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笑,正要说什么,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严放。” 郁霜抬起头,看见周慕予那张不友善的冷脸。 名叫严放的男人转过身,对上周慕予的目光,不在乎地笑了:“干嘛这么小气?借了又不是不还。” 周慕予目光暗了暗,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空气莫名的冷下来,僵持片刻,严放耸了耸肩:“ok。” 他那张好看又痞气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回头把一张名片递给郁霜,说:“等你自由了,随时联系我。” 又是名片……郁霜有种奇怪的悉,还没来得及细想,手已经先于大脑作出反应。 周慕予的脸更难看,当着严放的面把郁霜手里的名片出来,从中间对折一下扔到茶几上:“我说不行。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严放眯了眯眼睛,玩味地看着周慕予,半晌,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来这次这个不太一样。” 周慕予没有说话。 “唉,你们干什么呢?” 正僵持着,季骞跑过来,把严放挤到一边,勾住周慕予的肩:“你不是累了么,怎么还不带老婆回去,郁霜都等你多久了。”——季骞老远就注意到这边气氛不对,再看严放好像是在勾搭郁霜,当即头皮一炸,想也不想跑过来劝架。 大概是被“老婆”两个字取悦,周慕予面稍霁,对沙发上的郁霜伸出手:“走了。” “嗯。”郁霜站起来,乖乖让周慕予牵住自己的手,回身跟季骞道别:“季先生再见。” 季骞摆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拜拜,有空再和老周出来玩。” 等到两人离开,季骞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指着严放:“你小子,别去招惹周慕予家那个。” 严放无所谓地歪了下头:“为什么?” “你刚回国不知道,来来来,我跟你说,来,……” …… 离开喧闹的夜场,坐进车里,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郁霜察觉到周慕予不高兴,想了想,主动挨过去环住他的,靠在他怀里小声道歉:“对不起先生……” 周慕予垂眸:“为什么道歉?” “因为接了名片……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有东西递过来就接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郁霜说的是实话,早点反应过来严放是什么意思,他一定不会接那张名片。 沉默了一会儿,周慕予说:“以后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周慕予的语气并不算严厉,只是目光很深,看不出在想什么。郁霜见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稍微放下心来,乖乖答应:“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严放收到周慕予的请柬。 不止严放,所有人都收到了。 季骞正和严放在一起吃早茶,看见请柬上新人那栏赫然写着周慕予和郁霜的名字,他瞪大眼睛,想起周慕予昨晚说的话,差点气得一头栽过去。 栽过去之前,他颤颤巍巍地拨了周慕予的电话。 没人接。 此刻的周慕予正在周家,面对着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发抖的周母,一派淡然地弯递上自己的请柬。 “儿子这月初八结婚,想来想去,还是知会您一声。” 周母气得几乎要拿不稳这薄薄一片纸,咬牙切齿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周慕予不在意地笑笑:“请柬我已经发出去了,您同不同意并不重要。不过——,您最好还是同意。” 这是距离蒋文珂那件事过去的第二十天,也是周母被软的第二十天。 周慕予对外替周母称病,不许任何人见她,也不许她离开宅子半步,甚至监控了她的手机,只要她打不该打的电话,就会有保镖出现在她身侧,视着她直到她放下电话为止。 周慕予一点也不担心老太太做出什么过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贪恋富贵,因此也比任何人都懂得惜命。 “你威胁我?”周母的声音苍老而嘶哑,“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吗?!” “您算计我的时候,知道我是您儿子吗?”周慕予垂眸看着周母,语气和目光一样冷,“正因为我知道您是谁,上次那件事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过去,否则换了任何一个别人,敢算计到我头上,您猜他还能不能好端端坐在我面前说话?” 周母被周慕予目光中的狠戾吓到,头一回对自己的儿子生出恐惧。 “顺便我也要提醒您,周家能起死回生有今天,靠的是我,而不是您讲究的排场和脸面。过去我把家务事由您打理,现在您年纪大了,也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以后家里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否则小辈们上行下效,个个都学您算计我,这个家早晚还要再没落一次。” 周慕予这一趟有备而来,不仅是给周母送请柬,更是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周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话说到这里,周母的脸已经十分难看,愤怒和畏惧中夹杂着痛苦,死死盯着周慕予的眼睛:“你在怨我……?” 她总是这样,一旦开始理亏,便要痛诉自己丈夫早亡,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有多么不易。 周慕予不愿意和她纠这些,说:“请柬我已经送到了,来不来您自己定夺。