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醒来好不好?」 今天黄昏时分,林语忻终于告别了伴她近一年的时候病房及医生护士,终于能提着行李出院了。 「恭喜你,抵抗过了病魔。」路上不乏有护士这样祝福。 「虽然我会想念你,但不要再进来医院了。」医生这样说。 「哈哈没问题。」林语忻 出灿笑。 「东西都那好了吗?真的要出院了喔!」吴易然提着林语忻的行李提醒。 「嗯,赶快带我出院吧!我迫不急待去旅行了!」她的心思飞往几天后的旅途。 「囚 在医院那么久,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啦!」林语忻打开窗户,呼 久违的新鲜空气。 「用囚 这个词也太夸张,又不是犯人。」吴易然笑了出来。 「可是真的很久了啊……」 「辛苦你了,撑过这段难熬的治疗过程。」吴易然看着林语忻的头顶,从荒芜沙漠到长出稀疏几 头发,也算是病情有了好转。 「那还好不快带我出去玩。」林语忻调皮的口气说。 「你都没说要去哪里,我完全猜不出来。」对于这次旅途吴易然打算将行程表保密。 「我不是有说要看海?」 「就只有这个而已啊。」林语忻不甘心的继续猜测。 「对了,我们找恩妤一起去好不好。」她眼神发亮。 「可以啊,那我也找小雋一起。」 「小雋是谁阿?」听到陌生的名字,语忻问。 「忘了跟你介绍,小雋是我在住院认识的小男孩,,叫夏雋致,和恩妤一样大喔!」 「这样两个人还 有伴的。」 「对啊。」 「那我们的 通工具是甚么啊?你有车吗?」印象中易然有驾照。 「怎么可能,我没钱买车,只能搭火车环岛啦!」吴易然掏出空空的口袋,苦着一张脸说。 「那没关係啊,坐火车也 好的。」林语忻的不但没有失望,反而还 出微笑,让吴易然原本紧绷,害怕林语忻失望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踏出医院的那刻,林语忻回首望了望耸立的医院, 慨的叹了口气,朝医院招了招手后,随着吴易然离去。 「对了,你弟弟会跟着一起去吗?」 「他喔,五月是他人生第一次大考,这种时节可不能懈怠。」易然说的是考高中的教育会考。 「原来,他也很努力呢!」 「是啊,他没有天赋,就用努力来弥补一切,我也很佩服他的坚持。」易然难得的称讚。 「希望最后一分运气也能用在大考上。」语忻由衷的说,两人相视一笑。 「一定可以的。」 起点是他们居住的城市-嘉义,地小却繁华,人口密度高,阶级仅位于直辖市之下。 一早七点,在火车站前,最先抵达的是小雋,他穿着牛仔外套,成 的同时又符合![](//www.iyiguo.net/ig/chao.png) ,再来是林语忻和吴易然一起出现,两人顺路还买了饭糰当早餐,间隔不到一分鐘,李恩妤也出现了。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李恩妤还愧疚的道歉。 「没事,我们也才刚到。」吴易然急忙解释。 「都吃早餐了吗?」林语忻贴心的问,小雋和李恩妤各自拿起手上的早餐。 「小雋这是恩妤,恩妤这是小雋。」儘管已经事先介绍过,见了面还是要认清身份。 「你好。」两人握手问好。 小雋长得一副清秀乾净,李恩妤则是甜美善良,两人站在一起完全不像才刚认识的朋友。 「我们坐七点半的火车,该走了哦!」他们在火车站前拍照留作纪念后,进站上火车。 暖生烟,暖煦的 光在罅隙间微淌,包覆住颤动的车厢,他们震动的呼 ,随轨道路径起伏,杂草丛生碧绿茵茵,与 光呼应成 旎的金澄 ,而车厢下的粒粒碎石仍不规则的整齐,安分落在原地。 吴易然总在想,会不会,每秒离彼此越近的路程,为的其实是永恆的仳离?延长无尽的轨道再望不尽终点,而沉重的步伐,踏不上有你的路。 人生难过于离别,却又有令人兴奋的会车,这轨道,总有几条平行并排,当另一条上的列车 面驶来,与上头的人打个招呼,又是一段缘分。