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梦到了想必也是有所思吧。 她不由得觉得心酸,安珑月道:“想必是王爷托梦呢,念着您呢。” 珑月喃喃道:“若真是念着我,也不至于这么些年都没托梦给我,这还是头一回呢,以前呢?以前都没念着我么......” 作者有话说: 珑月:“好心好意给阿兄送糕点,阿兄居然凶我......” ? 第26章 正是初暑时候, 头早早高挂,映的苍穹金灿橙黄,天空澄净碧蓝。 平康坊内, 芳已残,显现出几分夏的清幽来, 常宅屹立其中—— 常祯今休沐, 遂带着子李鸾去往老太太院子请早安。 常祯为常尚书嫡长子,自幼文采出众, 他生的乌发冷肤,眉眼间生的尤为出, 双眸乌亮剔透, 偏偏生来鬓角偏卷曲的发,叫他比时下京城男子多了几分放不羁, 俊美异常。 那是一副足矣叫小娘子都羞愧的面容。 往里老太太总说大孙子像极了他爹常尚书, 可明眼人都知晓, 常尚书生的正派端朗,可远没有常祯这般俊美风的。 他的新婚子李鸾本是李氏的嫡亲侄女,与表哥常祯算是青梅竹马表兄妹间情好的很,如今成为夫了更是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只是奈何唯一使李鸾忧心的便是这常家世家大族重规矩,若非她本也是世族出身, 且还有一个嫡亲姑母皆婆母替她顶着力, 自小磨砺出的规矩德行,这宗妇的重担必然是叫她得不过气来。 这夫妇二人去晚了半刻, 便被早早过去老夫人院中的一众叔母们打趣起来。 “这两个怎么是起的晚了?昨夜可是睡得不好?” 年轻的小夫自然是面子薄, 落座后便不敢应话。 上首坐着的那位头发银白的常老夫人护着大孙子, 骂起旁人来:“怎的你们一个个谁还不是过来人?如今还打趣起晚辈来?” 几个儿媳妇们也算是当了多年媳妇, 心中自然有杆秤, 见老夫人发话也是半点不怵,反倒笑地顺杆子爬,转过头去恭喜李氏与老夫人:“瞧老夫人说的话,这是替您与大嫂高兴呢!” “叫我看明年大房里便也该抱上重孙了,大嫂也当祖母了呢。” 李氏夫人子娴静,话总不多,听着心中却也有些喜,笑而不语。 又有叔母去问坐在老太太手边的常大姑娘。 “元娘明年便要做姑母了呢,你可喜?是想先得个哥儿还是姐儿呢?” 常令婉慢悠悠摸了摸自己身上新作的夏罗袖口,只稍微笑了笑:“阿兄与阿嫂的头一个孩子,哥儿姐儿又有什么区别?左右都是我侄儿侄女,我这个做姑母的自然都喜。” 老太太听见孙女这般聪慧,都止不住心里宽,骂起旁人来:“一个个的不会说话便别说,都不如我这大孙女叫我喜!” 老太太又朝着这对红了脸的新婚夫道:“你二人可别慌,哥儿姐儿我这个做曾祖母的都有厚赏。” “老太太说的可不是,咱们府上可不向外头人家,咱们府上是一串的少爷,不得一个姐儿!十几个少爷才只两位姐儿,瞧老太太偏心的大姑娘那是偏心的没边儿,真生个姐儿更叫咱们老才喜呢!” 女眷们的氛围融洽,连李氏也是眼中带笑,想必是想起那还没出世的孙子孙女来,一室中也是罕见的闹的紧。 常祯却想起一事,看向一旁的常令婉:“妹妹上月去了北苑猎场?听闻那边出了子?” 一说这话,其他公子姑娘不多看了常令婉几眼。 皇家猎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除非是特定节,平里便是他们这些高门子弟想入内也难。 常家大姑娘这是会投胎,自己也争气,读书读得好,先前还给永兴公主做过两年伴读,虽只是众伴读之一,但那永兴公主与她情最深厚。 便是后来永兴公主出嫁了,二人也时常有来往。 有了皇室永兴公主这层名头,常令婉便也是给中贵人留了几分印象,这般才得缘时常与那群皇孙贵胄们打道。 “是永兴公主给我递的帖,不过那永兴公主自己临时有事未曾过去,妹妹是什么子兄长你是知道的,我惯喜好读书,于骑可是半点不沾的,那我去见不到永兴公主,却也不好直接回府,便在外围作陪说了些话才回了府,后面又听说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常令婉蹙眉说着,想必也是为了那猎场一事心烦不已。 