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刘嬷嬷可还好?”老夫人将茶碗搁在一旁,取过了一旁的汤婆子。 苏澜微微一愣,不解道:“祖母可是记错了?嬷嬷姓余,不姓刘。得祖母挂念,嬷嬷近年来也无大病,身子健朗的很。” 老夫人神 微动,“是吗,看样子是我记错了。” 苏澜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记错?苏老夫人这么 明的人,怎么可能记错,现在应该是在试探她。 苏家人把苏澜放在江南的一处庄子里养着,十几年来都未曾见过, 本不知苏澜究竟是何模样。 知道她是苏澜,又把她接回来,也不过是仅仅凭借着她身上的一块玉佩。 老夫人生 多疑,自然是要试探她一下的。 “应当是祖母您记错了。”苏澜走过去替老夫人沏了一杯茶,“嬷嬷前两年还得了个大胖孙子,如今一家人都在庄子里住着,都对我很是照应。” 老夫人不经意地看了苏澜的手一眼,看得出来,苏澜的手有些 糙,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该有的。 “你从小带着的那枚玉佩可还在?” “在。”苏澜侧过身,低头将 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老夫人。 可老夫人并没有接过,她目光紧紧盯着苏澜的后颈之处,眼神微沉。 “祖母。”苏澜又唤了老夫人一声,她不经意地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 老夫人这才看向苏澜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玉佩倒是不假,但玉佩的一侧有一道细微的缺口。 苏澜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苏澜年幼时不懂事,把这块玉佩给摔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可老夫人脸上的慈和一下子褪尽,她紧紧盯着面前的苏澜,厉声道:“跪下!” 苏澜不解地望着老夫人,但还是听话地跪下了,“祖母,是孙女不好,不该把玉佩 坏的……”话说得有些急了,她又咳了几声。 老夫人看着苏澜,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她 着自己的声音,十分肯定道:“你不是苏澜!” 苏澜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究竟是谁?来苏家又有何目的!” 苏澜看着老夫人,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惊慌,“祖母,孙女不懂您在说什么?” “用不着叫我祖母,我可不是你祖母!”老夫人眼中透出一股狠厉,“苏澜那孩子虽然不养在我身边,但她出生之时我还是瞧见的,她的后颈之处有一胎记,可是你身上却没有,你如何解释?难不成这些年过去,这胎记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祖母……”苏澜诺诺道:“这未尝不可能啊……” “够了!”老夫人 抑着的怒意终是制不住了,“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来——” “姨祖母!” 苏澜的声音突然一变,与方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略 浑厚,又有些低沉,尾音上扬,却还带着些俏皮的意味。 老夫人一愣,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了声响,她眼神中 是不可置信,手微微颤抖,指着苏澜,“你……你……” “老夫人,怎么了?”外头传来了婢女的询问声。 “没……没什么,下去吧,在院子里守着就是。”老夫人故作无事, 了 自己的声音。 “是……”婢女有些不解,方才明明是听到了老夫人的传唤声啊,里头这是怎么了?五姑娘惹老夫人生气了? 她们自然也没有发现,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样子姨祖母还记得我。”苏澜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你……”老夫人看着苏澜,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太像了……这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况且,叫她姨祖母的,也就只有…… 第3章 晋王眼瞎第3天 “是……是阿清吗?”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中微微 润,她将苏澜扶起,不敢置信地又唤了一声,“是阿清吗?” “姨祖母,是我。”苏澜笑了,是进入苏府之后不曾有过的真切。 老夫人又惊又喜,“你……你没有死?” 苏澜勾了勾 角,“我若是死了,今 又如何能站在姨祖母面前。” 老夫人脸 突然一变。 “你这死孩子!”老夫人往苏澜的背上用力一拍。 “咳咳。”苏澜没意料到老夫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被她拍地背过气,这下是真的咳起来了。 苏老夫人手劲儿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瞧我,下手总是没个轻重。”老夫人心疼不已,赶忙去抚她的背,“可是疼着了?” “不碍事,不碍事。”苏澜赶忙 下了不适,生怕老夫人看出些什么。 老夫人终于没绷住,眼泪落了下来,“这些年你为何不给家里捎信?你可知家里人有多担心!” 老夫人脸上的那份喜悦转而成了对她的不 ,“你走的时候,你母亲在那儿 夜夜哭……你个没良心的,这三年来当真是对家里不闻不问的。” 苏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姨祖母,我也不想的,可时机不成 ,他们还不能知晓,等事情结束了,我会亲自去向他们赔罪的。” “你又要做什么?”老夫人脸上起了一丝担忧,“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所有人做的,你从前可是——” “姨祖母。”苏澜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是苏澜……是您的孙女苏澜。” 