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玄虽然并不待见隗瞿,可他也知晓,如今他们沦为阶下囚,隗瞿是最后的希望了。 可隗瞿怎可能比他们先死? “你……你们……”北狄王如今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他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会丧命,“想……要什么……不要杀……” “不要杀谁?你的几个孩子还是你 里的那些女人?你选一个,如何?”宋幼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凌厉不减。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等着北狄君王就这般躺在她面前,可不知为何,真到了这一 ,她却并未有期盼的欣喜,心里反倒是空空 的。 “子……” 宋幼清听不清,又向前走了几步,李承珺拦着他,“别靠太近。” “不碍事,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还怕什么。” 北狄王 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二字来,“子……民……” “父王!”隗玄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何!” 宋幼清眼神一暗,没想到他都这种时候了竟选了百姓,“你放心,你的百姓我一个人都不会动。” 北狄王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地阖了阖眼。 “ 后北狄就归属于大梁了,那这些百姓便成了大梁的百姓,我自是会关照些。” “你说什么!”隗玄站起身就要朝着宋幼清扑来,可还未走几步,便被李承珺踹倒在地上,“我们何时说要归顺大梁了?” “我今 来也不是与你们商议的,只是告知一声,不论太子殿下想不想,这都已是事实。” “滚,不可能,不可能!”隗玄怒斥嘶吼着,宋幼清全然当做没听见。 正于此时。 “将军呢,我要见将军。” 地牢外传来一道声音,伴着匆忙的脚步声愈发靠近。 “主子。”来人正是被她派出去的罗安。 宋幼清见到他有些惊讶,可又是在意料之中,“你怎么来了?” 罗安四下瞧了一眼,这才道:“那位不见了。” “什么!”宋幼清一惊,方觉得失了态,这才沉声道:“不见了?我不是让你去看着他吗?怎么就不见了!” 她前两 就让罗安快马加鞭赶往别院守着,不得让人靠近老皇帝,可不曾想眼下才不过两天就出事了。 宋幼清看了看牢狱中的状况,“出去说。” “是。” 可宋幼清刚转身,身后便传来北狄王虚弱至极的声音,“还未……输,我们还未输。” 宋幼清拧了拧眉,快步走了出去。 罗安一脸愧 ,“是属下失职,可那夜当真离奇的紧,属下正守在主院外,不曾见过有人离开,却不想三更之时屋里突然烛火通明,有守夜的 人跑出来大喊,说是皇上不见了。” “附近都找过了?” “找过了,一点踪迹也没有,别院那么多人,也愣是一个人也没瞧见。”罗安怕长时间寻不见皇帝会耽误了宋幼清的事儿,便匆匆赶回来禀报。 “梁九公与那怡妃呢?可是与他一道失踪了?” “这事儿就怪在这儿,别院里除了皇上其余人也不见少,梁公公与那怡妃甚是急切,彻夜寻人,属下想着,会有谁竟这般胆大将皇上劫走,可是北狄王所派之人?” 北狄如今局势完全被他们 制,难保不想着鱼死网破,只要皇帝在他们手中,即便北狄都城被攻下了,都还有一线机会。 宋幼清不赞同,“应当不会。”若是北狄王真的要抓人,就不会等到城池失手之后。 但皇帝身边确有北狄细作无疑,他们应当也是在伺机而动寻着这两 动手,或许任谁也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不见。 如此一想,事情似乎明朗起来。 若是没有人 手,那便是老皇帝自己藏起来了。可他这是为何,他想做什么? 而方才北狄王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122章 番外(二) 别院中百十 人齐齐跪在地上, 主院中噤若寒蝉, 众人眼角皆藏着倦 , 又有匆 的步子由远及近, 正座之上的人幽幽睁开眼来。 那小 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 怡妃捏着手边的琉璃杯, “人可找着了?” “回娘娘, 还未。” 怡妃突然将杯盏狠狠砸向他,“废物!本 养你们何用。” 那 人哪里敢躲,琉璃杯不偏不倚正砸在他额间, 破了一道血口子。 怡妃扶着小腹,缓缓站起身来,“你们那么多人, 却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皇上若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个的别想要脑袋了!都在这儿跪着做什么, 还不给本 去找, 若是找不着, 你们都别给本 回来了。” “是……是……”一众 人四散开去。 怡妃气得将桌上的瓷盏尽数扫落在地上, 她正抬头时, 却瞥见回廊拐角处有一道身影, 她收敛了怒意,向着那头匆匆走去。 来人一身玄衣与往 无异,只是平 里原本那卑谦恭敬的目光尽是凌厉之 , “还未寻到人?” 若有旁人在此便会发觉, 就连他平 里的细嗓都已然无存,话语之声浑厚有力。 此人正是梁九公。 “还……未。”怡妃低下头来,哪里还有方才的高高在上。 “要你有何用,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老皇帝这几 不知怎的都不宿在我屋里,我哪能时时看着他,他不见了为何又要怨我!”