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沈幸把车开到民政局的时候,我还愣愣的看着他。 “带身份证了吗?”他边解开安全带边问。 “带了......” “很好。”他微微笑了一下,侧头看我:“下车吧。” 我仿佛置身梦境一般,被他牵着手往里面走的时候,才艰涩的问:“民政局......周末上班?” “嗯,各种节假还有周六,为了方便群众领证所以都是上班的。” “可......你从哪里得到我的户口本的?” “余爷爷给的。” “我......”刚想说点什么蒙混过去,沈幸突然停下来盯着我:“宝宝,你不想嫁给我?” 怎么可能......我懊恼:“想啊。” 沈幸这才眉目舒展,“那好,我们走吧。” “我们不是说好了年底才去吗,现在才十一月份。” “今天方便,顺便就把证给领了。” 我:“......” 拍照的时候那个女摄像师还打趣道:“你老公太帅了吧,简直和杂志上那个超级帅的工程师有得一拼!” 我眨了眨眼:“你说的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叫沈幸的啊!我每期的城市英都会看!我的天他简直是完美!”女摄影师花痴了一下又觉得在我们面前抬不正经有点不太好,于是掩饰的咳了几声,目光还是不离开沈幸身上:“诶,你老公可以去当明星,不过你是怎么拐到他的啊?” 我:“那个,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了,后面还有人等着。” 摄影师一拍脑门,于是乎快的给我们照相去了。 周末领证的人还不少,照完相后我们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长凳上休息等候,我环顾四周都是一对对甜的准夫,这时一对年轻的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女子生的很水灵,长相美却不施粉黛,神情隐隐有些惆怅。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看什么。”沈幸搂在我间的手一紧,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桃花眼瞬间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你马上要成为我的太太,却目光不离其他男人?” “啊?没有啊,只是他们刚好走出来,我就看了一下......”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就够了。” 真是赤果果的调戏啊,我汗颜,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他冷哼一声,把我的头扳过来靠在他肩膀上,自己闭上眼睛假寐。 终于轮到我们的时候,办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看了一下我们的资料,然后多瞧了沈幸两眼,才说:“是自愿的吗?” “是。”异口同声。 中年妇女又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才随意的笑笑:“你们和刚才那对简直就是两个差距,他们一副被迫来的样子,你们倒是好像已经结过婚了这么淡定。”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签完字后她给我们的结婚证上盖章,递给我们:“阿姨是过来人,给小姑娘提个醒,看好你老公了,这么帅,防着点外面。” 我怔了怔,沈幸却只说了声谢谢就拉着我离开了办公室。 车上看着两本红本子,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 “我......这就是已婚妇女了?” 沈幸勾起嘴角,“是的,你已经嫁给我了,沈太太。” 心里都是甜和温暖,我凑过去吻了一下正在开车的沈幸的侧脸,笑盈盈的开口:“以后还要多多指教,沈先生。” 他嘴角的弧度渐深,眼底是柔情的伸过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领证的事情告知了长辈后我们家还有沈幸一家决定在沈宅吃饭。宁越和爸爸到的时候我眼眶有些红的跑过去,爸爸脸慈:“小丫头终于也要离开我们了。” 宁越心疼的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永远都是让人不省心。” 我眼睛又涩脸又红的低下头,沈幸走了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和爸爸问好后朝着宁越点点头,“进来吧,爷爷他们在里面。” 宁越淡淡的笑:“沈幸,阿蓝可是我们宁家的宝贝女儿,娶了她以后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带离你身边。” 我怔怔的抬头,沈幸搂住我肩膀的手蓦地一紧,然后也微微一笑淡定回应:“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滞留了几秒,爸爸温声道:“我去见见你爷爷还有沈叔。”说完就往里面走了。 气氛有些奇怪,我朝着宁越说:“哥,爷爷刚才正好念叨着你,你去找他吧。” 宁越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路过沈幸身边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沈幸,阿蓝喊我哥哥,你这个妹夫,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叫我。” 我倒了一口气,因为此刻的画面,两个同为不同时期天才的男人,容貌品学兼是上上等,互相淡而沉稳的对视,为什么画面让我看得这么......热血沸腾?! 沈幸低头瞥了眼我,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七八糟的东西。” 宁越淡而一笑,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我一脸震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幸睨了我一眼:“如果我猜得没错。” “老公,你好厉害!”