离去,所以也不许知远去买来药膏涂——他似乎新学了很多健康知识——他为此忧心自责了好一阵。 知远是从他们曲折的初次中尝到了快的,但他那样惜她,绝不会因为望就自顾自地来渴求她的身体。 而且天气的闷热无疑也阻隔了些她与知远贴身息的愿望,但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些。 问题在于她自己,在于她不愿意思考不愿意回想的那一瞬间涌起的情绪。 她无法去品味享受知远给她带来的那种被抛至云端的虚浮而美妙的受,她的快乐就只有那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之后就是如坠地狱一般的情绪崩溃。 意识逐渐回之后的空虚迅速笼罩住她,就像是从云端一下跌进冰冷的海面,震得四肢百骸都透骨地凉,水不留情面地漫上来,灌进口鼻,堵住耳朵和孔,在逐渐窒息的危险中她到寒冷,自厌,以及——没来由的愤怒。 知远还拢着她,她却觉到再难以忍受,泪水止不住地下去,她甚至不能向知远发,是她拖拽着他进入深渊的啊。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她以为自己道德意识薄弱,她以为自己的疯狂足以使她蔑视内心里的规训。 但她不能,她不能就这样享受这灭顶的快。 一个自我献祭的牺牲者不能在迈上祭坛之前就渴求着崇高,一个追寻灵与玫瑰的冒险家不能在荆棘丛中就心存美的执念。 于是她自般地再次贯穿自己,她应该让知远受如浮云端的酥软,而不是自己来享受这种极致的快。但没有用,她几乎在知远释放在身体里之前就要仰倒在他身上了。 她于是掐着自己的腿颤抖,想通过铭心的痛意来消磨快要抑不住的快和自我厌恶。但她还是再次了身,柔滑的水淅淅沥沥地浇着他们的合处,却也如冰雨直坠般刷洗着她脆弱的神经,冲破自我牺牲的表皮,掀开献祭者的皮,从她翕动的花瓣一样的小剥起,剥出一个撒马利亚的妇人。 她为着自己的内里所恐慌,却也还妄图通过自来消弭头脑中昏沉暴的思考,彷佛只要让自己白皙的皮发青变紫,就能掩饰底下乌黑得快要渗出来的血。 知远很快发现了她的自我摧残,非要把她翻过来,紧紧抱住才肯罢休。她在他的怀里一面挣扎一面安心,终于抵挡不住从他膛里传递过来的暖意和平静,沉沉地睡过去。 她醒来还是恐慌,到底还要有多少次,她睁开眼来却不能见到知远。 她想起小时候共居一室的时候,每次睡不安稳都要挤到他的上,在他身边受着他略高于她的体温才能入眠。后来再大一些,学了点科学之后,她夜里总疑心知远会不知不觉地停止呼,于是就轻手轻脚地摸到他的边,盯着他腔的起伏才安心。 初中时她的睡眠糟到极点,鬼怪神倒还在其次,夜幕里蕴藏的疯狂才是最为困扰的事。在不能忍受入睡时绵绵不绝的头脑轰鸣时,扒着窗户边缘的她总担心自己抑制不住跳下去的望。 她不愿意要求母亲陪她一起睡,于是就溜到知远的房间,但他的味道淡得不行,本不如体温和呼来得实在。她四处逡巡时,总担心知远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因为这屋子里本没有他存在的痕迹呀。 她匆忙起身,套上知远摆在头的衣物,进了客厅看见他站在台上背着光打电话。 她心里酸涩和愤怒即刻涌上来,他最好是不要在和那个女孩联系。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晚饭桌上母亲状似不经意的问询和之后的时里知远的安静使她确信那个女孩和他并非有着亲密关系。 那天母亲趁着知远去刷碗凑过来问她,问她是不是因为觉得期末考没达成目标才哭肿了眼睛。她受着下体一阵阵的痛,心里隐秘地钻出来点恶作剧般的快,这下,她和知远也有了一个暗的秘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