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仍是前几时的模样,粉面香腮,樱点珠,乌发如云。 纵使每听着她安好的消息,总归是见到,郗珣才心安。 珑月这也不知如何了,明明想见他的紧,见到了却又有些胆怯,开心的厉害,喉咙里却像是堵了团棉絮,得紧紧的,叫她开不了口了。 这是如何了? 珑月觉得自己好像心态上隐隐有几分变了,既想投入他的怀抱,又有几分害羞了...... 她对他,好像升起了旁的惦念...... 半晌珑月才问:“阿兄想带我去哪里?” “珑月想去哪里?” 珑月眸中亮晶晶的:“想去街上,我要去猜灯谜,我要赢许多灯。” 郗珣答应道:“好。” 马车微微晃,往兴宁坊道而去。 今夜中秋,宵时间比往也晚了些,如今街道上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小孩儿蔫头耷脑,靠去了一旁的车窗,她说:“我爹爹好生偏心,给我阿姊一个很漂亮的荷花灯,却只给我一个丑怪怪的牛头灯,那牛角还是歪的,我一点都不想要......” 郗珣只觉得今小孩儿有几分奇怪,不粘着自己了? 这反倒叫郗珣极不适应起来,他等了半仍不见那小孩儿凑来,便只能将手臂微微敞开。 果不其然,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罢了,小孩儿如同闻着腥味的猫儿,控制不住的钻了近来。 两人只不过几未见,却恍若隔了许久一般。 便是连没心没肺的小孩儿,也察觉到这个怀抱与往的不同来。 郗珣双掌轻抚上怀间小姑娘的后。 那双征战沙场的武将手掌,只是瞧着皙白瘦削,骨节分明,却氲着千钧之力。 只稍微贴着掌下细往身前锢起,珑月便觉有几分紧痛。 她几乎整个人都紧紧贴去兄长身上,珑月是幼稚却也不是傻,自然知晓此等姿势太过亲密…… 珑月不自觉地扭了扭肢,想将自己挣出来,却遭兄长不重不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又收回了手。 “别动。” 珑月被埋藏在兄长的前,听话的埋着头不说话也不动,许久才奇怪问郗珣:“阿兄为何现在准我抱了?” 郗珣听见怀中的小姑娘咯咯轻笑, “阿兄以前不是说兄妹不能搂搂抱抱吗?可是好像自从上回,阿兄就不再拒绝我的抱了呢!” 郗珣眼眸微颤,只不重不轻的看了她一眼,“既知如此,怎么不从为兄身上下去。” 珑月连忙将他抱得更紧了,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从他怀中探起头,她比郗珣身量矮了好多,纵使如今郗珣端坐着,她趴在他腿上,也还是矮了他好些。 她只需一仰头,柔软的瓣正好够到兄长颈间。 小姑娘没有半分意识,温热的气息对着那处喉结。 她板正着一张明丽的小脸,眉眼严肃的提前告知他:“等会儿要是我猜不出谜底,阿兄要偷偷告诉我。” 郗珣光风霁月,如何能接受这等作弊的提议? 他了小姑娘软软的腮,无奈道:“若是想要兄长替你赢便是。” 珑月气鼓鼓的不答话了,过了会儿她忽的蹙起细眉,被烫到一般跳了下去,“阿兄!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硌得慌。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伤口 夜市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街道间宝马香车路。 □□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1 大街两侧, 千百排各式中秋花灯遥遥高悬。 人们皆沿着街头猜着灯谜,猜对了便有特制形态的灯笼作为奖品。 珑月远远便见一盏活灵活现的红橘双锦鲤花灯, 由于十分好看, 外头已经围了许多人。 “让一让!让一让!” 自然没人听她的话。 费老大劲儿挤了进去,珑月这才瞧清那盏灯笼底下字条上写着两行小字。 上道:胖娃娃, 滑手脚,红尖嘴儿一身, 背上浅浅一道沟, 肚中血红好味道—— 一群人中,有个锦袍公子正在猜此谜, 他摇着扇子, 十分肯定道:“定是那装作小孩儿来吃人的鬼娃罗刹!” 