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以清亲眼见着人关上了房门,待房中只剩下两人后,她更觉得有些不适。左右不知道如何同柳安说话。 照常理而言,她应当是要侍奉柳安的,只是如何侍奉没人教她。 “阿竹 后慢慢适应便好了。”柳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而卢以清却久久没有从那个称呼中回来。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唤过她阿竹了。 想来卢以清适应这样的生活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一出生就是在这个府上。她慢慢点头,眼神不自觉落在房中的各处。 里面的许多陈设都变了,往 里父亲格外喜 的茶壶也早就不见了踪迹。 睹物思人这种事最伤身了,柳安起身走到卢以清身侧,俯身去拿她面前的一个红匣子。 忽然凑近的距离,让卢以清心跳加快,一丝红晕挂在了脸上。 红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两块小兔子形状的糕点。在看见的一瞬间,卢以清便睁大了双眼。 “这是哪里买来的?”卢以清问。 “找人做的。”柳安将糕点送到她嘴边,卢以清不自觉抓紧衣角,探过头去。 柳安始终看着卢以清的双眼,这小姑娘藏不住心思,若是不合她的心意,恐怕一瞬间就能显 。 好在,她眼角挂着笑。 卢以清细细尝了一口,“是……好吃的。” 她并没有说是那个味道,因为她早就不记得那个味道是什么了。 “好吃就好。”柳安见她吃完一个后,如旧时一般将另一个放回小匣子中。 “这个要留着明早吃。”卢以清解释道。 “我知道。” 她这些多年未改的小习惯,柳安都记在心里。柳安并非是个记忆很好的人,只会对用心生活过的 子记忆很深。 大抵是因为遇见卢以清的时候,他像是重生一般。 “丞相,左相的人来了。”王津站在门口小声道,即便是已经拦了许久,那人像是听不见一样还是往里面闯。 柳安下意识看向卢以清,对方却笑着,“丞相去看看吧,我不当紧的。” “阿竹早些休息。”柳安 代完,便匆匆起了身。 待柳安一出门,卢以清霎时松了口气。 秀芝和念念看着她手中的红匣子不免好奇,卢以清抱在怀里像是个宝贝一样。 回去卧房的一路上,她都小跑着,心中藏不住的 喜。 “夫人为何如此高兴?”念念问。 秀芝也不知道,“终究是丞相用心了。” 这一 ,是卢以清十六岁的生辰。 虽然柳安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卢以清心里清楚,他是记得的。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在今 到了长安,且还准备了小兔子形状的糕点。年幼时,姐姐喜 给她做这种糕点,每次也都是做两个,一个今晚吃,一个留到次 早上。 少女间的心思没几个人知道,但当时柳安一直陪在她们身侧,唯一只晓得活人,也就她和柳安了。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院子里本就亮 了灯,此刻更是让整个庭院都显得亮堂起来。 “夫人,外面冷。”秀芝拿了一件外衣想要给卢以清披上,却被她随手抚开。 王津在不远处看着卢以清,实在是想不通,丞相那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人怎么见了夫人,就只会笑了。 后来他想,夫人定非寻常之人。可等他到了永州,一眼竟不敢认下这心思极为单纯的少女。 大抵是丞相见的人多了,才会格外喜 夫人这般纯粹的人。王津如是想。 不过,长安不比永州,想要在这里谋生还是需要些心思的。除非,夫人永远留在府上不出门。 “他叫王津是吧?”卢以清双手放在中间,仔细打量着佩剑的王津。 秀芝点头,“ 后便让他在夫人身边侍奉。” 这人是一路将自己从永州接过来的,她心中自是有印象,“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呢?怎么不见他了?” 秀芝一想便知道卢以清说的是谁,“夫人说的是周禾?” “哦,是了。”名字倒是还 好听的,卢以清眼中泛着光,“那人 有意思的,为何不让他跟着我?” 卢以清素来不喜 沉闷的人和事,王津看起来就很踏实,也正因为踏实才显得格外无趣。 闻言,秀芝颔首低笑,“夫人还不太了解周禾这人。” 周禾就属于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没人能清楚这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若论起聪慧,恐怕整个长安都没有几个能和周禾比拟的。 “如今不了解,总有一 要了解的。”卢以清看人的眼光很准,周禾一定能给她在长安的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想要将周禾从柳安身边要过来的想法登时便有了,就是不知柳安对周禾有多看重。 