老夫人收起了眼泪,“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我不来 手,可 命只有一回,可容不得你这么糟践的。” 苏澜不在意地笑了笑,“姨祖母,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些道理自然懂得。” “你回来的这件事,还有谁知晓?”老夫人将声音 到最低,生怕外头有人旁听。 “只有姨祖母知道。” 老夫人一愣。 苏澜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终究是瞒不住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拖延些时 罢了。” 老夫人忧心地看了她一眼。 苏澜道:“我既然告诉了姨祖母,自然是打心底相信您的,除了您,京城里没有人再知道我的身份了,若是 后真的被揭发,也是牵连不到您身上的,苏家亦是。姨祖母放心,我行事会小心的,定不会将苏家牵连进去。” 苏澜看了眼门外, 低声音,“再则,身处内宅,必定会卷入纷争之中,但我不会将心思都放置于此,苏家于我来说,不过是让我有了一个合适的身份罢了。” “我将自己身份告诉姨祖母,是希望姨祖母替我守着这个身份,府里还需姨祖母替我稍稍打点着些,姨祖母也不必特殊优待我,否则反倒叫人起疑了。” 苏家的老夫人与她的亲祖母是嫡亲的姐妹,她祖母去得早,那一辈也就只有苏家老夫人还在了。 姨祖母对她一直很是疼 ,即使以前苏家不在京城,姨祖母还总是差人给她送些小玩意儿和小吃食。 苏澜就没准备在老夫人面前隐瞒身份,她这个姨祖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苏家不是小门小户,她几十年来能将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她的手段。 以老夫人的 明程度,肯定会发现她这个“苏澜”有异样,与其一直畏首畏尾做事,不如就先将身份告知她,让苏老夫人替她将苏家的事情兜着,这样她才可以放宽心去做事。 听了苏澜的话,老夫人轻哼一声,嗔怪道:“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来管你,可你别在外头闹什么事儿,又让我白白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姨祖母好。”苏澜扑进她怀里。 老夫人一愣,眼眶又 润了起来,“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啊,可怜你这十几年过得是什么 子……整 刀 剑戟,不知生死,哪是个女子该有的……” “姨祖母,都过去了……”苏澜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安抚着。 “是啊,都过去了……”老夫人呢喃着。 苏澜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过去了?怎么可能过得去呢…… 老夫人 了 她的脑袋,“过两 就是除夕,本是要入 的,你还是算了,到时候就称病留在家中吧。” 苏澜皱了皱眉,“不可,在外人看来,我初入京城,这除夕的宴席不去,岂不是让人抓住了苏家的把柄,更何况,我也需一次机会站在众人面前,让人知晓苏家有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五姑娘。” 老夫人不赞同道:“就是因为体弱才可称病不去,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那 里是个什么地方,整 勾心斗角,你都被算计掉了一条命。” “祖母。”苏澜坚定地看着她,“我赶在前年回来,就是为了这场宴席,除夕夜我是非去不可的,您放心,这回我什么都不做。” 老夫人抓住了她话中的漏 ,“那下一回呢?你是不是还想着下回偷偷潜入 去?” 苏澜尴尬地笑了笑,不做声。 所以说把自己身份暴 给老夫人是明智的,老夫人的眼神一扫,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呀……”老夫人戳了戳苏澜的脑袋,气她可又拿她没辙。 面前这丫头是谁?曾经可是个让皇帝都头疼的主,她一个老婆子哪里还能管得住她。 “姨祖母,宴席是假,选太子妃才是真吧?” “传言罢了。”老夫人神 凝重,“若真的是选太子妃,在各家的嫡女中选就成了,何苦这般大费周章把庶女都带入 中。” 苏澜点点头,老夫人跟她想的一样,皇帝定是还有其他目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不过…… 后你避开些太子,莫要去招惹他。” 苏澜呼 一滞,她紧了紧自己的右手,“自然。” “阿清,你告诉姨祖母,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那件事可是真的?” “姨祖母!”苏澜站起身来,“三年前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了,您不会想知道的。” 苏澜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但很快掩饰下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老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年前的事可不简单,整个朝堂都为此动 了许久,百姓也是颇有怨言,也不过是今年才完全被 下。 苏澜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岔开话题,“祖母不想知道真的苏澜去哪儿了吗?” 老夫人神 淡淡,声音都有些清冷,“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随她去吧。她母亲做的孽,她理应受着,都十年未见了, 后不见也无关痛 。” “啧,姨祖母,若是我今 未暴 身份,那岂不是真的没人疼,没人 了。”以真实的苏澜的 子,怕是在苏府活不过一年。 不把她带回来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保住了 命。 “你这孩子。”老夫人嗔怪地看了苏澜一眼,随后 了 她的脸,不 疑惑,“你这脸怎么回事?可是易容术?” 苏澜掐了掐自己的脸,笑了,“姨祖母,哪来这么□□无 的易容术,这是我自己的脸。”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