无论如何还请您保重身体,婚礼之前最好不要再四处走动了。” “好,好……”周母气得发抖,“为了那个小狐狸,你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好啊你周慕予!” 周慕予轻笑:“既然您非说他是狐狸,那我不介意当一回昏君。您名下所有财产和账户,我动动手就能做空,后半辈子是节衣缩食,还是继续高枕无忧当阔太太,您自己选。”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周慕予微微一颔首:“家里人还在等,我先走了。” “周慕予!”身后周母的怒吼撕心裂肺,“你给我回来!” 周慕予没有回头。 第35章 “我答应你。” 在周慕予走出周家大门之前,他的婚讯已经传遍了宁城每一个角落。 郁霜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结婚的人。 因为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周慕予身边的人,周书熠,这几天也在被周慕予关闭。 上次那件事,周慕予被周书熠气得够呛。原本他可以不惊动郁霜解决蒋文珂,结果因为周书熠掺和,让郁霜在周家听到那些话,生病了不说,还差点闹得要离家出走。 哄好郁霜之后,周慕予第一件事就是找周书熠算账。 于是郁霜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家教兼玩伴,还失去了一只可的萨摩耶弟弟,每天睁眼闭眼只能看到周慕予一个人。 现在又听到周慕予说下周办婚礼,郁霜这段时间的困惑全部堆叠到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婚,婚礼?” “嗯。”周慕予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紧张,到时候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可是,男人不能跟男人结婚,我的身份也……” 郁霜仍然记得那天晚上他和周慕予说的话,他说他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子,所以才害怕被周慕予抛弃。 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你的身份怎么了?”周慕予似乎有点不,“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你的身份哪里有问题?” “我……” 郁霜没办法直接说出“我被人包养,还是孤儿”这种话,只能不安地握紧手指。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周慕予结婚,何况他才二十岁,同龄人都还在上学,怎么可以结婚…… 周慕予看出郁霜的犹豫和不安,半蹲下来,语气和缓了些:“我们不领证,只是办一场婚礼。你也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不这么做的话,以后老太太还会把别的女人送到我上。” 是这样吗……郁霜知道周慕予和周老夫人撕破脸,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要为了气她娶一个男人回家。 郁霜仍然觉得不妥,结婚是大事,被周慕予说得像过家家一样。 “不可以,我没有准备好……” “我请柬都发出去了,到时候你不去,我怎么和亲戚朋友代?” 周慕予这招先斩后奏不仅打得周母措手不及,也让郁霜进退两难。 郁霜到紧张,他要是不同意,惹得周慕予生气,以他和周慕予之间不对等的关系,以后的子一定会不好过,但他要是同意,同意……同意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他们没办法在国内领证,所以结婚也不过是一种说法,他又没有钱财可供周慕予图谋,其他周慕予能在他身上得到的东西,不结婚也一样得到。 这么想的话,结婚好像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郁霜心里想什么,周慕予猜得大差不差,他唱完红脸又唱白脸,好声好气地说:“我已经找律师拟好了协议,婚内财产共同拥有,我赚多少都分你一半,这样你可以放心么?” 听到这句话,郁霜不自觉睁圆了眼睛:“一半……?” 他对钱没什么概念,到谭家之前,吃穿上学都由福利院资助,手里基本没有零用钱。后来遇到的人无论是谭律明还是周慕予,又都超出了一般有钱的范畴,金钱更成了一种镜花水月般的符号。所以周慕予说“一半”,郁霜只知道很多,但不知道到底是多少。 周慕予被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笑,故意说:“嫌少的话,还可以再商量。” “不,不是……可是为什么?” ——就算周慕予一分钱也不给,着他去参加这场婚礼,到最后他多半还是会妥协,所以周慕予本没必要付出这么多。 “没有为什么。”周慕予说,“我已经赚够了,给你这些不算什么。” 这个理由既合理又荒唐,让郁霜更加摸不清头脑。 想了很久,郁霜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似乎把周慕予问住了,他沉思许久,慢慢地说:“虽然我很想让你生个孩子,但好像不太现实。” 郁霜一愣,然后又羞又气:“你说了你不想要孩子的!” 周慕予噗嗤一笑:“那就没有别的了。” 郁霜反应过来自己被戏,一面觉得羞恼,一面又忍不住想这样的玩笑和语气好像有点太过于亲昵。 今天的周慕予比这段时间以来的周慕予看起来要轻松和愉快很多,仿佛解决了困扰自己的大麻烦,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有钱人也有很多烦恼,有不尽人意的亲子关系,有一团麻的家庭琐事,还有身边接二连三令人讨厌的人。更别说生意场上那些力,郁霜虽然无法同身受,想来也知道不会轻松。 郁霜大概是为数不多真心实意希望周慕予天天开心的人,毕竟只有他心情好,他的子才会好过。 所以比起前段时间总是沉闷的周慕予,郁霜更喜现在这个对他笑的。 “不过。”周慕予忽然话锋一转,“刚才跟你说的婚内财产,是有条件的。” 郁霜眨眨眼睛:“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他生孩子就可以。 “五年结算一次。平时的零花钱和生活费另算,和这个没关系。”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