这会车,短的,一眨眼,连头都未点便扬长而去的很多,但就是有几辆列车与我们并排许久,难分难捨,久了便认识了;久了便有 情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我们懂了终会分离主义的道理,直到下一个换轨点前,我们或许早有心理准备,又放不下彼此,那事总有的,就像换轨道的地点早已设立好一样,我们都明白,只是,我们并非那控制的管理员,我们仅仅的,只是这辆车的乘客。 火车啟程没有多久,就听见林语忻虚弱的声音说:「吴易然,我有点晕车……」 吴易然马上转头问:「有没有带晕车药?」接着让林语忻的头微微倾斜靠在他的肩头。 林语忻尷尬的笑了笑摇摇头。 「知道自己会晕车还不带药……」吴易然语气略带责备,但更多的是不捨。 「我有带药!」后座的小雋递出一片药丸,让林语忻配着水服下。 「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吧。」吴易然低沉的声音至林语忻头顶传来。 虽闭起了眼,却丝毫没有睡意,林语忻抬头问着正带着蓝芽耳机的吴易然:「你在听什么?」 吴易然拔起右耳的耳机 进他的右耳,里头传来男 的歌声。 「后来的你能快乐,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你喜 五月天?」这首是五月天的「后来的我们」 「 喜 的。」易然淡淡回覆,嘴里跟着请哼。 虽只是哼着,音准却非常准确,音 低沉而有磁 ,是温暖的声音。 林语忻闭起眼,陷入回忆的漩涡,儿时她吵闹着不睡觉时,爸爸也会这样哼着童谣哄她入睡。 吴易然转头看向后排的小雋和恩妤,恩妤头歪着一边沉沉睡去,小雋却 神奕奕的玩着手游。 他也闭起眼,将思绪放空,享受着听着音乐。 「救我……儿子,救我……」气弱游丝的声音传来。 吴易然睁眼,看见的是漫天的沙尘飘在空中,浓浓的死亡气息,没有一丝白絮的云朵, 光是 暗且冰冷的,四周有颓圮的废墟,破碎的玻璃 地,目光所即处都是脏污,地上杂草丛生,像骇人的禽兽,随时会伸出触手将他 噬。 一个女人被束缚在残桓断臂上,神似个颓糜的耶穌,手腕被铁鍊磨出鲜血,滴落到地上成盛开的玫瑰,她垂着头,浑浑噩噩,口水及泪水混杂着,支支吾吾的求救。 一开始吴易然没发现是自己的母亲,他先是缓缓的靠近,一看见母亲憔悴的脸庞,立马跑上前托住母亲的身体,试图让她承载的重量减轻。 「易然……」 只是这样不断唤着。 吴易然眼中只看见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有些晕眩,天旋地转。 母亲淋 血 的手掌,抚上吴易然的头发,儘管黏腻不堪,他没有在意,左顾右盼寻找工具解开桎梏。 「妈,妈……」吴易然也有些慌,想起那天,想起那个鲜血四溅的场景,抵不过触景生情,他也措手不及。 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然后母亲的颈子断了一个裂口,暗红的血 涌出,沾 了易然的脸颊,他发疯似的要抹去,却变成 是悚然的抓痕。 那天,就是这么死的。 那天,就是这么看着妈妈离开的。 那天,皓月当空下,她就这样成为一颗星子。 那天。 一股庞大的 力从身后袭来,他猛然转身,黑斗篷笼罩住了全身,伸出的手却瘦骨嶙峋,指节分明, 媚如恶的笑声仓狂着,他的右手一扭转,母亲的颈子也随之转动,硬是往右方转动了九十度,像被 控的傀儡,连疼痛的声音也没有,没有嘶吼没有哀嚎。 可是真的好痛,痛到心坎的那种。 记得最后一句对话: 记得吃饭,别太累。 红晕一圈的眼眶又簌簌落下泪水, 泣到溃堤的,他只是紧抓着母亲慢慢变冰冷的手掌。 妈,你醒来好不好? 「吴易然?」 朦胧间耳里传来林语忻担忧的呼唤,但他不想睁眼,生怕一睁眼,他便再也见不到母亲,哪怕是最后一眼。 最后庞大的 力消失,穿着黑斗篷的死神离去了,母亲也萎落的像随时要消失的透明。 吴易然噙着泪,慢慢放开母亲的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