王津被卢以清看的心里发 ,下意识转过头去。 见此,卢以清笑了。 “若是换了那个叫周禾的,此时必定要走来问上两句,夫人在看什么。”卢以清道。 秀芝却不以为然,凭她对周禾算不得多的了解,周禾可能会说,院子里的雪景终究是单调的,属下陪夫人去街上看! 再加上夫人这 子,两人今晚出府也不是什么怪事! 卢以清又往外走了几步,秀芝见雪势越来越大,夫人身子薄,确实不敢让她在这里多留。 “夫人明 再出来看雪可好?”秀芝像是哄孩子一样,细声道。 卢以清淡淡回头看了她一眼,冷不丁道:“秀芝是知道我以前也是在这府上的吧?” 登时,秀芝心头一紧。随即又看向四周。 卢以清笑了,“秀芝放心,只要是我敢同你讲的时候,周围定然是没有人的。” 如卢以清所言,秀芝知道她以前在这里生活过。整个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柳安和秀芝了。 那一 ,卢氏一族只留下了一个活口,和一个侥幸存活的妇人。 “从前我生 时,也总是会落雪,父亲还说我倒不如唤阿雪好了。”说起往事,她脸上瞧不见任何悲伤。 却是看得秀芝心疼。 有时候她觉得卢以清太像个孩子了,但也有时候正如柳安希望的那样,她也希望卢以清永远不会被往事所困。 卢以清俯身抓了一把雪,让其在手心慢慢融化。 “回去等吧。”水滴从她手心落下,沾 了今 的新衣。 回去的每一个步子都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心安。 …… 与柳府不同,在长安的一处别院中,地上的雪早已因为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见了踪迹。 门被一次又一次打开,里面的人每一个神 都有些凝重。 一眼望去,几乎都是能在大朝会上见到的面孔。 “听闻柳安提携了一个户部员外郎?”一身着墨 常服的男子道。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对面的男子身上,对方有些慌张,赶忙 下两口茶水。 “这我也是今 刚听说的,说来奇怪,这人叫曹晨 ,在朝中没有什么亲故,或许只是运气好被柳安看上了。”开口的人是户部侍郎。 墨 常服男子眉头微蹙,“柳安这人做什么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竟然能因为一个女子和崔远闹崩。” “此言差矣,没有崩!” “哈哈哈,在百官宴上都那样了,还说没有崩?” “就在刚刚,柳安又去了一趟崔远府上。” “?今 不是他夫人回府的 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在猜测柳安和崔远现在的关系究竟如何。 第7章 大雍朝三权分立之后,就没有丞相之间能和睦相处的。以前卢相在位时,整个朝中都不大安稳。左相总想要取而代之。 只是没想到,左相扳倒了卢相又来了一个柳安。 都知道柳安是在崔远手下成长起来的,官场上这些事儿,就算是你之前把我亲手送上来的,但你危及了我的利益,不留你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这柳安是个奇人,他虽然喜好愚 百官,也是处处尊敬左相。或许还是有点良知在身上的,不过,这一次柳安 手了右相的事也让众人好奇。 今 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喜 柳安的,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卢相的旧部,虽说卢相已经不在了,但太子可是卢相的亲外甥!只要太子能登基,卢氏一族就能平反。 卢征是被崔远陷害的,柳安又是崔远提拔的,所以他们看柳安和看一条狗没什么区别。要非说什么区别,那就是这条狗会咬人,而他们只能被狗当猴耍。 “哎,要说柳相也真是奇怪,你说他到底是想要站在哪一派?”户部侍郎叹声气,柳安从未表明过自己喜 哪个皇子。 墨 常服男子道:“不管是谁,总归不会是太子。” 此言一出,柳安又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过,柳相前些时 帮裴相那一把,确实是令人没想到的。”户部侍郎又开口了。 这件事确实令人意外,想来不像是他一时兴起会做的。 墨 常服男子轻咳两声,“李侍郎,我看你今 对柳相颇有好 。” 户部侍郎一口大气差点没 过来,拱手道:“下臣岂敢!” “岂敢?我看你快和王尚书一样贴在他柳安的脸上了!” 一旁静坐许久的白须老者慢慢开口,“将军息怒,李侍郎也是无心之言。” 被称作将军的人沉默不语,朝中只要是个人就有明显的风向,但这个柳安属实奇怪。他似乎从未想过 手这些事,如果真的不想 手,裴相的事又作何解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