其他女眷听了倒是惊讶,纷纷问道是什么事,出了什么子? 常祯靠着举荐在羽林军中为将,虽然是世家子弟,却也不是那来镀金的绣花枕头。有什么内情消息他也从知晓的比常人快。 他随意道:“并非什么大事,据说是娘子间矛盾叫一位郡主惊了马,昨中设宴宴请燕王,听说那桩事被卫通报给了陛下,陛下大怒,出手惩治了楚王府女眷,便是楚王只怕也要挨罚......” 常老夫人倒是还记得昌宁郡主,当即冷笑道:“叫我看那昌宁郡主往里为非作歹惯了!当年不就是她将元娘推下了水......如今这回,如何也是她作茧自缚!” 这话开了话闸,众人都纷纷说起,好一会儿才止了话头,后府上众人一道陪着老夫人用了早膳,饭毕也快到了上三竿时候,便各自退散了去。 常令婉待在老夫人院里给老夫人锤了半个时辰的腿,最后得了老夫人私底下赏赐了一对翡翠玉镯子,这才出的院子。 她将将提着裙踏出院落,往廊外一瞥,便见隔房小堂妹立在廊下朝着她笑。 小堂妹不过才十三四岁,与常令婉隔着些年纪,且常令婉是长房所出,是以二人间除了这位小堂妹时常吃味妒忌自己一番,其它的倒算相处愉快。 以往这位小堂妹总是十分羡常令婉这位长姐,今自然也是如此,令容看着容貌出众的堂姐,语调不透着羡慕道:“长姐!我来偷偷恭喜你的呢。” 令婉笑意微顿,“令容来恭喜我何事?” 常令容的眉眼中全是羡慕之情,怎能不羡慕? “听说大伯父看中了严家的长公子,要将阿姊嫁给严家呢!这门亲事连我姨娘都说好呢!说我后能如你嫁的一样好,她便是烧高香了——” 严家一族门庭显贵,先帝时期出了一朝太傅,中书令,如今这朝虽未如当年显赫,但也是上京数得上的上门第,清贵之家。 严家家风更是清正,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严家的嫡长子严迟松,如今与常祯一般同在中,如此就瞻云,后自然是高官俸禄,入阁拜相只怕也不在话下。 便是这上京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女婿。 常令婉听了眉心攒起,她语气有些轻:“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昨我父亲与伯父夜谈说的,怎么了长姊?” 常令婉勉强抚了下眉心,温婉笑道:“无事,只是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一个姑娘别到处说。” 说完她不再多逗留,带着两个丫鬟步履匆匆而去,瞧着那方向,倒像是去长兄院子里。 独留下常令容一个人在廊下立着,她稚的脸蛋上泛着几丝不解和难堪,与身边丫鬟嘟囔:“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好像不开心的很,这般的郎君难不成还能叫她不意不成?她莫不是不想出嫁?” 便是连令容的丫鬟也觉得怪异:“大姑娘依稀是七月生辰,这都快十八了吧,倒还是真不像着急的样子,再拖莫不是要拖成老姑娘了?” 令容听了也觉得生气,任谁家中有个不出嫁的长姐说出去都是没面子的事,她酸溜溜地道:“她是大房里唯一的姑娘,后大伯母的陪嫁,还有祖母私自的补贴,我听我姨娘说,长姐还没及笄便开始置办自己的库房,连京城都有一间庄子每月有进项呢!只怕是嫁妆多得很,谁不肯娶?” 那厢常令婉无暇顾及太多,她匆匆赶去见常祯,她与常祯多年的兄妹情分,自然是无所顾忌,甚至直接闯入他的院子想问他,问他为何这般知情却不与自己说?反倒是隔房堂妹来提醒的自己? 去岁她与兄长父亲一番推心置腹,本以为暂时打消了父亲兄长想替自己成婚的心事,不想转头就这般...... 可常令婉去了常祯院中,却只见到长嫂一人。 