店家十分不给面子的摇头, 对着这个连着猜错十来个谜题的公子,语气有些鄙夷道:“不对!公子你是要买下来还是猜别的?” 那公子无奈只得给了一贯银钱过去。 店家笑眯眯转来问珑月,“姑娘可能猜出来?” 珑月只觉得这谜题有几分古怪可怕。 什么滑手脚,红尖嘴儿一身,什么肚中血红好味道, 真是可怕至极。 她猜的本也是那公子猜的, 那专扮做小孩儿吃人的鬼怪,不过既然不对, 她自然不会再猜这个。 想了半天, 珑月回头去, 拿那双竣黑的眸子去可怜巴巴看着郗珣, 像只讨不到骨头不肯走的小狗儿。 郗珣只得提醒她说, “是你儿时喜吃的水果。” 珑月这才恍然大悟,她咯咯笑起来:“我知道了,是桃儿!” 形容的那般古怪,仔细想想,可不就是桃儿?! 店家眼瞧着衣着富贵气质不凡的二人,那公子虽出言提醒看似破了规矩,可他心中有谜底,便是不破坏规矩这灯笼不也是要给他的么? 是以,店家到底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便十分快的解下灯笼来,送给珑月。 珑月双手高举起鲤鱼灯,心道自己果真是聪明,一猜就猜着了。 小姑娘一路兴高采烈眉飞舞,狐假虎威,一路走一路猜。 珑月得到的灯笼越来越多,到最后,观其得意至极的模样,若是生了尾巴定然要翘去了天甩。 眼看得到的灯笼越来越多,最终两人手都拿不下,只能叫长汲出来替他们提着。 三人不像是去猜灯笼的,反倒像是赶着去进货一般。 如此劳,多数时候是人挤着人,没一会儿,便是素来生龙活虎的珑月,也没了神。 挤过一群人堆,珑月走路累得左脚拌右脚。 “哎不行了,阿兄我不想逛了,我困了。” 珑月举着手里得到的整个街市中最好看的荷花灯,笑的心意足。 而然,随着她话音方落,变故突生—— 喧嚣的仲秋夜晚,珑月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闪过。 利剑划过长空,仿佛要将这张喧嚣苍穹刺破。 不断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朝着郗珣前赴后继而去。 珑月面倏然间褪去血,她只觉得恐惧攥紧了腔,“阿兄!小心!” 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速度极快,且目标只在燕王一人身上,不在其他人身上多耗费心思。 十几柄冰冷长刃往那身白袍而去。 长汲惊骇的丢了灯笼大喊着暗卫。 郗珣将珑月拽往身后,冷湖般的眸落在眼前一众黑衣刺客上,指节扣至间剑柄上。 他薄轻动,“珑月,闭眼。” 只听一声清越龙,白光转,燕王随身佩剑寒霜出鞘。 那三尺青锋,可剑履上殿的宝剑,珑月从未见兄长拔出过。 幼时珑月曾偷偷玩过那柄剑,被兄长知晓后斥责了一顿。 兄长说,那剑利,出鞘只有见血才能收回,让她不要把玩。 嗡的一声—— 郗珣横剑与前方长刃接而上。 力若千钧!攻速之迅猛只叫对面手腕剧震,瞬间手掌发麻,险些将长刃都把握不住,手出去。 好强的力道! 只见郗珣身前黑衣刺客被剑力反震,一连往后退了三步。 郗珣身躯纹丝不动,趁收剑空隙并不乘胜追击,反倒脚下一旋,朝着身后翻腕便斩。 身后持刀偷袭的另一名刺客未曾料想燕王身速如此之快,他甚至未曾与其正面战,便遭其一剑抹喉。 那青峰宝剑以钢锻炼而成,又是如此速度力量,倒是叫那刺客死的痛快,一个人头咕噜咕噜的翻滚而下,顷刻毙命。 珑月抱着灯笼缩在兄长身后,她只听阿兄的话。 阿兄让她闭眼,她便一双小手老老实实的捂紧眼睛,不留一丝空隙,任由耳边刀剑鸣,甚至贴着她耳畔而过,她也不敢动弹。 只觉一个不知是萝卜头还是白菜梆子从她脚边咕噜咕噜滚过。 珑月觉得手背一热,一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 听耳边四下喧闹、尖叫、逃窜的声音,珑月恍惚间觉得心跳的厉害,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悉的厉害。 那种埋藏在她骨髓深处的恐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