怡妃一脸委屈,“前几 我便说了,干脆将他杀了得了,是你非要留着他 命的。” “你——”梁九公恨恨地睨了她一眼,“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得尽快把他找到才是。” “定是谁 了我们的计划,暗中偷偷将他救走,我已派人去禀明太子了,他会有法子的。” 怡妃话音刚落,梁九公面 一沉,隐着怒意和杀气。 怡妃疑惑,“怎……怎么了?” “他死了。” 这道声音在怡妃耳中一刺,震得她回不过神来,“什……什么?谁死了?” “隗瞿死了。” 怡妃面 一白,她一手覆着自己小腹,一手扶着木栏稳住身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梁九公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转身,“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身后的树丛里探出一个脑袋,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梁公公饶命,怡妃娘娘饶命,奴才什么也没听到,奴才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梁九公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 间 出一把刀直直捅进了那小 人的心肺之中,还未阖眼之际,他便将他尸体直接丢入了枯井之中。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做过不止一回。 怡妃见了血腥,靠在一旁干呕起来,她面 惨白,双目充斥着血丝,她抚着小腹,艰难地 着气,“他怎可能死了,不可能!放眼大梁与北狄,有谁会是他的对手!李承珺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杀了他,我不信,他不可能死了。” 与之相较,梁九公脸上悲痛全无,他眼中闪过一抹 鸷之 ,“一个个都是废物,枉我这些年对他尽心栽培,到头来竟还是废棋一枚。” 他冷哼一声,“罢了,既然这么没用,死了就死了。” 怡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梁九公,红了眼眶,“父亲……” “我说过什么又忘了!” “是,梁公公……”怡妃心里不是滋味,“那……那我现在又该如何?隗瞿死了,那我便做不成皇后了。” 梁九公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等我将北狄与大梁夺下,便可名正言顺将皇位给他,到时候你可是太后,区区皇后又算得上是什么!哼,一个隗瞿就让你鬼 心窍,要你何用!” 怡妃低着头懦懦回应,“是,我知晓了。” 而此时,前院有人脚步声渐近,怡妃立马抹了抹眼角,端起仪态,与方才判若两人。 人见怡妃与梁九公都在此,跪了下来,“见过娘娘,公公。” “何事?”怡妃沉了沉声,一脸不耐,“人没找着不必回来,给本 滚下去。” “回娘娘,是边关来人了。” “什么?”怡妃与梁九公面面相觑,“边关?” “正是,来人说是谢将军的部下,姓罗名安,北狄余 逃窜,他受命前来保护皇上。” 怡妃心惊,什么来保护皇上,分明就是得知皇帝不见了特意前来。他们分明就严防死守,可这消息怎么就走漏了。 “又是哪个多嘴的胡说八道,看本 不撕烂他的嘴。将人给我赶走,皇上哪里还需他们来保护,当羽林军是死人吗?” 那 人有些为难,“娘娘,怕是走不得,他说他是奉谢将军之命来向皇上讨一谕旨,见了皇上才会走。” 怡妃眼角一凌,瞥见梁九公颔首示意,她这才道:“罢了,你先让人去前院侯着。” “是。” 那 人一走,怡妃急切,“我们如今又该怎么办,谢常安应当得到消息了。” “慌什么,他还能冲进来查验皇上在否?先让他留下,等夜里我们找个时机将他——”梁九公细指在颈间一比,皆为杀意。 “我过去瞧瞧,你待在院里不要出来。”梁九公瞥了眼怡妃小腹,“我们 后如何可都指望你这肚子了,别给我再扯出什么事端来。” “我知晓了。” 两人一南一北而去,过了许久之后,才从树林后映出两道黑影。 “憋死我了。”宋幼清深深呼着气,方才她躲在林间,怕被梁九公察觉一直憋着气,“看看是我小瞧他了。梁九公是怡妃的父亲,此事你可知?” 李承珺摇了摇头,“我也是方才才知晓的。” “我原以为梁九公不过是隗瞿安排在皇帝身边的,如今一看,倒是我想岔了,原竟是梁九公安排隗瞿在大梁,隗瞿也不过是梁九公的一枚棋子。”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都能说得通了,北狄王与老皇帝十几年前就在服用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应当是出自梁九公之手。” “北狄王本就想攻下大梁,而一早便设下隗瞿这颗棋子,梁九公便将计就计,将隗瞿为自己所用,又让自己的女儿入了大梁皇 蛊惑老皇帝,一边暗暗蚕食大梁,一边又与隗瞿苟且,想着怀上隗瞿的孩子,到时若隗瞿事成,那他便是皇后。” “但我猜想,北狄定是不允一个服侍过他国君主的女人再来当他们的皇后,那梁九公便有第二抉择,那就是杀了隗瞿,让自己人当上皇帝,那这个时候怡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尤为重要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