李鸾正开着窗沏茶,见她过来当即便拉着她的手请她饮茶,略有些歉意道:“可是不敢巧,你阿兄才赶去外头当铺了,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常令婉听了只觉得心下没来由的怪异:“阿兄好端端的去什么当铺?” 汉中李氏以豪奢闻名天下,在士族先祖们忙着建立私兵,广占田地,搅朝廷得四处动时,李氏先祖闷声不响的开始经商,动年代自然是当铺最混的开,据说上京的当铺十有八九都是李氏的。 无论是当年李夫人嫁来京城,还在李鸾嫁给常祯,嫁妆都足足陪了几十车,光是庄子良田,铺头地契都不知凡几。 光是常令婉知晓的,她母亲手中便攥着上京六间当铺。查账也该是由着管事来,再不济也是阿嫂同阿母来,怎生是阿兄接手?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李鸾对这一切只摇头说是不知。 “方才前院的小厮不知同他说了几句,似乎是当铺那边出了急事,他便匆匆出去了。” * 常祯带着几个府兵匆匆骑马出了城,一路往万年县典当斋而去。 这时辰眼见快至下昼,此时出了城想必是回不来了,上京这般招摇的世家子弟还是少见,是以惹来了许多人围观。 当铺内的常奉坐在大开的木窗前,一面对着账,一面拨算盘拨的哗哗作响,他听外头马蹄阵阵,探出脑袋便见是少东家的马。 常奉顿时连账也顾不得,从内室赶出来接。 “少主来了?少主快些屋里坐。” 常祯入了内室,一身圆领袍风尘仆仆,他抬手斥退旁人递过来的茶水,一句都不多问,只将怀中的一块玉牌拿了出来。 白面微沉,他的声音有几分低沉生硬。 “这玉佩是谁来典当的?可能联络的上?” 常奉一双细长的眼落在那枚碧绿玉佩,那枚玉佩生的小巧,通体是水头极好的翡翠,最妙绝伦的并非这罕见料子,而是那块玉坠上雕细刻的十一面观音。 前后两面分别是菩萨慈祥面,髻顶皆作如来相,不足巴掌大小,竟足足雕了十一观音面。 这般贵奢华的模样,那人来店铺典当时,他放眼一瞧便知来路不正,仔细留了心。 当看到那玉佩右上角看似像是如来髻的纹路时,面容才是微变。 只因那上头印有李家的家徽。 他本就是李氏陪嫁的管家,给李家侍奉了几代人,这等大事自然不会认错,当即便命人将玉佩送去了常府上。 如今他瞧少主如此模样,便知那来典当之人果真来路不正! “少主放心!自然能联络的上,这人是活当,想必是还会回来取,若是死当,我早就命人跟着了.......” 常祯听着不对,忍住了怒骂的冲动,“我可等不了,你可能找到那人住所?现在就带我去!” 常奉察觉事情有异,脸苍白不敢还话,倒是身边跟堂学艺的小子过来救了他师傅一命,那小子连连点头道:“能能能!少东家我知道他们住哪!就住十四街的那条巷子里,他们是外来的,一问便知。” 常祯心中顿生不详预,俊俏的面容越听越灰白,果不其然,众人去了那处巷中,那群人早已人去楼空。 常祯牙槽都咬出了血,他狂怒道:“派人去寻京兆尹!” “去他妈的来了京城还想跑!一个个鼠辈,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 燕王府中,屋檐外正是云霞漫天的时候。 珑月昨夜没用晚膳,又一睡断断续续睡到了下午去,实在饿得受不了,自己趿着丝履爬起来。 等她端着一碗没滋味的白粥也将它喝的底朝天,这才将将止住悲伤的心情。今她是什么都不想做,现下眼底还兜着一泡将落未落的泪,只想着接着去睡觉去,要是能再梦见阿耶就好了。 可惜她的丫鬟们却是不准她才吃了又爬去上睡。 拂冬将占着正在铺,将想钻去里睡觉的珑月往外室赶。 “姑娘前的功课还没写完,今又不写?” 珑月去不了上,火气大到跑去罗汉榻上躺着,她双臂抱着软枕,嘟囔:“不写!” 锦思见此给她找事做,道:“姑娘昨不是还念叨着要穿耳么?今正巧时辰还早,不如给自己穿一对耳?”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