我眼睛亮亮的拍马,见他眼底墨黑转深,我笑嘻嘻的从他怀里跑出来,不理眼神开始变的某人,心情愉悦的找宋明书老师还是雪球去了。 吃饭时谈到婚礼的举办时间,沈幸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婚礼不急,宁蓝母亲刚去世,现在办喜事不太好。” 一家人也表示赞同,我十分诚恳的对大家表示了近期的歉意,宋明书老师摇摇头:“阿蓝,你不用道歉,我们都能明白这种受,相比之下,你才是最坚强的。” 欷歔过后,他们又在谈论婚礼的一些事宜,虽然不急,但是看得出来长辈们都很高兴。 一顿饭吃下来还是很温和愉快的。 晚饭过后沈幸被爸爸叫过去聊天,爷爷和沈爷爷还有宋明书老师在楼上参观藏书房,我在客厅晃悠了两下,走到院子里时发现宁越蹲下来在逗雪球。 “哥,你在这啊......”我走过去,雪球冲着宁越一直摇尾巴,我喊它它也只是敷衍的蹭蹭我的手心,然后又贴着宁越去了。 “哥,你给雪球下药了?它怎么这么黏你!” 宁越顺着雪球的摸摸它的头,“可能我是万人吧。” 我“噗嗤”一笑:“狗又不是人,哥你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宁越没有理会我,逗了一下雪球后,突然开口问:“阿蓝,你记不记得小时候隔壁那栋楼养柯基的那对夫妇?” “嗯......记得!他们家的狗特别可,想个小圆球一样一天到晚打滚,特别喜被别人摸肚子!” “记不错。”宁越瞥了我一眼笑,然后继续说:“当时经常放学的时候你就去逗那家的狗,小家伙很黏你。” “是啊,但是妈妈不给我碰狗,说会带细菌回家,然后我就让你帮我把风,生怕妈妈从外面回来会瞧见!” 说到“妈妈”,我眼神又黯了黯,宁越看了我一眼,了一下我的刘海,“那只柯基后来在一个雨夜找不到了,他们家的小主人很喜捡掉在地上的茶花,小孩子天,都喜美的东西。后来隔了几天他们在家门口看见了奄奄一息的那只柯基,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只柯基的嘴里,叼着一朵半蔫却浸雨水的茶花。当天晚上,柯基就死了。” 我心下更加难过,我知道那只柯基后来是死了,可是我不知道它死的故事,是这样的...... 宁越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花园的栏杆旁,靠着栏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默默的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十一月已经入冬,夜里气重寒气也重,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想就这样静静的待着,胜过千言万语。 宁越清凉的嗓音是始终不变的柔和音线,在这个冬夜安静的响起:“阿蓝,你那么喜小动物,当初妈妈强烈反对养狗的时候,你因为我没有站在你这边帮你还大哭了一场,好一段时间不肯理我。我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曾经和你一起享受温暖和柔情的人或者动物,都会因为一些原因而离开你,你再不舍,却始终没有办法挽留。我害怕这种没有终点,没有预期的失去,所以干脆从来不曾拥有。” 夜间隐隐有风,树叶被吹得唰唰作响,心底酸涩难以言表,哽咽在喉咙的话没办法说出口,宁越又淡淡而轻柔的开口:“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是败给别人,不是败给自己,而是败给自然不变的定律还有无法改变的命运。我真的,在之前,是不信命的......万事皆可以扭转,我向来自负的以为自己掌握了自己人生的一切,却到最后才发现旁人的轨迹我是无法更改的,而影响到我的,也是无法估计的。阿蓝,五年前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就以为要失去了你,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命运面前那么无力和势单力薄,后来你离开,我把父母的痛苦看在眼底,却一直隐瞒自己心底最初的情。而现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真正发觉,我唯一希望的,不过就是你完完整整的,笑着站在我面前,让我知道,我其实没有失去你,至少,我还能以兄长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断断续续的泣,“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宁越轻轻的把我拥入怀里,“阿蓝,总觉得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股尾口齿不清的羊角辫小姑娘,一转眼,你都嫁人了。”末了,突然收紧了手臂,在我耳边低喃:“阿蓝,这是最后一次,让我断了自己心里的残念,从今以后,只会好好的,以哥哥的身份,永远留在你身边。” 我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哭了出来。 良久,宁越拍了拍我的头,把我的肩膀扳开,笑着擦了一下我的脸:“外面风大,进去吧,沈幸应该要找你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宁越果断的推了推我:“快点进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我脚步往后踉跄了一句,才慢慢的转头,两步一回头的看他,黑夜中一人一狗,宁越蹲下来摸着雪球的头的背影,却让我觉得那么单薄而寂寥。 屋里温暖如,隐隐的笑声从楼上传来,我红着眼睛走进去,心底一下子郁结难平,眼神晃悠晃悠的,没留神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沈幸皱眉低头看我,双手捧起我的脸,我怔怔的望着他,还没想到他怎么在这里时,就听见他语气不善的开口:“你哭了?谁哭你的?”iYigUo.nET |